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北极之行:追寻北极——没有光(3)
新奥尔松—马格达林峡湾
Ny-Ålesund—Magdalenafjord
Cherry up (Cheer up 欢呼)
这是我们的探险队长——法国人Jonathan Zaccaria。从24岁开始,他便在法国的南极科考站工作,在南极工作过14个月。结束科考工作后,他一直在两极的探险游轮上工作,带领普通游客领略极地风光,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极地探险和考察专家。
探险队员一般都是某个领域的博士、专家,除了专业知识,他们需要具备基本的考察技能,比如驾驶冲锋舟、登山、观测动植物、使用猎枪等,我们每次登陆前,探险队员都会先行登陆考察,确认安全后才会安排游客登陆。
部分探险队员,从左到右分别是:
马子驭(中国人,森林生态学、植物学和动物学专家)
Randy Bulicka(捷克人,滑雪教练,船上乐师)
Rosalie Steffen(德国人,生物学和海洋学博士)
Hella Martens(荷兰人,野生动物管理专家)
Magali Authosserre(法国人,巴塔哥尼亚专业向导)
Ida Olsson(瑞典人,皮划艇教练)
Eduardo Larranage(秘鲁人,海洋哺乳动物和生态学专家)
Sanna Kallio(芬兰人,地质学和冰河学专家)
我们这一趟旅行的游客一共109人,其中60人来自中国,19人来自德国……船上的官方工作和服务语言是英语,但因为中国和德国游客多,故而探险队员中的中国人马博士和德国人Simon便承担起了同声传译的角色,在很多的会议、活动中都为我们提供翻译服务。
这一趟旅行的游客国籍清单。
船上第一夜,睡得还算不错,前两天舟车劳顿积累的疲惫统统在这一晚得到了补偿。我们在北极圈内的时间恰逢夏季极昼,全天24小时只有白天没有黑夜,因此晚上睡觉需要将船舱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以避免产生时空错乱的感觉从而影响睡眠。“海精灵号”每年往返于南北极两地,基本都在两地的极昼期间开展业务,因此在这些细节的把控上非常出色,全程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干扰和影响。
同船舱的H老师是一位资深的户外旅行家,南北极一共去过五次,大西藏去过三十多次,爱好徒步、皮划艇项目,是这一领域当之无愧的资深达人。一路上,和他朝夕相处,令我受益匪浅,丝毫不亚于十天的北极之行给我带来的收获。
船舱内景,两张床、一张沙发、独立卫生间,如果是家庭出行,也有三人间。
这是H老师第二次来到斯瓦尔巴,对他来说,眼前的这些景象早已成了习惯,所以也没有了新鲜感。前夜,他对我说,天气情况对观赏效果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因而船上十天是否有良好的旅行体验,就得由天来决定。
无奈,我们上船前,就从朗伊尔城酒店的电视上获得了一周内的天气预报,情况并不乐观。今天一早到达新奥尔松的时候,实际情况也验证了预报——阴沉、没有阳光。
冰川的色彩就是北极的颜色,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北极地区的冰量逐渐减少,去年夏天是北极有观测记录以来观察到的最低冰量记录年份。就实际体验来说,即便在北极,夏季也并不十分寒冷,体感温度甚至还比不上一月阴冷时候的上海。
考察队员驾驶冲锋舟将我们从“海精灵号”上运送至新奥尔松的岸边。除了朗伊尔城有正式的码头,整个斯瓦尔巴其它地方的登陆,都需要靠Zodiac冲锋舟的接驳。
新奥尔松初见——有不少科研设施和人类活动的痕迹,不过从今以后的九天,就不再会有这样的景象。
糟糕的天气却带来了不同角度的光影效果,新奥尔松峡湾的景色变化万千。
继续来说新奥尔松,这是斯瓦尔巴最北的有人类长期居住的地方,从Downtown规模来说,这个地方比朗伊尔城更迷你,甚至连一条正儿八经的街道都不能算有,所谓“主街”的两旁矗立着各种奇形怪状、板房状的房子,这些都是各个国家的北极科考站。
新奥尔松的主街,游客初来乍到,看到眼前的房屋,都不禁有些无所适从。
斯瓦尔巴群岛的主权归挪威所有,但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四十多个国家签订了《斯瓦尔巴公约》,这些国家都有权在斯瓦尔巴进行合理开发,可以在斯瓦尔巴进行科学探索,包括挪威在内的任何国家不得在斯瓦尔巴设立军事机构。正因如此,斯瓦尔巴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之前也提到过,从奥斯陆前往斯瓦尔巴的航班算作国际航班,但到达斯瓦尔巴却无需办理“入境”手续,如同到了公海上的一个岛。因此,在办理签证的时候,我们申请了申根多次入境签证,否则从挪威本土出境到了斯瓦尔巴,你就没办法再次回到挪威本土。因此从理论上来说,驾驶一艘船,不需要任何签证,可以从中国直接来到斯瓦尔巴。而建造于新奥尔松的各国考察站汇集在一起,也让这个小地方有了“小联合国”的别称。
