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永远的避风港
每日清晨从植物园经过,总要俯下身去触摸草尖,或者捡起一枚枯萎的枫叶,看看上面可有结霜,一直没有,我就纳闷,这个季节,若是在乡下,大地定是铺满了碎银般的白霜,我想,是不是城市温度过高,才导致失去霜降现象。
傍晚打电话回家,父亲像是一接通电话,就听出了我重重的鼻音,他担心的问:“你感冒了吧?这么重的鼻音。这几天天气冷,早晨都结很厚的霜了,葡萄园大棚都是白花花一片……”
我静静地听他说霜,霜下在葡萄园什么样子,霜下在菜地什么样子,霜下在草地上又什么样子……说来说去,就是天冷了,叮嘱我要穿暖和,并且一定要吃药。
我说我一直在用艾水泡脚,喝板蓝根,他说那样是不行的,毕竟严重感冒,拖着发烧了,烧成肺炎就麻烦大了。
记得前两年也是这个季节感冒发烧,两个孩子吵得简直要了我的命,他又不会烧饭,我也一直没味口,虚脱到差不多还剩一口气,果断捡了个包裹独自回到罗岭,家里鸡零狗碎,我也再无力气过问了。
回到罗岭第一件事,把包一扔,找张床就倒下了。父亲吓坏了,问我怎么搞成了这样,我说感冒了,并且有点发烧而已。
随后看他匆忙转身,院子里响起了他推车的声音,我问他去哪里,估计没听见,一溜烟骑车走了。
不一会儿,听他在我耳边催促:“赶紧的,快把药吃了,我刚去药房买回来的。”吃完药,他又让我钻进被窝里捂,说等下出汗了,人就会轻松很多。
等我刚躺好,他又闪电般出了房门,给院子大门上了锁,人又不知去了哪里。待我睡到迷迷糊糊之间,像是听到院子里有鸡在叫,继而磨菜刀的声音响起,很快他就杀好了一只鸡,去毛去杂碎,放进砂锅里炖上了,其麻利速度,一点不差似妈妈在世的时候。
做好这一切,他来到房间跟我说:“刚去养鸡场买了两只鸡,家门口的养鸡场他清楚,基本都是散养的鸡,平时喂的也是些玉米杂粮菜叶子之类的,鸡肉的囗感很不错。”
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嘴上却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人真的很奇怪,面对外人的帮助,道谢的话甜似蜜,面对亲人,还是算了吧!太见外了。
想起女人这一生,在娘家是长不大的小女儿,到了婆家,是无所不能的女汉子,想起这么多年的苦撑,多少委屈,无从说起,竟偷偷钻进被窝抹起了眼泪。
傍晚时分,他又不知跑到谁家讨来艾草,烧上一盆水,让我起床泡脚,随后给我盛来一碗鸡肉鸡汤,叮嘱我要全部吃掉。
不知是艾叶去除了体内的寒气,还是老鸡汤补充了元气,晚上,整个人像是完全轻松了下来。
于是穿衣起床,准备陪父亲讲讲话,谁成想,他躺在和妈妈结婚时的老式木床上哼哼唧唧,我走上前去用手一探脑门,烫得很,心想坏了,怕不是我把病毒传染给他了。
他见我在床前坐立不安,唉声叹气,便努力的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劝我去睡觉,他自己没事,睡一晚就好了。
第二天,天刚麻亮,只听他又在厨房忙碌,估计又在给我炖鸡汤,忙完这些,又骑车出门了。
回来他告诉我,他去药店拿药了,也是感冒,只是比较轻,吃点药很快就会好。
在老家待了两天,吃下两只鸡,每天被父亲当公主般照顾,真的感动又心酸,这一世父母子女一场,永远亏欠的是他(她)们!
妈妈更是没享到一天儿女的福,早早离开了我们,剩下父亲孤单度日,晨昏昼夜,形影相吊,每想到这些,心里就堵得厉害。
每当烦了累了病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回罗岭老家,在父亲那儿静静地待上两天,释放一下压力或者糟糕的情绪,只有这里才有无限的接纳,只有这里才有无条件的包容。
也许,我对家乡的眷恋和依赖,深情与歌颂,对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的熟悉,大概都是缘于乡下住着老父亲吧!继而衍生出如此深厚饱满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