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相思泪

夜深,我一人独守着房间看着电视剧连续《无言的爱》,电视剧主人翁正读着白衣卿的诗“死生寂寞旧思缘,春梦缠绵花落寒。能舞清风挥碧影,难留旧月照栏杆。伤心本为痴痴怨,愁怅何须窃窃瞒?海誓山盟空相许,真情尽处亦云烟!”我一时百感交集,泪如泉涌,无法再忍心看下去的,匆匆地关掉电视。拖着沉重的身躯,来到窗前。窗外,雨雾蒙蒙。眺望着百无聊赖的天际,我泪水如同断线的水珠织成串串思绪,怎堪回首往事。

回忆那段岁月,如同喝着一杯没放糖的咖啡,苦涩的滋味从口舌之间荡漾开来,渐渐化作淡淡清甜气息蔓延在曾经的纯真情感中。我喜欢这样的夜晚,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我的灵魂与天堂对话,我享受着这份凄凉的美丽。相思成了我必修课。

又值清明。

今天,我从南方远道而来。

清明时节的武汉阴雨绵绵,秀丽的都市沉浸在雨雾的世界里。

我带着礼品和鲜花独自走在大学校园的林荫小道上,天空飘着细细的雨丝,而我的心雨却滂沱而下。带着万分的牵挂和思念重新踏上这块曾经生活、学习过四年的的热土,找寻生命中的最爱,可而今将带给我的却是断肠消瘦的相思别离,串串思念和痛惜回忆那往日的一幕,我竭力抓向那束耀眼的光环,以为得到了幸福,摊开手掌才发现那是天堂的一朵白花。

四年里来,每年的清明时节,我一如既往地来到了这块充满生息的热土,来祭奠我的爱人、恋人。

  这么多年过来了,在吹皱的岁月中,换来了沧桑和成熟。可我依然无法忘记在文学社里认识的那个叫晴岑的女孩。更无法忘却那如歌般的岁月。那个年轻的漂亮的女孩是怎样用温柔的眼眸牵着我,陪我走过人生旅途中必经的那段美丽行程。

  在春日的暖阳中,我依然清晰地看到在文学社里,两个年轻人促膝长谈,彻夜不眠,一个是文学社里的女中豪杰,一个是文学社里叱咤风云的男生,文学社成了我们相识相恋的地方,雪花飘飞的校园墙角洒下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毕业回忆起第一次打电话听到从遥远的南方传来朝思暮想的声音时,禁不住潸然泪下,我第一次饱偿了相思的泪水,那种痛楚犹如世界末日来临般揪住了整个身心。恍如隔世再见面时,欢喜的泪水湿透了双眸。想到所爱的人将离去,此生再也不能同喜同悲,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不能主宰情感的男人。那天趁你没注意,我落荒而逃,我怕和你说再见,谁愿意与自己所爱的人说再见何况是终生的再见!

  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岁月中,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爱过的女孩,尽管这种爱不能伴我一生,但我无怨无悔,至今一如往昔,我拥你入怀时,真想耗尽一生的激情,铭心刻骨,我知道这样的激情这样的爱此生将不会再有。

  在文学社里为你庆功举办的晚会上,相识的一刹那,我就对自己说那就是我今生要找的人,是陪我走过漫漫人生路的伴侣,大学里一直没敢对你表白,只在信中只言片语表达希望你明白的意思。我只有不断地收留你发表的作品,连同你的音容笑貌一起装订成册。你毕业时,我自私地希望你在外面找不到工作,我可以带你南下求职。果然我们不谋而合地一起来到了南方,你在一所报社当了一名记者,我希望的火苗一下子窜得好高。我们的梦就要实现了。

我为我们的未来作了美好的安排,幻想有一天我们相拥走过个旧的大街小巷,在有风的秋日,登上高高的老阴山,面对金黄的秋阳,你温柔地躺在我怀中,那被春风拂起的秀发抚过我的脸庞。我甚至还在温馨的居室里设计了哪儿挂咱们灿如朝霞的照片,哪儿摆梳妆台,还有衣橱。夕阳傍晚夜阑人静,相拥窗前,看着美丽的金湖夜景,唱着咖啡,聊着我们的过去,唱着最浪漫的歌,一起慢慢老去。

