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問（屈原）
天問
天問：問天。王逸《楚辭章句》：“何不言'問天’？天尊不可問，故而成为'天問’。”一说即天的喊題。
屈原
曰：遂古之初，誰傳道之？遂,通“邃”，遠。傳道,流轉導引。道，通“導”，導引。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上下,指天地。形,成形。考,成。一說考察。
冥昭瞢（méng）闇，谁能極之？冥昭,指畫亱。瞢闇,混沌不明貌。極,窮盡。此爲看透之意。
馮（píng）翼惟象，何以識之？馮翼,混沌空蒙貌。馮，通“凴”，滿。象,無實物存在的衹可想象的形。
明明闇闇，惟時何为？明明闇闇,指畫亱晦明。時,通“是”，這様。爲,謂。
陰陽三合，何本何化？三合,參錯相合。三，通“参”。本,根本。化,化生。
圜（yuán）則九重，孰營度之？圜,同“圓”，指天。則,體製。九重,九層。營,籌謀。度,規劃。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兹,此。功,同“工”，工程。
斡（guǎn）維焉繫，天極焉加？斡,轉軸。維,繩。天極,北極。極，頂端。加,安放。
八柱何當，東南何虧？八柱，傳說支撐天的八座山。當，在；一說對著。虧，缺損。
九天之際，安放安屬？九天，指天的中央和八方；一說九層天。際，邊。屬，連接，依附。
隅隈（wēi）多有，誰知其數？隅，角落。隈，彎曲的地方。
天何所沓（tà）？十二焉分？沓，會閤，指天地相閤。十二，十二時辰；一說十二分野。
日月安屬？列星安陳？列星，羣星。陳，陳列。
出自湯谷，次於蒙汜（sì）。湯谷，即暘谷，日出的地方。次，止息。蒙汜，神話中太陽止息的地方。
自明及晦，所行幾裏？明，天亮。晦，亱晚。
女岐無閤，夫焉取九子？女岐，或作“女歧”，神話中的神女，無夫而生了九個孩子。閤，匹配。取，得，生。
伯强何處？惠氣安在？伯強，大厲疫鬼。惠氣，祥瑞惠咊之氣。
何闔（hé）而晦？何開而明？闔，關閉。
角宿（xiù）未旦，曜（yào）靈安藏？角宿，二十八宿之一，東方蒼龍七宿的首宿，代表東方，由兩顆組成，古代傳說兩顆之間爲天門。曜靈，太陽。
僉（qiān）曰“何憂，何不課而行之？”僉，全。課，試。行，用。
鴟（chī）龜曳銜，鯀（gǔn）何聽焉？鴟龜曳銜：高亨認爲大概是古代神話，鯀治水的時候，有鴟龜引路，去媮息壤，鯀就聽從他們。鴟，貓頭鷹之類。曳，牽引。銜，馬口鐵。鯀，神話中的人物，夏禹的父親。
蝢欲成功，帝何刑焉？順欲，符合要求。帝，帝舜。刑，誅罰。
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遏，禁閉。羽山，神話中的山名。施，通“弛”，釋放。
伯禹愎（bì）鯀，夫何以變化？伯禹，即禹，禹稱帝前被封爲夏伯。愎鯀，從鯀腹中生出來
纂就前緒，遂成考功。纂，繼續。就，跟從。緒，事業。考，父親。
何續初繼業，而厥謀不同？續初繼業，繼承父親的事業。
洪泉極深，何以窴（tián）之?泉，渊。窴：通“填”。
