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苏峻上头冒进意外阵亡，同仇敌忾东晋续命成功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98篇

不知不觉间，陶侃和温峤等人起兵已近半年，还是没有攻克的迹象。而此时，温峤的粮草消耗殆尽，只好厚着脸皮跟陶侃借粮。

陶侃不肯，还跟温峤大吵了一架，甚至扬言要退兵回到荆州，两人不欢而散。毛宝看情形不对，对温峤道：“我能让陶公留下。”

于是，毛宝去劝陶侃道：“我们既然已经来到这儿，那就有进无退。您可以试着交给我一些士兵，让我上岸去断绝叛贼的军资口粮，如果不能建功，您再离开，这样众人心中也就不埋怨您了。”

陶侃答应了毛宝，授予他督护之职，让他上岸作战。

竟陵太守李阳劝说陶侃道：“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如果温峤失败，您也难以幸免，虽有粮米，还能吃得上吗？”

冷静下来之后，陶侃拿出五万石粮米赠送给温峤，两人再次和好。

关键时刻，毛宝说到做到，烧毁了苏峻在句容、湖孰的军备积蓄，苏峻军队缺粮，形势逆转，陶侃便留了下来。

与此同时，苏峻的部将张健、韩晃等人猛攻大业，壁垒中缺水，到了饮用粪水的地步。郭默恐慌不已，悄悄突围而出，留下士兵据守。

陶侃准备救援大业，长史殷羡说：“我方士兵不熟悉陆战，如果救援大业不能取胜，那么大事便完了。不如猛攻石头城，那么大业之围自然会解除。”陶侃听从了他的建议。

咸和三年（公元328年）九月二十六，陶侃督领水军开赴石头城，庾亮、温峤、赵胤率领步兵万人从白石垒向南发起进攻。

苏峻统帅八千人迎战，派儿子苏硕和部将匡孝先行出战，击败了赵胤。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戏剧性变化，战局也为之逆转。

当时，苏峻正在犒劳将士，乘着醉意远远望见赵胤败逃，笑道：“连匡孝都能败敌，我反倒不如他吗！”

于是，他突然就上头了，撇下士众，和数名骑兵冲向阵中。

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赵胤鼓起余勇，拼死力战，苏峻无法突破，准备回身奔向白木陂时，坐骑突然被绊倒。

这时，陶侃的部将彭世、李千等人增援赶到，将苏峻团团包围，然后用矛投射，苏峻即使有三头六臂，也难逃此劫，命丧当场。

苦战半年，竟意外斩杀了苏峻，义军疯了，先将苏峻的尸体斩首，然后剐割肢体，焚烧骨骸，被消灭得只剩残渣和灰烬。

苏峻既死，他的余部因此大败，士气大为受损。随后，他的弟弟苏逸被拥为主，之后数月一直关闭城门固守，不再出战。

温峤则士气大振，就在石头城外设立行台，开始展开政治攻势，宣告晓谕远近，凡是朝廷原任官吏爵禄在二千石以下的，都传令他们赶赴行台报到。于是到达的人有如云集，形势彻底扭转。

咸和四年（公元329年）正月，光禄大夫陆晔和尚书左仆射陆玩劝说苏峻的部将匡术献出苑城归附陶温联军，百官都赶来推举陆晔督宫城军事。陶侃令毛宝戍守苑城的南城，邓岳戍守西城。

右卫将军刘超、侍中钟雅和建康令管旆等筹划侍奉司马衍逃出石头城投奔温峤，事情泄露后，苏逸让部将任让带兵杀了刘超和钟雅。

与此同时，赵胤派部将甘苗在历阳攻击祖约。正月二十五，祖约乘夜率左右侍从几百人投奔后赵，部将牵腾率众出城投降。

局势日益恶化，苏逸决定放手一搏，率苏硕、韩晃合力进攻台城，焚毁了太极东堂和秘阁，毛宝登上城墙，射死几十人。

韩晃对毛宝道：“你以勇猛果敢闻名，为何不出来斗斗？”毛宝回敬道：“你号称英勇善战，为何不进来斗斗？”韩晃含笑而退。

二月十三，各路军队强攻石头城。建威长史滕含重创苏逸，苏硕率领骁勇士卒数百人渡过秦淮河作战，被温峤击败斩杀。

韩晃想带着部众前往曲阿依附张健，却因为门道狭窄不便进出，士卒互相踩踏，死者上万，后与张健一起在平陵山被郗鉴派人追杀之。

随后，温峤擒获苏逸，将他斩首。至此，历时近一年的苏峻之乱落下帷幕，离王敦之乱不过才数年之久，建康满目疮痍。

群臣见到司马衍后，叩头至地号泣请罪，然后杀死不忠的西阳王司马羕、其子司马播、司马充、其孙司马崧以及彭城王司马雄。

处罚逆党时，陶侃因和任让有旧交，为他求情免死。司马衍道：“此人杀了朕的侍中钟雅和右卫将军刘超，罪不可赦。”坚持杀死任让。

王导进入石头城后，让人取出他的旧符节，陶侃笑道：“苏武的符节好像不如你这个。”讥讽他气节有亏，王导面有愧色。

此时，建康的宫阙全部化为灰烬，只能用建平园权充宫室。温峤想迁都至豫章，三吴豪杰请求迁都会稽，纷纷纭纭未有决断。最后，还是王导力排众议，东晋继续将建康作为都城。

二月二十九，湘州被裁撤，重新划入荆州。不久，荆州刺史陶侃因江陵偏远，移镇巴陵。

庾亮见到司马衍后，叩首哽咽，司马衍没有责备他，让他和大臣们一起登上御座。第二天，庾亮再次叩头至地请罪，自请免去职位，就此隐退。司马衍派人安慰道：“此社稷之难，非舅之责也。”

之后，庾亮又上书检讨自己的罪过，屡求隐退，司马衍都不肯。最终，庾亮自请外出镇守效力，出任都督豫州、扬州之江西、宣城诸军事、豫州刺史，领宣城内史，镇芜湖。

三月初十，评议平定苏峻的功绩，任陶侃为侍中、太尉，封长沙郡公，加授都督交州、广州、宁州诸军事；郗鉴为侍中、司空、南昌县公；温峤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授散骑常侍、始安郡公；陆晔进爵为江陵公；其余赐封爵位为侯、伯、子、男的不计其数。

生者加官进爵，为国殉难者同样要给予褒奖，卞壶及二子卞眕、卞盱、桓彝、刘超、钟雅、羊曼、陶瞻等人都被追赐谥号。

温峤居功至伟，朝廷中商议留温峤辅佐朝政，温峤认为王导是先帝任命的人选，坚决辞绝，请求返回藩镇。

临走之时，温峤因京城荒凉残破，缺乏资用，留下大量物资储蓄，供给器物用品，然后回到武昌。谁能想到，温峤这一走竟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