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百家)莫 测/女儿的微笑
女 儿 的 微 笑
莫 测(重庆)
外孙女出生第三天,我去医院看她。我第一眼见到她时,她就在笑。笑得浅浅的、微微的、嫩嫩的,也是甜甜的。
如此之小的幼婴,怎么会笑,她笑什么呢?是笑挣脱了母体的束缚,还是为来到这自由世界而高兴?
看到外孙女的笑,我就想到了女儿的微笑。
女儿出生那会,我们四代人只有不足三十平米的一个家。那哪是什么家哟,连厨房、卫生间都没有不说,家里搭了三层,最上层仅供仰卧,不能直身。女儿开始耍玩具时,她的第一个作品就是用积木搭了一栋房子。女儿把房子摆在地上不让我们拆,她早晨一睁开眼睛就望着它抿笑。那抿笑中流露着渴望和坚信。后来如愿以偿,我们有了宽敞明亮的新房子。
女儿读小学那阵,我们因上夜班,经常把她一人关在屋里。有次我们下夜班回家时,女儿却不见了。雷鸣闪电的深夜,女儿会去哪里呢?我急得双脚跳,她妈急得泪长流。
原来,女儿被排山倒海般的雷声惊醒后,不见父母,极其恐惧,就踩着木凳,推开窗棂跳了出去。当我们找到她时,她香香地睡在警卫班的沙发上,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脸上泛着天真、得意的笑。
女儿读高中的学校离家较运,要赶近两个钟头的公交车。反正读住校,一周回一次家,也无所谓。但仍然令我们担心,因为途中要转几次车。有一个周末,按以往习惯,女儿早该回家了。可是,饭菜都冷得没热气了还不见她的影子。那时没有手机,我们只有干等、干着急。当华灯齐明之时,女儿才姗姗到家。我们急得心咚咚直跳,她却笑眯眯地说:“在车上睡着了,司机把我载了几个来回。”
大学毕业后,女儿找的工作不但离家更远了,而且在大山里。我们很是焦虑不安,劝她别去,回城卖小面也比那儿强。女儿却说:“人家祖祖辈辈在那儿都能生存,我为什么不行。”说此话时,女儿嘴角挂着自信、坦然的微笑。
我亲眼所见,单位的女同事怀孕,一会呕吐不止,一会胎位不正,整天满面痛苦、愁眉不展。听说女儿有了身孕,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我一想到单位女同事怀孕时那惨状,我就揪心,就害怕。可是,女儿却若无其事,天天早出晚归上班不说,还坚持自修完了研究生课程。每次回家,门还没开,朗朗的笑声就传进了屋里。每当听到女儿的笑声,我心中马上云开雾散,晴空万里。
不过,女儿临产时医生的一次检查,还是让我几个晚上没睡好瞌睡。医生说女儿可能要剖腹产。
我知道,现代医学已经很先进了,剖腹产基本上没了危险。但是,一个好端端的人挨一刀,补得再好也是个疤哟。她妈生她就挨了一刀,从此就有些中气不足。
还好,医生最后决定不动刀,动了催生针,使小孙女顺利来到了这个世界。
十月怀胎,等于炼狱。我虽然没从女儿脸上窥见过痛苦,但她一定有,并且应该还残存于某个角落。可是,我去到医院一看,她居然轻松自如地遍地走了,我用扫描仪也没从她身上扫出丁点艰难、辛劳、恐怕和担心,她满脸幸福满足,笑靥如花。
笑吧,女儿。你生活在四季如春的国度里,没有理由不笑。你应该笑,还带着你的女儿一起笑。让笑感染家人,感染一切。
莫测,重庆作家协会会员。曾干过文化教员、记者、文学杂志编缉等工作。著有长篇小说《内刊风云》《好冷的夏天,》散文集《朦胧月色》,杂文集《彩虹不是桥》,长篇报告文学《见证W》等。其作品先后被《法制日报》《人民卫生报》《广西日报》《重庆晚报》《啄木鸟》等全国三十多家刊物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