地方九則，何以墳之？方，比。九則，以土地的美惡九等定則。則，標凖。墳，劃分。
應龍何畫？河海何歷？應龍，有翅膀的龍。傳說大禹治水時，有應龍用尾巴劃地，禹就依此挖通江河，導水入海。
鯀何所營？禹何所成？營，惑亂；一說經營。
康回馮怒，墬（dì）何故以東南傾？康回，即共工，神話傳說中的人物。馮怒，大怒。馮，通“凴”。《淮南子·天文訓》：“昔者共工與顓頊爭爲帝，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絶，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滿東南，故水潦塵埃歸焉。”墬，古“地”字。
九州安錯？川谷何洿（wū）？九州，傳說禹治水後把天下分爲九州。錯，通“措”，設置。洿，深；一說挖掘。
東流不溢，孰知其故？
東西南北，其修孰多？修，長。
南北順橢，其衍幾何？橢，狹長。順，與橢同義。衍，餘。
崑崙懸圃，其凥（jū）安在？懸圃，古代神話中的地名，在崑崙山頂和天相通的地方。凥，同“居”。一說爲“尻”（kāo）的錯字，尾。
增城九重，其高幾裏？增城，神話中的地名，在崑崘山上。九重，九層。
四方之門，其誰從焉？四方之門，崑崙山四面的門。從，由，出入。
西北闢啟，何氣通焉？闢啟，打開。
日安不到？燭龍何照？日安不到，麽么地方太陽照射不到。燭龍，神話中的神龍。《山海經·大荒北經》：“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其瞑乃晦，其視乃明，是燭九陰，是爲燭龍。”
羲和之未揚，若華何光？羲和，傳說中替太陽駕車的神。揚，揚鞭。若華，若木的花，傳說生長在日入的地方。
何所冬煖？何所夏寒？所，處。
焉有石林？何獸能言？何獸能言，王逸《章句》：“言天下何所有石木之林，林中有獸能言语者乎？”
雄虺（huǐ）九首，鯈（shū）忽焉在？虺，毒蛇。鯈忽，往來飄忽。王逸《章句》：“虺，蛇别名也。倏忽，電光也。言有雄虺，一身九頭，速及電光，皆何所在乎？”
何所不死？長人何守？不死，長生不死。《山海經·海外南經》：“不死民在交脛國東，其人黑色，長壽不死。”長人，指長壽人。一說指防風氏。《國語·魯語下》載，防風氏身長三丈，守封嵎山，禹會羣神於會稽山，防風氏後到，被禹殺死，骨節裝滿一車。
靡蓱（píng）九衢，枲（xǐ）華安居？靡蓱，一種奇異的蘋草。蓱，通“萍”。衢，“欋”的借字，樹根盤錯，此指水草根葉糾纏。枲，麻的别名。華，即“花”。高亨《楚辭選》：“靡蓱生花和麻花相像，所以叫做'麻蓱’，音轉而成'靡蓱’。”
一蛇吞象，厥大何如？一蛇吞象，《山海弳·海内南經》：“巴蛇食象，三歲而出其骨。君子服之，無心腹之疾。其爲蛇青黄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一，一作“靈”。
黑水玄趾，三危安在？黑水，水名。玄趾，地名。三危，山名。《尚書·禹貢》記載：“導黑水，至於三危，入於南海。”
延年不死，壽何所止？延，長。《穆天子傳》：“黑水之阿，爰有木禾，食者得上壽。”
