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雪，湿了我的眼睛 || 作者 杨进荣
今夜的雪，湿了我的眼睛
作者 ‖ 杨进荣
今年的冬天，比任何一年都冷。前几天的雪，还在南面的阴山洼附着，今夜，雪，像一位不速之客，又光顾我阔别多年的故园。
母亲百岁了，喊着说话，她还能听见；眼睛能看见雪花在檐下的路灯周围飞旋。这种天气，母亲十分喜欢，唠叨不停地说，冬湿连年，憋破麦拴。她还絮叨，你们都要穿好穿暖和，不敢感冒，瘟疫劲大地很........
这就是母亲啊，只要有一口气，就忘不了对儿孙的百般牵挂。
雪，纷纷洒洒，大雪夜，没有邻里亲朋串门，正好可以有时间听母亲的叮咛。
母亲说起了一个人，问我知道他去逝没？我点了点头。母亲惋惜地说，太年轻，几辈人和咱们一样，都很穷，他白天种地放羊喂驴，没有活过轻闲人......
母亲说的这人，叫冯世江，年龄很大才成家，妻子身子瘦小，吃苦精神很好。冯家原籍靖远县冯家园子，海原大地震前就移居我社，占地为业，起初光阴很是不错，震后人死屋塌，逐渐衰落，田地卖给了樊杨两家……
冯世江青年时，力量很好，饭量很大，家庭清贫，成家十分不易。当过生产队突击青年队长，拉架子车，向场里运送粮食，修水平梯田，似有用不完的劲。
那时好象晚婚，大龄的青年十分多，二十五六，未结婚的，我们村社就有二三十个。
农闲，中午，他们一帮，拿上铁锹，满山挖黄鼠，捉回家后，缸装半尺黄土，把黄鼠放在里面，拔一些彬草芯，养肥后宰杀烤吃。后因防鼠疫，挖黄鼠养黄鼠吃黄鼠肉的事，被禁止取消。我也尝过，味道还不错。
现在想来，贫穷可以断送一个人的前程。与冯世江年龄相仿的一批人，都因所处时代，被耽搁，好日子也没过上几天。可他们为农业的付出，不是十分工就能估计的价值。一川的田埂，后沟，老坟弯的梯田，都是他们和他们以上年龄的人，肩挑背篼背，钢钎铁锤，架子车，一处一处架椽垫土，将山地改为川坝田的。
如今田地荒芜，野草遍地。当年他们铲草拾柴扫毛草树叶的样子，还滞留我脑海，清晰可见。
这一批人，不管是城市，是农村，无论是工人，还是农民，都是得到的很少，奉献付出最多的人。
正是有了这样一群人的无私，才有中华腾飞的基础。工业上两弹一星，农业上水平梯田、水库水窖，至今还在，仍然在用。一穷二白，靠苦力完成的事业，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有如此伟大的人民！
雪停了，鸡也叫了。庄子上有哭声，时远时近，时大时小，母亲反复说，你去看你哥，他腰疼去不了的话，你来了，就去送他一程。可怜啊，还年轻……
我怎会不去呢？吃这方水土，养育了我的曾经。他们厚道纯朴，顺时听天，安命乐道。走过很多地方，见识无数人心，哪里都有好人坏人，但这片土地孕育的人，大多数至今处事为人还要本天地良心。难得啊！
我一定会去，去为乡土上的又一位亡魂祈祷一声，不管这种祷告有没有人听，都为安慰活着的心。
雪，把山川变成了一片银白。是否是天地动容，为平凡的苦难者，送去的感动？同行的堂侄惺惺有惜，悲情生于眼眶，问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是啊，人生就是一趟出行的列车，中途不断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没有比活着，更能证明生命是多么的重要。
经过村子邻居门前，可能是年轻回家了，播放着一首流行歌曲，不知歌名，但有几句词，触我心弦：
白月光在照耀
你才想起她的好
朱砂志久难消
你是否能知道
………
是啊，心里的白月光你得不到，现实的朱砂志你已无法拥抱。缘聚缘散，生老病死，无可奈何！
活一颗有趣的灵魂，才能给怀念留一点佐料。活一颗真诚善良的心，才会福萌子孙，口言有传。
人是一捧黄土的永远：过往不恋，未来不迎，当下不负，如此安好！
但愿我的话山弯弯里的人能看到。所有的苦难不再，所有的美好都能相见相遇。
雪，今夜的雪，湿了我的眼睛。
作者杨进荣，曾用名绿云、罗巴、走天涯。甘肃省会宁县人。本科学历。中学时代起在《中学语文报》《诗歌报》《散文林》《诗人》《驼铃》《白银晚报》《白银文艺》《甘肃日报》《首都文艺》《乡土文学》《乡韵》《陇上风情》《天南地北会宁人》《中华诗词》中国网、神州网、《今日头条》等网络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游记多篇。现供职央企，从事管理工作。
作者前期文字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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