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田野
秋收以后,昔日因为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庄稼而显得臃肿的田野,一夜之间就消瘦下来。
无论什么样的庄稼,都是成长在田野,归宿在农家。它们坐着大车小车,或者被农人肩挑人扛,井然有序地回家了。伴随着庄稼回家的,是农民整整一年的劳动和汗水所结出的硕果,沉甸甸的谷穗、高粱穗子,胖乎乎的红薯和黄澄澄的玉米,还有搓一把就散发浓郁香气的芝麻。
秋天的原野,不但瘦了,也静了,和秋收时人声鼎沸的情景相比,好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原来黄色的谷子、红色的高粱、墨绿色的花生和红薯,统统消失不见,一眼望去,只有一片连着一片的土黄色的田地。
秋天的安静是相对的,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仍旧是一片忙碌,生机勃勃。田鼠正在已经收获完的花生地里忙碌,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它把农民遗留在地里没有收干净的花生收集起来,然后运送到自己地下的洞穴里,作为过冬的食粮。它干得很卖力,因为秋风一阵紧似一阵,留给它的时间不多了,不久的将来,当第一场冬雪落下来,它就没有地方可以寻找过冬的粮食了。
野兔没有储存粮食过冬的习惯,仍旧在田间地头蹦蹦跳跳地寻找自己中意的食物,它一会儿啃几根红薯叶子,一会儿嚼几根花生秧子。秋天的田野,少有人来,野兔似乎应该更加放心大胆一些才是,其实不然,收割后的田野,一片光秃秃,野兔没有了遮掩藏身的地方,它明显有些不适应,一阵秋风卷着各种庄稼干枯的叶子吹过,生性警惕的它就猛然抬头,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直到确定安全以后,才会继续埋头大嚼。
寒露以后,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出来觅食的各种小动物,就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喜欢找朝阳的地方活动,这样身子才会很快暖起来。有一年,三叔在搬运晾晒在田埂上的红薯秧子时,一只为了取暖而躲在里面的小野兔,被牵牵绊绊的红薯秧子纠缠住,脱身不得,被三叔逮个正着。
三叔把这只黄灰色的小野兔送给我喂养,我像得到一件宝贝一样,把它关在一个铁笼子里,每天又是喂水,又是喂各种蔬菜,但是半个月不到,它还是死了。听母亲说,野兔和家兔不同,性子烈,受不了约束,她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有人喂活过野兔。
等长大了慢慢明白,这大概就是书本上说的“不自由,毋宁死”吧。
天气越来越冷,即便是小动物们,活动的频率也越来越低,田野也就愈加安静了,只有一阵又一阵北风裹挟着草茎、落叶,贴着地面呼啸而过。
村庄里的人们,经历了春种夏耘秋收,正在为“猫冬”做准备,而看似一片寂静的田野,并没有闲着,它正在来来年春天的耕种做着各种准备。那些被泥土掩埋的杂草、落叶正在慢慢腐烂,变成土壤的一部分,也化作来年庄稼所需要的养料。而在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土壤中的水分、营养成分,正在汩汩流动,慢慢积聚,让被今年的一茬庄稼耗尽养分的土地重新变得丰腴起来。
回家吧,把秋天留给冬天,把辛苦了一年的土地留给田野,把希望留给明年。
作者简介:
苑广阔,上世纪70年代末生人,山东人在广西,大学毕业,做过杂志编辑,当过机关秘书,现已职业写作十七载,于国内外报刊发表各类文字上千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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