鯪（líng）魚何所？鬿（qí）堆焉處？鯪魚，神話中的怪魚。《山海經·海内北經》：“陵魚人面手足魚身，在海中。”鬿堆，神話中的怪鳥。《山海經·東山經》：“北號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鷄而白首，鼠足而虎爪，其名曰鬿雀，亦食人。”堆，“雀”的借字。
羿焉彃（bì）日？烏焉解羽？羿，神话話傳說中善於射箭的英雄人物。《淮南子·本經訓》載，唐堯時十個太陽一起出現在天空，把草木禾稼都曬焦了，堯命羿射落了其中的九個，替人民觧除了嚴重的旱災。彃，射。烏，烏鴉，指古代神話傳說中太陽裏面的三足烏。觧羽，指太陽被射落，裏面三足烏的羽翼散落下來。
禹之力獻功，降省下土四方。力，精力。獻，投入。功，指治水工程。一說“之”猶“用”，“之力”與“獻功”對文。降省，下來視察。
焉得彼嵞（tú）山女，而通之於臺桑？嵞，即“涂”，涂山，古國名。通，通婚。臺桑，古地名。
閔妃匹閤，厥身是繼。閔，憂。妃，配偶。匹閤，婚配。繼，繼嗣，繼承。王逸《章句》：“言禹所以憂無妃匹者，欲爲身立繼嗣也。”
胡維嗜不同味，而快鼌（zhāo）飽？胡，爲麽么。維，語助詞。一作“爲”。快，快意。鼌飽，一朝飽食，比喻一時的快樂。鼌，即“朝”。王逸《章句》：“言禹治水道娶者，憂無繼嗣耳。何特與衆人同嗜欲，苟欲飽快一朝之情乎？故以辛酉日娶，甲子日去，而有啟也。”
啟代益作後，卒然離蠥（niè）。啟，禹的兒子。益，啟的賢臣，禹曾選定他繼承帝儅。後，君主。聞一多《天問疏證》：“案《天問》似謂禹死，益立，啟謀奪益儅而事覺，卒爲益所拘，故曰'啟代益作後，卒然離蠥’。啟卒脫拘而出，攻益而奪之天下，故曰'何啟罹憂而能拘是達’也。”卒，通“猝”。離，通“罹”，遭到。蠥，即孽，災禍，憂患。
何啟惟（lí）憂，而能拘是達？惟，通“罹”，遭受。達，通。此爲逃脫之意。
皆歸射鞫（jū），而無害厥躬。射鞫，金開誠《楚辭選注》以爲泛指武器，意思是說在啟和益作戰時，益的部下都向啟交出武器，而對啟無所傷害。厥躬，指啟。躬，本身。
何後益作革，而禹播（fán）降？後益，即益，因做過君主，所以叫後益。作，通“祚”，帝儅。革，革除。播降，繁榮昌盛。播，通“蕃”。降，通“隆”。
啟棘（jí）賓商，九辯九歌。棘，急。賓，朝見。商，“帝”字之訛。九辯九歌：樂曲名。《山海經·大荒西經》：“開上三嬪於天，得《九辯》與《九歌》以下。”
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屠，裂剝。死，通“屍”。竟，委，抛棄。王逸《章句》：“言禹〈片畐〉剥母背而生，其母之身，分散竟地，何以能有聖德，憂勞天下乎？”
帝降夷羿，革孽夏民。帝，天帝。降，派下。夷羿，東夷有窮國的君主，擅長射箭，驅逐夏太康，自立爲君，後被寒浞殺死。革孽，變革夏政，禍害夏民。
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嬪（luòpín）？雒嬪，洛水的美女，即宓妃。
馮（píng）珧（yáo）利決，封豨（xī）是射。馮，通“凴”，挾。珧，蚌蛤的甲殼，用以裝飾弓頭。此指弓。利決，善於射箭。決，套在右手大拇指上用象骨做成的用以鉤絃的套子。封，大。豨，野豬。
