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一起长工刁奸主母案,看罢方知,“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

明万历十年(公元1582年),延安举人王响就任南江知县,这年秋,东榆镇发生一起命案,地主邓昌家的长工周良无故身亡,周良的哥哥周炳状告邓昌为凶手。王知县收下状纸,细查后发现,周良确实是被邓昌所害,但背后的真相却令人惊讶不已。

案情详解:

邓昌,四十有二,东榆镇地主,喜好读书,家境富足,膝下两子一女,皆未成年。周良二十八岁,坪河镇人,家境贫寒,六年前来邓家打短工,邓昌见他勤劳能干,就雇为长工,工钱优厚,周良因此也过上小富生活。

四年前,邓昌的原配赵氏病亡,后娶大河镇农家女子黄氏为继室,为照顾黄氏娘家,邓昌让黄氏的哥哥黄韬来家里做事,负责农田收租等事情。黄韬好吃懒做,还爱赌钱,黄氏父母也贪财,他们竟在收租和账目上做手脚,私吞邓家许多粮米钱财。邓昌知情后大怒,将黄韬赶出家门,将此事交给周良负责。

黄韬懒惰,失去邓家靠山后,私吞的粮米钱财没多久便花光了,只得厚着脸皮来找妹妹讨要,邓昌鄙视这种骨贱之人,将黄韬轰出家门,并训斥黄氏,不许她再接济。黄氏也气愤哥哥的为人,但父母年老,家中缺米少钱,做女儿的又于心何忍呢!

黄氏思虑许久后,找到长工周良,让他隔段时间偷偷给娘家送些柴米油盐以及自己的私房钱,周良知道邓昌不许,但见小夫人梨花带雨的恳求,心肠一软就答应下来。周良算得上邓家的半个管家,邓昌对他很信任,再说邓家富足,偶尔少些粮米油盐也不会察觉,周良就这样私下接济着黄氏娘家人。

有句话叫“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周良这个人不贪财,但有些好色,黄氏年轻轻轻,颇有几分姿色,时间久了,周良打起了坏主意,他以偷送粮米钱财之事,要挟黄氏与他欢好。黄氏知道丈夫邓昌性烈,痛恨娘家人,若知道此事,说不准会一怒休了自己,无奈之下便从了周良。

起初黄氏是迫于无奈,但时间久了想法竟变了,周良年轻体壮,还颇懂风月,比丈夫好了许多,二人都尝到了甜头,一发不可收拾。常言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情总有穿帮的一天,半年后,邓昌发现了此事。

邓昌虽然性子烈,但头脑精明,他想:“如果将这两人捉奸在床当场杀掉,按大明律是无罪的,若将二人送交官府,她们也逃脱不了罪责,可那样所有人都知晓了,自己颜面何存?”思来想去后,他决定用自己的法子先除掉周良,而后慢慢整治黄氏。

这年秋忙,邓昌故意安排了许多活给周良,周良私通主母,心中有愧,所以对邓昌安排得活不打折扣,按时完成,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周良收田、收租、入库、卖粮,整天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每日收工后,邓昌都会提些酒菜去前院,找周良畅饮,说是犒劳他,每天都聊到深夜才作罢,周良整日劳累畅饮、加上睡眠不足,结果被熬得眼圈发黑,精力不足,亏得自己年轻,才没有倒下。

就在秋忙完毕的这日晚上,邓昌摆下宴席,叫上家人和一众短工,尽情畅饮,席间还不停给周良倒酒,以此感谢他的辛劳,其他下人和短工见东家如此器重周良,也纷纷来敬酒,结果周良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家人和短工们也都喝得大醉。酒宴完毕,家人纷纷回房休息,周良被扶回前院休息,短工们则睡在旁院。

次日一早,邓昌还未起床,短工齐盛就跑来大喊:“东家,不好了,周良死了。”邓昌来不及穿鞋就冲了出去,来到前院厢房一看,周良俯卧在床边已然没了气息,底下有一大堆呕吐物,酒气熏人。邓昌让人叫来镇上的郎中,郎中说周良是饮酒过量,劳累过度,俯卧憋气暴亡。