在南方这块陌生的土地上,我们相依为命,互助关照,爱的火花从我们心中燃起,我们很快地生活在一起,并租了一间房,在同一间房里,你却使终不愿与我同居,理由是在结婚前你一定要保持爱情的圣洁。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守望着灯光下的你清纯而美丽,是一种不饰雕琢、自然而然的美,我心中就荡漾起阵阵涟漪,如蜜的情意在指缝间延伸。我们谈着很多话题,谈大学校园的人物往事,谈文学社的故事情节。每次送着你睡去,平日里像一头小鹿般活蹦乱跳的你在睡眠中竟是这样的温顺柔美,令人爱怜。她的嘴里仍在咕噜着,那是爱情的祈祷,向上帝祈祷着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祈祷着我们幸福的未来。

那一晚,你依偎在我怀里,百般妩媚。你是如此的幸福。美丽的笑容从你娇羞的脸蛋绽放开来,犹如一朵含苞的荷花。你不停地唱着歌。我轻轻地吻着你。吻着你的圣洁和心境。

你喃喃地说,我生活在幸福的海洋里,我要用自己一生的精力去培埴这颗幸福的爱情种子。你咬着我的耳根用英语娇羞地说:“I am a maiden,I think to give you tonight”。我只是笑了笑,我不想夺去我最心爱人的圣洁。

可是,这一晚却成了我们的永别。

几天后,我突然接到你单位打来的电话,说你上班时突然晕倒了,同事已经把你收到了医院里。我如受一阵雷电,不敢相信这一切。我匆匆地来到医院,你已经躺在病床上,刚抢救过来。医生拿着我的手,说你快不行了,他们尽了力。我说什么也不相信。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满脸眼泪直往下流。你慢慢醒过来,脸上还是挂着那份美丽的笑容,你用手轻轻拭去我的泪,微笑着说:“我没事的,不要担心,我还等着做你的新娘呢!”我勉强笑了笑,安慰着你,“是的,你没事的,你不会离开我的。”你断断续续地说,“抱紧我吧,我要做你的新娘”,我紧紧地拥抱着你,不停地吻着你。

你慢慢在我怀里睡去,就这样永久地睡去了。

后来,我清理你的财产时,从你贴身挎包里发现了一张血液检测表和一本日记。这是一个星期前,也正是那个夜晚你对我提出要求的那天,你单位统一体检时在你血液中发现了白细胞。你得了白血病。并且是晚期。

我一切都明白了。

你的日记记载了你所有的爱,你讨厌病魔,你渴望爱情,渴望美好的幸福的未来生活。你的日记里这么写着 “在这缤纷的世界,我感到生活是如此美好,我无限热爱我的生活,我要让我所爱的人生活得更美好。我不能告诉他我的病情。”“尽管我知道我在这个世界的日子不久了,可我必须顽强地生活着,我要与病魔作战斗!” “情感,需要真实——那是心与心的碰撞。美感,需要距离——那是升华中的飞翔。只因为前世,你不告而别,对你的悬念一直到今天。萍水又相逢。”

读着这些日记,我只有泪流满面。

悠悠生死别经年,白首梦已残,这该是你、是我这辈子最深的憾恨,然而,晴岑,你知道吗?纵然情隔阴阳,爱分两界,我却始终难忘你灿烂的笑颜……天上人间,你是否也不曾忘怀过我?

我曾数度揪心地渴望着、幻想着种种不可能实现的美梦,期待有一天,你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再一次柔情万缕地对我说句:“我爱你。”然后,我们一同听着这卷充满我深情守候的录音带,紧紧相拥,笑着流泪,然后告诉彼此:“你永远是我唯一的执着……”

不信今生难聚,

人说天若不老情难绝,

为情宁愿累此生,

岁岁年年、

今世来世,

有你的日子才是人生……

在这沉寂的深夜,我捕捉昔日的爱情轨迹,心境尽管空旷,可我心境异常平和,有些事不一定都有圆满的结局,只要在几十年之后的某个傍晚,我的衰老宁静的心境回首往事时,脸上挂着舒畅的笑靥,就足矣。天堂上的你不也在与我交谈。

  曾经的情感是一份不泯的珍贵的记忆,任何人没有权力去摧毁,没有理由去埋怨,如果不能忘却,亦可留个空间。将来我一定会娶妻生子,但我会在生命的空间留一隅天空,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望着曾经深爱的人居住的夜空,翻阅那些泛黄的故事,默默祈祷:你就是天边最亮的那颗星,祝你幸福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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