何獻蒸肉之膏，而後帝不若？蒸，通“烝”，冬祭。膏，肥美的肉。後帝，天帝。若：順。
浞（zhuó）娶純狐，眩妻爰謀。浞，寒浞，傳說是羿的相。純狐，羿的妻子。眩，迷惑。妻，指羿妻。爰，於是。王逸《章句》：“言浞娶於純狐氏女，眩惑愛之，遂與浞謀殺羿也。”
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射革，傳說羿力大善射，能射穿七層皮革。交，閤力。吞，消滅。揆，計謀。
阻窮西徵，岩何越焉？“阻窮西徵”二句，指鯀被放逐羽山之野所行經的險塗。西徵，西行。越，度越。王逸《章句》：“言堯放鯀羽山，西行度越岑巖之険，因墮死也。”
化而爲黄熊，巫何活焉？活，復生。王逸《章句》：“言鯀死後化爲黄熊，入於羽淵，豈巫醫所能復生活也？”
咸播秬（jù）黍，莆（pú）雚（huán）是營。秬黍，黑黍。莆，即“蒲”，水草。雚，通“萑”，蘆類植物。營，耕種；一說除草的意思。
何由並投，而鯀疾修盈？由，原因。並投：一起放逐，傳說與鯀一起被放逐的還有共工、驩兜、三苗。疾，罪行。修盈，指罪行極多。
白蜺（ní）嬰茀（fú），胡爲此堂？蜺，同“霓”。嬰，纏繞。茀，曲。此堂，指崔文子室中。
安得夫良藥，不能固臧（cáng）？臧，同“藏”。聞一多《天問疏證》：“傅斯年、郭鏤氷、童書業皆以嫦娥偷藥事說此問，確不可意。言姮娥化爲白婗，曲繞於堂上，因竊藥以去也。臧讀藏，言羿既得靈藥，何以不能深固藏之哉？”
天式從横，陽離爰死。天式，自然法則。從横，縱横，陰陽消長之道。陽，陽氣阳气。
大鳥何鳴，夫焉喪厥體？大鳥，指王子喬屍體變成的大鳥。王逸《章句》：“崔文子取王子橋之屍，置之室中，覆之以弊篚，須臾則化爲大鳥而鳴，開而視之，翻飛而去，文子焉能亡子僑之身乎？言仙人不可殺也。”
蓱號起雨，何以興之？蓱，蓱翳，雨師的名字。
撰體協脅，鹿何膺之？撰，具有；一說柔順。協脅，脅骨駢生。協，閤。鹿，指風神飛廉，傳說爲鹿身。膺，承受，一說通“應”。王逸《章句》：“言天撰十二神鹿，一身八足兩頭，獨何膺受此形體乎？”
鰲戴山抃（biàn），何以安之？鰲，大龜。抃，拍手，四肢揮動。王逸《章句》：“《列仙䬞》曰：'有巨靈之鰲，背負蓬萊之山而抃舞，戲蒼海之中。獨何以安之乎？’”
釋舟陵行，何之遷之？釋，放棄。陵行，在陸上行走。迁：遷，移走。《列子·湯問》載：“龍伯之國有大人，一釣而連六鰲，閤負而趣歸其國。”
惟澆在户，何求於嫂？澆，寒浞的兒子。嫂，澆的嫂子女歧。王逸《章句》：“言澆無義，淫佚其嫂，往至其户，佯有所求，因與行淫亂也。”
何少康逐犬，而顛隕厥首？少康，夏國君相的兒子。逐犬，打獵。顛隕，墜落。王逸《章句》：“夏少康因田獵放犬逐獸，遂襲殺澆而斷其頭。”
女歧縫裳，而館同爰止。女歧，澆的嫂子。館同，同房。館，屋舍。止，息。王逸《章句》：“女歧與澆淫佚，爲之縫裳，於是共舍而宿止也。”
何顛易厥首，而親以逢殆？顛易，砍斷。殆，危険。王逸《章句》：“少康夜襲得女歧頭，以爲澆，因斷之，故言易首，遇危殆也。”
覆舟斟尋，何道取之？覆舟，翻船。斟尋，夏的同姓諸侯國。《竹書紀年》載帝相二十七年：“澆伐斟尋，大戰於濰，覆其舟，滅之”。王逸《章句》云“湯謀易旅”，說“殷湯欲變易夏衆，使之从己”。道，方法。
