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跃丨我的莜面情结
口外三种宝:山药、莜面、大皮袄。作为三件宝之一的莜面,是口外最重要的食粮,它之所以成为宝,其重要原因就是它百吃不厌。馒头、米饭虽然好吃,但连吃几顿,就觉得厌了。而莜面天天吃,顿顿吃都不厌其烦。而且对莜面钟爱者甚蕃。尤其是肥酒大肉吃得不想再吃的现代人,莜面才能真正让他们解馋。遍布全国各地的西贝莜面馆,红火的更是不得了。在宴席上,如果有一盘莜面,诸客争抢着吃莜面的情景,足以让人们想到莜面的诱人。
莜面与山药是最佳绝配,可以吃莜面焖山药,莜面熬山药,山药丸丸,山药馅囤囤,山药鱼子,山药块垒,摩擦擦,玻璃饺子……
在粮食紧缺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莜面更让北方人奉为至宝。因为莜面特别耐吃,耐饿。一斤干莜面可以吃一斤水;如果是搅拿糕,一斤就可以吃二斤水。
小的时候,我家的饭桌上见到最多的是莜面。记得八九岁的我,就能吃下一斤干莜面的莜面饭。主要原因是爱吃。而我最爱吃的是莜面炖肉汤子。可惜那时没有肉,我只好吃炖山药条汤子了和鸡蛋汤。
我很小就学会了做饭,因为父母都要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农忙时有时得中午十二点以后回家,一点钟又得下田劳动。所以做饭就成为我和妹妹义不容辞的责任了。而我最拿手的饭就是搅拿糕。
有人说拿糕十拿九生,我搅的拿糕既不生又筋道。让你吃到嘴里爽滑、馨香,真是筋而不硬,滑而不粘,滑而不腻。你会既感觉到莜面的醇香,又能有一种粉的筋溜。尤其是给你配点黄瓜、水萝卜丝做的凉汤,加上葱花油,炝点辣椒。再加点香菜,更让你看着悦目,吃着爽心,你会脱口而出:“香!”吃着这色、香、味俱佳的饭食,你会流连忘返的。
我搅拿糕掌握三个字:“度、搅、抿”。度,指的是水的量度、温度和搅、抿的力度;首先是水的量度,以面的重量的二倍为宜。多了拿糕太软,吃着发粘、发腻;少了拿糕太硬,发酥,就失去了拿糕的本真;其次是温度,以水大开为宜,水面上覆盖面粉,待水面上冒泡就开始或顺时针,或逆时针一个方向搅拌,直到感觉里面没有夹杂面块时停止。然后用铲子铲起,不让锅底留有锅巴。再在锅底加少许水,慢火焖几分钟。再用铲子在锅帮上狠劲地抿。抿的力度要大。一部分一部分地抿匀,直到你满意为止。
如果是全皮莜面,你还可以加适量的马铃薯淀粉,以增加其筋度。如果是现在的去皮莜面,你大可不必加任何辅料的。
成家以后,妻子学会了推莜面窝窝和擀囤囤。妻子的莜面窝窝虽然推得不够快,但是超薄。薄如纸、亮如镜、平如砥;码放整齐,横竖成行,宛如等待检阅的仪仗队;既有观赏价值,又吃得顺口。
她擀的囤囤更是一绝,薄如钱唇,十分匀称。囤囤的添加物更是花样翻新,从山药丝到白菜叶、青菜叶、胡萝卜丝……可口的饭食让我三十年来一如既往地爱着莜面。因而在得了糖尿病后,天天吃莜面都不会感到厌烦。
最让我对莜面难以忘怀的是一九七九年冬天的一次经历:那是放寒假的第一天,我骑着自行车,驮着行李回家。由于回家心切,早饭都没有吃,我就踏上归途。可巧那天风特别大,骑不到二十里我就又饿又困,几次推着车子,在车把上睡着。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村子的林场,我见场房炊烟袅袅,知道里面有人,一股脑将车子丢在窗外,推门进家,倒在炕上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当我醒来时,见有一位大叔,一位小兄弟在焖柳条(要去皮编织簸箕的)。大叔问明情况后,知道我的自行车在外面,急切地让小兄弟出门照料,他给我端上一块莜面饼子(锅贴子,我们这里戏称老汉靠墙)和一块玉米面饼子。我几口就把这两块饼子吞了下去。
大叔见我这样狼吞虎咽,知道我饿得厉害,于是取出锅内柳条,为我做饭——搅拿糕。因为这饭既省时又省事。
一碗拿糕端到炕上,半碗白水加盐做的汤子,我吃起来好像吸蜜。有了这碗拿糕垫底,我浑身是劲。告别大叔和小兄弟,我又踏上回家的路。
我至今怀念那碗拿糕,更思念那两位给我帮助的人。这就是我的莜面情结。
作 者 简 介
李跃,男,汉族,1958年08月出生,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1980年参加工作以来,一直担任中学语文教学工作。酷爱诗词楹联,擅长写格律诗,系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