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魏太红/岁月留痕:下乡
岁月留痕:下乡
魏太红(四川)
题记:回忆是岁月的桥, 是怀念的牢。
——佚名
我们的工作经常要下乡,走村入户,调查统计 ,开展调研,指导生产。直到现在,很多时候,晚上睡梦都在下乡。
差不多20年时间过去了,我无法忘记的是一次不经意的下乡。每每想起来的时候,依稀还有当时的那种酸涩和甜蜜。
那时候下乡不像现在,因为车少,路远,到偏远乡镇往往要住上几天,一般都会在第二天才正式开展工作。
那天我是一个人下去的,记 不清乘坐的是公交班车还是电动三轮车,反正人比较少,车况也比较差。
没有熟悉的人,一路上我没有说过一句话。
车子跑跑停停,沿路上人下人。
崎岖的山路,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
开车的师傅大声吼“就到这里了,不下去了”。原来几天前的一场暴雨,前方有一段路塌方,阻断了通行,只好步行下去。
车上的人都下了车。我当时很郁闷说了句:“到新华还有那么远”。
旁边有个女的应了声”我也去新华,走吧,一路”。
于是我跟在她后面,开始步行赶路。这时我这才发现,其实到新华就只剩下我和她 两个人。
那天风清云淡,道路干结,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阵乡村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情舒畅,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路上我们交谈起来。外表看,她年龄小我,穿着朴素,干净利落,约显大方,倒也看不出是县城上班的还是乡镇上班的,高中学生的打扮却有着成熟年龄应有的自信和干练。说起话来声音很柔和 ,不紧不慢,时不时有朗朗的笑声响起。她的容貌一般,却端正文静,皮肤不黑,不属于那种经常晒太阳的肤色,记不清发型了,应该也很普通。她说县里上班的和我们年龄相仿的人很多都认识,这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至少我觉得她不像农村常见的那些村姑,她落落大方而自信,她的语言不土不俗,她应该算是见过世面,受过一定教育,有些文化层次和素质的那种人。我没有问她的名字,觉得唐突,也没有问她的职业,觉得冒昧。就这样,我们一路有说有笑,很愉快,走小路。
平时要走很远路程的,那天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新华乡境内。
走到一条河边,她说她要过去,要朝那边走,她家就在那里。我意识到该和她分手了,我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微微杨了杨左手,说了几句话我们就告别了。没有握手,没有停留,没有过多的语言,一切顺其自然。
到了乡政府,正赶上吃午饭。吃了饭,乡上同志给我安排了一间屋子休息,屋里轻悄悄的,微风轻拂进来。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一遍一遍的,像过电影一样的,搜寻和回味着一路上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走了那么长的路,我居然丝毫感觉不到累,只觉得时间太短暂了,为什么不再走一会儿?为什么不陪她到河那边去?她是谁?我还能见到她吗?说实在的,除老婆以外,对一个女人有如此牵肠挂肚,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这是不是邪念?我是不是变得坏坏的了,我还是我吗?我折磨着自己,不能自拔。我索性站起来,走到窗前。前面是一条宽阔的河,河岸那边是一个村庄,山脚的尽头,绿树掩映着星星点点白房,寥寥炊烟,鸡犬相闻,阡陌蜿蜒,生机盎然的景象,她家就在那里。那条宽阔的河流,把我和她相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我莫名的感到内心的痉挛和酸涩的怅惘,任凭微风在喉咙里哽咽,站在窗前,我不知所措。
我被一个大胆的想法鼓舞着,我决定提前投入工作,把乡上的同志叫上,当天下午就到河那边的村上去搞调研。走了很多家农户,留意了很多想象中应该像她家的那些农户,却始终不见她的踪影。不敢打听,不好说出口,我终究还是没有再遇见到她。
返回的路上,我埋着头,很累,很沮丧。
乡政府正好有一场篮球赛,我们走过去看比赛,比赛很精彩 ,球员在场上跑来跑去,观众的掌声此起彼伏。站在那里,盯着奔跑的人,我仅仅是一种表面的自然掩饰 ,我的思绪游离着,恍惚着,场上的奔跑,场下的掌声与我无关,仿佛我已经被时空和场景隔绝起来,行尸走肉般凝固在那里、石化在那里。
那个下午,只有我知道,我特别的凌乱,特别的孤独......
魏太红,男,1966年出生,现年51岁。1987年毕业于绵阳农业专科学校,大专学历,1987年四川天全县畜牧局参加工作。先后任天全县农机局副局长,天全县畜牧局局长,现任中共天全县委农工办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