中国在新奥尔松设立了北极黄河站,站前有两尊石狮子,因而一看便知道是中国的科考站。考察站上下两层,也是板房样式,看到大批中国游客前来,考察站的工作人员出门送上了纪念章,供游客盖章留念。
建于2004年的中国北极黄河站。
在新奥尔松有一个无人值守的“邮局”,说是邮局,其实是一间不到半平米的小木屋,里面一块木板上放着三把纪念邮戳,也是供游客盖戳留念的。当然,因为是邮局,也需要有一些基本的功能——表现形式是在门口安了一个邮筒,可以寄明信片。
小木屋——新奥尔松邮局,位于北纬78度55分。
除了邮局,还有一家小型超市,里面出售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方便生活在这里的科考人员,连隐形眼镜药水都有卖。更多的货架上,摆放的是这里的特色纪念品,主要以书籍、明信片、玩具为主,我在这里买了明信片,几本书和两个冰箱贴。
供应常驻科考人员使用的生活用品的超市。
旅游纪念品商店,出售的商品以毛绒玩具、书籍和冰箱贴之类的小玩意儿为主。
新奥尔松的海边,有一列小火车,以前看到过相关的介绍,当时还能在图片上看到一个火车头,但实际到了现场已经看不到火车头了,只剩下五节小小的车厢。
斯瓦尔巴原来是一个煤矿基地,这些小火车也是为了运送煤炭而制造的。如今,煤矿早已关闭,而小火车却被保留了下来,根据挪威法律,二战前留下的任何东西,都算作文物,不能随意处理,因而这些小火车也成了一处观光点。
新奥尔松的名字来自挪威的奥尔松镇,总部设在那里的公司在这里建立了煤矿,采矿作业形成了定居点,新奥尔松便因此得名。
因为离开北极点很近,所以新奥尔松一直被探险家视为到达北极点的中转站。这是大名鼎鼎的挪威探险家阿蒙森(Roland Amundsen)的雕像,1903年-1906年,阿蒙森驾驶单桅帆船第一次通过西北航道,并发现了北磁极。后来,在得知另一位探险家比利到达北极点后,他开始准备南极之行,1911年12月15日,阿蒙森成为第一个到达南极点的人。
1925至1928年间,有四次从新奥尔松出发,驾驶飞艇试图到达北极点的尝试。1926年5月11日,阿蒙森和另外15个人乘坐由诺比利(Nobile)设计的飞艇Norge号穿越北极,两天后,他们在阿拉斯加降落。这个高高的塔架便是当时用来进行飞艇起飞和降落的设施。
Norge飞船,图片来自网络。
新奥尔松的旅行普通而缺乏兴味,倒是回船前在海边拍摄的几张海鸟的照片令我非常满意。那是北极的海鸥,毛色雪白,翅膀灰色,鸟喙黄色,在北极苍茫大地中,这样的海鸥极为常见。
回船后将照片导入电脑,放大后发现鸟腿上有标签,看来科考人员曾经捕获过这只鸟,进行相应标记后放归自然,以研究其生活状态和迁徙路线。
脚上有环的北极鸥。
两只在争抢食物的鸟,右边那只鸟的嘴里,叼着一条刚刚捕到的鱼。
海面上微微隆起的黑色,是一头小须鲸,这是一条连考察队员都没观察到的鲸。
天地间、独我一人——看了这张照片,有团友戏称上船后去找他,可以把照片卖给他。
从新奥尔松远望“海精灵号”。
结束了新奥尔松的登陆,我们乘坐冲锋舟回到“海精灵号”上。
午餐在船上的餐厅里进行。餐厅提供自助餐,品种丰富口味也好,尤其是那天的花生蛋糕让我印象深刻,无奈船上餐食太过丰富,每天的甜品都不重样,以至于下船前都没能再次吃到这种蛋糕。
唯一让我们的中国胃觉得不习惯的还是西餐,肉食过多,蔬菜以生为主,奶制品太过肥腻,吃多了就很难消受。所幸这次行程中有两个中国团队共六十人,故而船方特地在每次用餐时增加了粥和米饭,稍解西餐带来的不适感。不少有先见之明的人就着自带的榨菜或者老干妈之类的小菜,成就了一顿顿原本简单的美食。
午餐菜单。
下午,再次登陆,登陆点是马格达林峡湾,这个静静的峡湾是原本捕鲸人用于捕鲸和熬制鲸油的地方,如今只剩下若干遗址般的痕迹,用石块垒着,同时存在的还有捕鲸人的坟墓。
北极地区捕鲸的传统由来已久,随着人们不断发现鲸油的用处,很多人开始加入到捕鲸的行列中,以至于在整个斯瓦尔巴的行程中,我们见到了好多次捕鲸人的小屋,有些甚至在最近还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登陆地方是一片沙滩,早在17世纪,这里是捕鲸人炼鲸油的地方,后来这里也成了130名水手的墓地。在北极寒冷的侵蚀下,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遗址”,几乎没留下什么了。
之前没有出现在照片中的另一位考察队员,俄罗斯人Vadim,他是一位历史学家,在向我们讲述这里捕鲸的历史。
