卢子英||三读《红楼梦》(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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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卢子英(常用名,卢改红),河北省无极县人,退休干部。著有诗集《爱的呼唤》、《春潮涌动》。現为无极县作家协会会员、无极县诗词学会会员、石家庄作家协会会员、石家庄市诗词学会会员、河北省文化名人公益联盟委员。

三读《红楼梦》(杂谈)

卢子英

“文革”中的1971年秋,我正在上高中,偶尔得到了一本《红楼梦》,出借者限我三天读完。

老百姓常说:“看了《红楼梦》,得了相思病。”坊间也流传《红楼梦》是“淫书”,“吊膀子”书。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我猜想一定是卿卿我我的迷离世界。

三天时间,除了中间有一个星期日,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晚上一个白天,开夜车是不可避免的了。亏得那时我家还有一个破旧的罩子灯。

一钻到书里,立马就进入了风华雪月梦幻迷人的花花世界。满嘴流香的胭脂味;桃李芬芳的粉脂气;五彩缤纷的千万色;银铃叮当的环佩声,以及处处游蜂浪蝶波澜千尺;佳丽满街香气袭人的景象,远胜过《西游记》里的女儿国。

再往下,一张张大幕顺序拉开。秦可卿惊天动地的大出丧;大观园里的风月繁华园林饮馔;元春省亲的奢华靡费大铺张;抄检大观园里的鬼哭狼嚎。一桩桩的悲欢离合;一件件的尔虞我诈;一出出的草菅人命;一幕幕的淫荡龌龊的勾当,无不牵动着读者的心。

昏庸无能的贾政、依老卖老的贾母、阴险狡诈的王熙凤、呆傻多情的贾宝玉、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势利圆滑的薛宝钗、刚烈不屈的尤三姐和鸳鸯、憨厚扑实的刘姥姥、喜笑怒骂的焦大等等人物悉数亮相,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一幅封建社会的群生相。

当然,更能引人入胜的还有那些诸多的华丽诗篇和隐晦难懂的十二钗判词,更增添了不少梦幻色彩。为了记住这些文采飞扬的诗词歌赋,我是边看边抄,足足写了一厚本子。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

丰收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这个脍炙人口的“护官符”,到现在我还能倒背如流。

第二次与《红楼梦》结缘是1975年。那时随着“文革”进入尾声,部分古典文学逐步解禁。我所在的部队购进了一大批图书,其中就有《红楼梦》。不过再看《红楼梦》时又有了新的观点和立场。1973年、1974年书店已开始出售有关介绍《红楼梦》的资料书,其中最为突出的一点就是要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去读《红楼梦》。例如:李希凡的《曹雪芹和他的〈红楼梦〉》、洪广思的《阶级斗争的形象历史》一一评《红楼梦》等。通过这些书,才知道上世纪五十年代曾有一场批评以胡适、俞平伯坚持用唯心主义的观点评述《红楼梦》的运动。

1954年十月十六日,毛主席发表了《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特别批评了研究领域里学术权威胡适和俞平伯。于是乎,一场声势浩大的批判胡适、俞平伯的斗争席卷整个文学界。毛主席支持的“两个小人物”,就是李希凡、蓝翎两位青年学生。1954年九月,山东大学的《文史哲》发表了李希凡、蓝翎两人合写得《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一文,同年十月《人民日报》再次发表了两人的《走什么样的路》一一再评俞平伯先生关于《红楼梦》研究的错误观点的文章。这里不妨引述李希凡书中的一段话。李希凡说:“《红楼梦》之所以具有深广的社会历史意义,是因为这部小说用典型的艺术形象,很深刻地反映了封建社会的阶级斗争,揭露了贵族统治阶级的封建制度的黑暗、腐朽,以及它的必然灭亡的趋势。”洪广思也强调《红楼梦》:“是充满着反封建正统的政治斗争和思想斗争的……。”

以阶级斗争的观点和立场去重看《红楼梦》,大致可以划分出这样几个层面。

封建的官僚统治阶级。

封建的家族母党阶级。

封建主义的卫道士。

反封建统治阶级的叛逆者。

奴隶阶级的不懈反抗。

在这一个阶段,研究《红楼梦》的学者们,似乎从一个纯粹的学术讨论跳跃到了一个以阶级分析的研究阶段。李希凡、蓝翎两位青年学者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分析研究了《红楼梦》中的阶级斗争史,指出了封建社会制度统治阶级疯狂摧残新兴的带有资本主义萌芽进步思想之间的阶级斗争。揭露了封建社会制度统治阶级内部相互倾轧、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全新的视觉给人耳目一新。我以为:以纯文学艺术的方法研究《红楼梦》和以阶级分析的方法研究《红楼梦》,其实都有可取之处,文学艺术之争和阶级斗争之研判并不矛盾。

