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儿丨滕永华:在那并不遥远的地方(四)
大娘向牛爷打听了我的情况,包括家庭情况。牛爷说:”房东大娘和他家青可能看上你了。“这时候我感觉到我和青那相互的眼神起了作用。
牛爷又说:”你觉得青怎么样?“我说:”好,用营长说过的话说,'非常很好’。“
我又反问牛爷:”你觉得怎么样?“牛爷说是好,还说青在农村干活是一把好手,论人才长相在我们村包括附近几个村都数的着。
牛爷又说:”如果你以后能吃上公家饭,而青不能,那咋办?“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到青是那么的好,青就是我眼中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如果当时让我选择媳妇,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青。
房东大娘是个最善良的老太太,她对我们这些出门在外的民工很照顾,见我们收工回来总是问我们累不累,热不热,需要什么东西。
牛爷是老河工,会处理事,也能说会道,他总是告诫我们说话办事不要影响房东家的正常生活,跟房东家的事都是由牛爷出面进行沟通,房东大娘也很信任牛爷。
所以我和青的事大娘就是找牛爷说。
房东大爷是供销社的职工,有时候也回家来,是个”吃公家饭“的人。那时候我们对”吃公家饭“的人很是崇拜,也很敬畏。但房东大爷同样很和蔼,对我们也是问寒问暖。
两位老人的可爱、可亲、可敬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我当时想,我要是他们的儿子该有多好。
我在施工期间累得不行,偏偏又得了痢疾,我怕别人说我装病偷懒,就坚持干活,终于还是连车子带人从大堤上滚了下来。牛爷把我送回房东家,大娘给我煮了面条,面条里还荷包了鸡蛋。
在几十里外的异乡,遇见这样的大娘,真使我感慨万千、感动万分。记忆里,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碗鸡蛋面,这第一碗面碗面连同和牛爷喝的第一次酒,永久储存在我脑海深处。
从那时起,我就想着,将来我一定要报答大娘和她一家的。
青那时候不上学了,她每天去生产队上干活,收工后再去拔草,我们中午有一会儿午休,常常看见青在炎热的中午背着一大捆草回家。
她家喂着羊,青拔的草一部分喂羊,一部分晒干储存起来作为冬天的羊饲料。青把草分好随便扒拉口饭就再去生产队上干活。
本来中午我应该睡一会儿的,可是每天中午我都是等着青回家,为的就是从窗户口看她一眼,我知道青也希望在这时候能看我一眼。
那年我还随身带了笛子。我不会识乐谱,但我学会了吹笛子。只要是会唱的,就能吹出来。晚上没事的时候,我就跑到村外去吹,不能吹《在那遥远的地方》,就吹当时流行的朝鲜电影《卖花姑娘》插曲。
有几次我感觉有人在旁边听,我停下来就看到了所渴望看到的那双眼睛,青发现我看到了她,就默默地转身走开。
工程快要完工前的几天,房东大娘通过牛爷告诉我,让我晚上去她屋里一趟。我大概猜出了是什么事,我就去了。
大娘屋里坐了很多人,我猜想应该是与她家关系好的邻居或亲戚,一看就是相未来女婿的阵势。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问了我很多,我都一一作答。
大娘住的三间房子其中两间是明间,另一间是里间。里屋的屋门上吊了一个绣着一对鸳鸯的粗布门帘,我想它定是青的手艺。
从门帘的空隙里我又看到了青那双眼睛,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忧虑,有渴望,有期盼,有激动。我和青的故事就是这样,从来没有过语言的交流。
我当时的条件是娶不起媳妇的,但我相信以后我也可能会好起来的,不知道她能不能等我,等我有条件的时候来娶她。
但是那天的考察没有结果,我也一直没有机会把心里的话说给青。
一年后的冬天我当了兵,当兵后给大娘大爷写过几封信,他们都给我回了信,嘱咐我在部队好好干。但他们没有提到青,虽然我很想知道青的消息。
从部队复员参加工作后,我去看望了房东大娘和大爷,但他们仍然没有提及到青。
我第二次去的时候大爷去世了。第三次去的时候大娘生活不能自理跟了小女儿生活,记忆力也差得不认识我了。为此,我难过了好长时间。
我始终没能见到我所希望见到的青,我也知道再也见不到她了。
后来,我听到了一首歌叫《眼睛渴望眼睛的重逢》,我好感谢这首歌的创作人员和演唱者,我觉得这首歌就是写给我和青的。
我学会了这首歌,别人说我这首歌唱得最好,但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
当然还有一首歌也早已可以公开唱了,那就是《在那遥远的地方》。我觉得那一年,那些事,那个地方还有青真的离我很遥远而且越来越遥远。
2010年10月完稿
2021年6月修改
(完)
【作者简介】
■作者:滕永华 ■编辑:王晓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