在如此静谧的地方,一切人类的活动都会给环境带来影响,因此,北极考察严格规定不能在登陆时留下任何东西,也不准带走任何东西,而一群穿着整齐划一的人到达人迹罕至之所,猛然间感到的是深深的违和感。
摄影爱好者自然不能放过创作的机会。从这幅照片中,可以看到我们登陆时的穿着,上身的红色外套是登船时船公司赠送的,非常暖和,也防风防水,很适合极地环境或者恶劣环境;高筒靴是船公司借给游客使用的,可以在登陆时免受海水灌入;身上的背带是救生衣,登陆时必须穿着佩戴。唯一自己必须准备的是防水裤。
在这样广阔无边的自然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真有点“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感觉。
冰川的流动速度很慢,无法用肉眼观察,却蕴藏着极大的自然力量,也许用慢速摄影机,就能让我们看到山谷间巨大的冰块缓缓流入海洋的奇景。
偶尔看到了一艘帆船,不过这不是捕鲸船,而且游船,极地旅行的又一种方式。
当年随着捕鲸活动的蔓延,不少人开始采用在捕鲸船上直接熬制鲸油的方法,大大提升了获得鲸油的效率,但与此同时也加速了鲸数量的减少。如今,捕鲸在这里已经停止,鲸的消失进程开始停止,甚至和过去相比,数量还有了增加。
沙滩上的一群白颊黑雁。它们喜欢大喊大叫,声音又难听,很吵。
北极燕鸥,一种神奇的鸟类。这是一种候鸟,别以为它冬天去崇明岛过冬,夏天飞回北极(其实这样也已经够厉害了),人家一年来回一趟南北极,过两个夏季,行程大概40000公里,是目前已知动物中迁徙距离最长的。
在登陆时,考察队员带来了一个消息,在之前的前期考察中,他们发现了一群海象,并表示在回船前可以前去一观,这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让我们顿时有了精神,要知道,这是我们此行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极地大型动物。
然而,这让我面对一个两难选择。在最初的活动预告中,今天会有一个在北极海水中游泳的挑战,挑战成功者将会被颁发一个证书。这个项目出发前就已经被告知过,因此我也带上了游泳装备,并且在当天下船前,我已经穿好了游泳裤。
当知道要去观看海象的时候,我放弃了游泳,因为我可不想在冰冷的海水里浸泡之后,湿哒哒地去看海象,要知道,那天就算不怎么冷,也毕竟是在北极1摄氏度的海水里游泳。
勇敢者的游戏,在接近0度的海水里游泳,这位便是和我同一船舱的H老师。
最终,我并没有去尝试在北极的冰泳,因为我觉得还是看海象更重要一些。当许多人完成挑战之后,我们继续乘坐冲锋舟,大概航行半个小时左右,到达了一块冰面前。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峡湾,接近冰川底部的峡湾尽头有不少浮冰,冲锋舟不断发生撞击,发出声响。为了不惊扰海象们的好梦,我们只能以很低的速度慢慢靠近。
沿途看到的海上冰山和碎冰。
几艘冲锋舟都由考察队员驾驶,他们都训练有素,很有默契,轮流靠近海象,让每艘船的队员都能看到它们的样子。寂静的海面,身边只有相机快门的声音,以及一点点浮冰爆裂的声音,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海冰和顺序前往观看海象的冲锋舟。
远远看到前方冰上的一小群海象,这是用200mm长焦镜头拍摄,实际离开我们还有相当的距离。
也许是这里的自然生态得到了非常有效和长久的保护,野生动物们并不惧怕人类,十多头海象慵懒地趴在浮冰上,几乎没怎么动弹,偶尔抬起长长的牙齿,翻个身继续睡。斯瓦尔巴的夏天是那样的短暂,他们会抓紧这段时间进行活动和觅食。
在这片区域,海象位于食物链的顶端,虽然有更为凶悍的北极熊,但由于海象拥有尖利的牙齿,除非迫不得已,北极熊是不会轻易攻击海象的,因为这样的争斗,很容易让自己受伤。
至少十多只海象聚集在一起睡觉,个别不安分的海象时不时抬个头,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可以看到,他们有一对白色的长牙,如同陆地上的大象。
回程的海面阴雨绵绵,很冷,冲锋艇开起来的时候,真可谓“朔风野大”,每个人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登上“海精灵号”时,一条烫手的毛巾和一杯热茶便成了最好的欢迎仪式,然后去往温暖的餐厅,来一份美味的大餐,惬意不已。
离开“海精灵号”很近了,就快到“家”了。底层甲板就是我们冲锋舟靠船的地方,人员上船后,工作人员会用吊车将冲锋舟吊到二层平台上放置。
观看海象打开了斯瓦尔巴之行野生动物观赏的大幕,纵然白天已经看到了鲸,但于我而言这并不新鲜,在斯里兰卡看见过的蓝鲸大它好几倍,鸟类也非我所爱,所以于我而言,认识北极,是从海象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