曹雪芹的一生起伏跌宕,从富贵煊赫的贵族阶级一下子滑落成普通的平民百姓。从锦衣玉食变成“举家食粥酒常赊”,“卖画钱来付酒家”的穷困潦倒的乞丐,这是怎样一个落差。

曹雪芹有对当时封建社会制度的不满,又有身处绝境为民请命的怜悯之心,还有怜香惜玉的情怀。他用笔和书纪录下那个年代的人和事,为我们描绘出了一幅生动的封建社会丑恶历史,《红楼梦》在古往今来的文学界树起了一座丰碑。

改革开放以后,文学界又迎来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春天。评述《红楼梦》的思潮又此起彼伏。好像纯学术的讨论又回到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原点。其实不然,文学艺术讨论仍在进行,阶级分析仍在发展。毛主席对当年研究《红楼梦》的指示仍为过时。所不同的是,学者们从现象看到的是一个大家族兴盛衰亡史;而政治家则是从实质透析了封建社会封建制度必然消亡的历史宿命。这也可以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红学泰斗周汝昌先生终其一生研究《红楼梦》,近年来又从学术的观点考证了十一部不同版本的《红楼梦》,订正了不同抄本的谬误,基本还原了作者原汁原味的《红楼梦》前八十回,于前些年结书出版发行。

著名作家刘心武先生在央视《百家讲坛》上的《红楼梦》通俗讲座,又给了读者一个全新的感觉。他把《红楼梦》同康、雍、乾朝的政治斗争联系在一起,充分揭示了封建统治高层内部勾心斗角的政治博弈,这也并非空穴来风。这里不妨引述几段皇帝对几封奏折批语。

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初一日,曹寅向康熙密报了浙江四明山区人民的反抗活动。康熙在这个奏折上批语说:“知道了。已后有闻地方细小之亊,必具密折来奏。”在另一奏折上批语说:“倘有疑难之事,可以密折请旨。凡奏折不可令人写,但有风声,关系匪浅。小心,小心,小心,小心。”

康熙五十一年七月十八日《李煦奏曹寅病重代请赐药折》上,康熙的批语说:“尔奏得好。今欲赐治疟疾的药,恐迟延,所以赐驿马星夜赶去。但疟疾若未转泄痢还无妨,若转了病,此药用不得。南方庸医,每每用补济,而伤人者不计其数,须要小心。……若不是疟疾,此药用不得,须要认真。万嘱,万嘱,万嘱,万嘱。”并特别关照“限九日到扬州”。可仙药也沒救得了曹寅的命,药未到,曹寅便撒手人寰了。从这里可以看出皇帝对曹家之厚,已没了君臣之分,简直是一对好兄弟。

有人说曹家与太子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盘根错节的纠缠。所以康熙一死,雍正上台,雍正二年,他就对太子党进行了反攻倒算,对康熙一手扶植起来的曹家江南织造继承人曹頫就进行了严厉的处置。

雍正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雍正上谕著江南总督范时绎查封曹頫家产。其文如下:“奉旨:江宁织造曹頫,行为不端,织造款项,亏空甚多。朕屡次施恩宽限,令其赔补。伊倘感激朕成全之恩,理应尽心効力;然伊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将家中财物,暗移他处,企图隐蔽,有违朕恩,甚属可恶!著行文江南总督范时绎,将曹頫家中财物,固封看守,并将重要家人,立即严拿,家人之财产,亦著固封看守,俟新任织造官员绥赫德到彼之后办理。伊闻织造官员易人时,说不定要暗派家人到江南送信,转移家财。倘有差遣之人到彼处,著范时绎严拿,审问该人前去的缘故,不得怠忽!钦此。”

雍正的一番霹雳手段,曹家终于被抄家,就此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也印证了那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谶语。

不同时期读《红楼梦》都会有不同的感慨,纯学术讨论也罢,用阶级分析的方法解读《红楼梦》也罢。不管从那方面说,《红楼梦》都不失为一部伟大的作品。

本期组稿编辑:胡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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