邓昌命人通知周良的家人,下午时分,周良的大哥周炳和父亲周吉赶到邓家,那时候条件不好,农忙时年轻人暴亡也属常事,在这周良并无外伤,又无其他异样,而且邓昌对周良如兄弟,远近皆知,所以二人根不就没有怀疑。邓昌痛心不已,给了父子二人不少粮米钱财,还买了副上好棺木将周良装殓,命人赶车送回。

自从与周良欢好后,黄氏便将他视为心爱之人,当天晚上,黄氏正在房中伤心,邓昌一脸阴冷走了进来。未等黄氏起身,邓昌开口说道:“你心上人走了,是不是很伤心啊?”这句话像个炸雷,将黄氏击楞在当场。邓昌接着说道:“前几日周良酒后乱言,亲口说出你们之间的丑事,你可真对得起我。”

黄氏一介女流,根本不知道这是邓昌在诈她,听到此话,黄氏扑通跪在邓昌面前,不停地求饶,邓昌将黄氏所说之话一一写下来,最后让黄氏按了手印。邓昌收好供词,转头说道:“此事就此作罢,你以后就是个妾室,明日搬去后院独居,至于你娘家人,除非你哥哥改掉懒惰好赌的毛病,否则休想我接济他们。”黄氏现在已别无他求,只得认命。

原本此事就此了结了,邓昌也想着找媒人物色个好女子为继室,但事情却起了变化。就在周良准备下葬的前一晚,黄氏的哥哥黄韬突然来到周家,他告诉周吉和周炳,周良死得蹊跷,八成是被邓昌害死的,并要周炳写状纸状告邓昌。原来黄韬自被邓昌赶出家门后,就怀恨在心,得知此事后专程来周家拱火。

周家父子知道黄韬是邓昌的大舅哥,认为他的话绝对不是无中生有,结果在黄韬蛊惑之下,找人写了状纸上告到县衙。知县王响接下状纸调查此案,但对邓家众人和短工调查,以及为周良验尸后,却一无所获。正在王响束手无策时,原陕西按察佥事刘世风告老还乡回到南江,刘世风一辈子与刑狱打交道,经验丰富,王响登门求助。

刘世风果然名不虚传,他检查尸体后,在周良后颈风府穴找到一根银针,通过这一发现,刘世风认为周良是被人用针扎昏后,后背压重物窒息而亡。王响命人搜查邓府,在邓昌书房内发现一个针灸盒,连黄氏那份供词也搜了出来,王响再次审问邓昌,或许是邓昌对杀人感到愧疚,也或许黄氏供词被发现,邓昌未做辩解就招认了。

事发当晚三更时分,邓家众人早已熟睡,邓昌来到周良屋中,此时周良吐了一地,正在呼呼大睡,邓昌用针扎中周良风府穴,致周良重度昏迷,而后将周良翻转俯卧,在他身上压了几袋稻米,致使周良窒息而亡。

王响将黄氏传来,询问她与周良私通之事,为的是搞清楚邓昌杀人的原因,黄氏无法辩解,招认了通奸之事,案情大白,但怎样为邓昌定罪让王响很烦恼。自周良去邓家后,邓昌对周家非常好,周吉和周炳得知儿子被杀是因为私通主母,颜面大失,二人觉得周良此举即败了德又失了良心,死有余辜,竟然在公堂之上为邓昌求情。

王响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判罚,遂将此案卷宗上交都府裁决,四川按察使司认为邓昌不符合“杀奸罪”细节,属故意杀人,遂判邓昌杖一百,流放三千里,黄氏杖九十,徒一年,而后将卷宗上交刑部,不久后刑部下发最终判决:邓昌杖八十,徒一年,黄氏去衣杖一百,此案就此完结。

编后语:

“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这话果然不假,在利益和诱惑面前,人性有时候真的一文不值。案件中的周良,枉顾邓昌对他的信任,起色心刁奸主母,可谓失了德行和良心。邓昌得知后,出于愤怒和碍于面子用计杀掉周良,结果自己也没有逃脱制裁。至于黄氏,可谓典型的“扶兄魔”,对无良兄长黄韬和父母太过宽厚,以致受周良威逼走上绝路,实在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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