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训骐丨洱海望月
苍山、洱海,位于云南大理白族自治州。我的老乡、明代蜀中状元杨升庵笔记有曰:“山则苍茏垒翠,海则半月掩蓝……一望点苍,不觉神爽飞越。”阅读至此,令我对大理心生向往。
就这样,一次偶然,我和家人来到了大理。
一
人生之路上,我们常常渴望一种铭心的艳遇。在大理,这种渴望很容易被满足。大理流行这样的一副联语:“下关风,上关花,下关风吹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苍山雪。”风、花、雪、月,大理,就以这种种“艳遇”,让游客心旌摇动。
漫步古城,你会发现好多稀奇古怪的人:有追逐梦想的少年,也有游山玩水的青年;有携妻避世的匹夫,也有笃定安详的夫妻。各色人等,宁静安详。也许,紧张的大城市生活让我们身心俱疲,才让我们在此稀释生活的沉淀,觅得岁月的静好?
在我们随意性的散步途中,一座陵墓突兀于眼前。仔细一看墓碑,“总统兵马大元帅杜文秀墓”十一个字赫然入目。墓前,立着著名历史学家白寿彝先生的序文及重修碑记。一时,我记忆的闸门打开,我的思绪飞向近一个半世纪之前的晚清。
二
现在,我们生活在太平盛世,更多的关注自身的发展,口袋的消长,三餐的质量。
但杜文秀生活的时代不同。
杜文秀通晓伊斯兰经典,还曾经中过秀才。但就是他这样有“功名”的人,也受到官府的欺压,族人还遭到屠杀。为了讨一个公道,杜文秀曾经跋山涉水,辗转万里,到京城控告,但告、诉无门。1856年,在太平天国农民起义的大背景之下,杜文秀率众“革命满清,救民伐暴”,坚持了十八年之久。最后,为了大理免遭清军屠城,杜文秀自服毒药,后赴清营,被清军将领岑毓英、杨玉科所杀。
历史是一本厚重的大书;只不过,在当今商潮滚滚的时代,它早已蛛丝蒙卷,少有人读。幸而大理的百姓,还记着这位曾经让大理“安居乐业,夜不闭户”的“总统兵马大元帅”。右望苍山,左邻洱海,一代风云人物,就这样静静躺在大地的怀抱。
也许,在大理古城,身为游客,你不属于你,我不属于我。我们都属于路途,属于远方,属于山水林园,属于风花雪月。
但杜文秀属于大理,属于这一方他曾经付出的土地,他曾经深爱的人民。他的一切,都已融入古城,融入七里桥乡,融入下兑村,静静地融成了一道绕不开的风景。
三
很喜欢“天镜阁”这个名字。
古人谓镜子曰“鉴”,“鉴”多系铜镜。入清以后,才有西洋传来的玻璃镜。古诗中写美人照镜,如果不是像木兰那样“对镜贴花黄”照铜镜,一般就会面对一盆水,或者站在平静的河边、水边整理一番。所以,那时候把这种“照镜子”,叫“鉴于水”。《三国演义》中的司马徽号称“水镜先生”,大概来源于此。北宋诗人刘攽《雨后池上》曰“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镜照檐楹”,就是以这样的情形作比。
而“天镜”很多时候指的是月亮或者湖面。宋之问谓“石帆摇海上,天镜落湖中”,萨都剌谓“西湖天镜碧堕地,吴山蛾眉春入窗”,皆是这样。因此,以“天镜”为阁名,的确诗意盎然,令人浮想联翩。
天镜阁在洱海东岸的玉案山上,山势到这里忽向洱海伸去,成为一个半岛,名曰“罗荃半岛”。三面临水,悬崖壁立,地势险要,有山环吞海,澄海如镜之势。自明代建“天镜阁”后,便成了大理洱海四大名阁之一。
登上天镜阁,只觉得天风高敞,俗心一洗。远望苍山,白雪皑皑,晶莹洁白,蔚为壮观。俯视洱海,时而碧波荡漾,令人心旷神怡;时而波涛汹涌,令人惊心动魄。苍山、洱海浑然一体,有如相依相伴的亲密恋人,让人爱怜顿生。
如今,天镜阁已成为大理的一个著名景区,是观赏大理苍山、洱海风光的最佳去处。登高望远,景象万千,令人神清气爽。
四
傍晚,我们坐在才村附近的一处湖岸石阶上,静静地聆听洱海的声音。天还没黑尽,一弯月儿却已出来。仰望洱海月,我不由得想起白天听导游讲述的一个传说。
“洱海月”被白族人民称为“金月亮”,无时无刻不在唤起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传说月宫里的公主思慕人间,来到洱海边,与渔民岸黑成婚。为了帮助渔民多打鱼,她把自己的宝镜放在海中,照得鱼群清清楚楚。渔民打鱼多了,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公主的宝镜在海中变成了金月亮,世世代代放射着光芒。
洱海是一个风光明媚的高原湖泊,呈狭长形,南北长四十公里,面积二百多平方公里。自古生活在这里的白族人民,多么渴望无论是洱海、还是生活,一切都那么的“风平浪静”啊。平淡才有味,平安才是福。一个简单的传说,包含着多深的意味。
洱海风拂浪拍岸,洱海风息浪无声。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逝去,月儿已爬上当头。
据说,西汉司马相如为中郎将,观洱海风景后叹曰:“此水可当兵十万,昔人空有客三千。”南诏王曾经命人在洱海中的一块大礁石上,刻下“国门在此”四个大字。古代,洱海不仅仅是“天镜”,同时也是“天堑”。
如今,令我等欣慰的是,国泰民安,吉祥万家,古人之慨,已为陈迹。如果司马相如复生,一定会惊呼不可思议吧?
旅行家阿瑟·米兰达在其著作《人一生要去的五十个地方》中说:“一个旅行者如果走到大理,就再也不想离开。”
诚然,如果论情调,大理肯定没有丽江的繁华与浮躁;如果论风景,大理也没有梅里的雄奇与险峻。大理只是依山伴水,风光明媚,平平静静,如此而已。
但自从我在地图上看到大理,我的目光便再也不忍移开;自从我一次偶然走进大理,我的梦境从此便五彩斑斓。
人曰,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大理,这一次的擦肩而过,我将时时祝福你美丽依然……
作 者 简 介
曾训骐,1988年毕业于南充师范学院中文系(现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已出版专著《周恩来诗歌赏析》、《末代状元骆成骧评传》,散文集《梦游历史》、《破碎的星空》,诗集《抚摸疼痛》等等,共计340万字。散文见刊于《人民文学》、《中国散文家》、《华夏散文》、《东京文学》等,辞赋见刊于《人民文学》、《中华辞赋》等,诗词见刊于《中华诗词》、《九州诗词》等,文艺评论见刊于《中篇小说选刊》、《今古传奇》、《四川文学》等。多个散文被拍成电视片,近10个辞赋被拍成电视片、浇铸寺庙铜钟、刊刻于酒店大照壁和风景名胜碑林。在国内各级、各类大赛中,获大奖100余次。
中国辞赋家协会理事,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诗词协会会员,四川省社科院特邀研究员,中国状元文化艺术中心主任、首席研究员。《文学月刊》、《悦读》、《散文世界》三家刊物签约作家。四次获得《人民文学》征文奖,其中荣获《人民文学》2012年古贝春全国散文大赛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