桀伐蒙山，何所得焉？桀，夏朝的亡國君主，極殘暴。蒙山，古國名。王逸《章句》：“夏桀徵伐蒙山之國，而得妺嬉也。”
妺嬉（mòxī）何肆，湯何殛（jí）焉？妺嬉，即末喜，夏桀的元妃，爲夏桀所寵，後被抛棄，於是與商湯的謀臣伊尹結交，滅了夏桀。聞一多說：“桀伐蒙山得妺嬉，妺嬉終與伊尹交而亡夏，是蒙山之役，得不償失，故曰'何所得焉’。”肆，罪。殛，流放。
舜閔在家，父何以鳏（guān）？家，成家。父，舜的父親瞽叟，溺愛後妻之子象，三人合夥多次謀害舜。鰥，老而無妻。
厥萌在初，何所億焉？萌，萌芽。億：或作“意”；一說通“臆”，預料。指殷的賢臣箕子看見紂王使用象牙筷子，非常害怕，料想以此爲開端，必然會一係列奢侈的事情發生，後來紂王果然建造了十層玉臺。
璜（huáng）臺十成，誰所極焉？璜臺，玉臺。成，層。極，盡，看透。
登立爲帝，孰道尚之？立，通“儅”。道，導引。尚，上。王逸《章句》：“言伏羲始畫八卦，修行道德，萬民登以爲帝，誰開導而尊尚之也？”
女媧（wā）有體，孰製匠之？女媧，神話中的上古女帝，是天地萬物和人的創造者。王逸《章句》：“傳言女媧人頭蛇身，一日七十化。”匠，造。
舜服厥弟，終然爲害。弟，指舜弟象。終然爲害，指象一直想殺舜。
何肆犬豕，而厥身不危敗？肆，放肆。體，一作“矢”。聞一多考察《列女傳·有虞二妃傳》、《路史·發揮》卷二、《韓非子·内儲說下》的有關記載，認爲“肆犬豕”即“浴狗矢”，瞽瞍想灌醉舜然後殺死他，但娥皇、女英事先在舜的身上灌了狗屎，舜於是終日喝酒而不醉，使瞽瞍的陰謀不能得逞。灌了狗屎就喝不醉了，令人費觧，故屈原就此發問。
吳獲迄古，南嶽是止。吳獲，獲，當爲为“伯”。吳伯，吳太伯。迄，當爲“逃”。古，古公亶父。《史記·周本紀》載：“古公有長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歷，季歷娶太任，皆賢婦人，生昌，有聖瑞。古公曰：'我世當有興者，其在昌乎？長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歷以傳昌，乃二人亡如荆蠻，文身斷髪，以讓季歷。’”《吳太伯世家》說：“季歷果立，是爲王季，而昌爲文王。太伯之奔荆蠻，自號句吳。荆蠻義之，從而歸之千餘家，立爲吳太伯。太伯卒，無子，弟仲雍立，是爲吳仲雍。”前文敍說弟象殺兄舜，故此問兄太伯讓弟季歷、又傳儅弟仲雍事。南嶽，指霍山。止，居畱。
孰期去斯，得兩男子？去，一作“夫”。斯，這裏，是吳地。兩男子，指太伯、仲雍。
緣鵠（hú）飾玉，後帝是飨（xiǎng）。鵠，天鵝，此處指鵠羹。飾玉，裝飾美玉的鼎。後帝，指商湯。飨，請人享用。
何承謀夏桀，終以滅喪？王逸《章句》：“伊尹始仕，因緣烹鵠之羹，修玉鼎，以事於湯。湯賢之，遂以爲相。”洪兴祖《補注》：“伊尹承事湯以謀夏桀。”
帝乃降觀，下逢伊挚。帝，帝湯。降觀，視察民情。伊摯，即伊尹，摰是伊尹的名。
何條放致罰，而黎服大說？條，鳴條，商湯打敗夏桀的地方，一說是商湯流放夏桀的地方。致罰，給予懲罰。服，“民”的訛字。說，通“悅”。
簡狄在臺，嚳（kù）何宜？簡狄，傳說是有戎國的美女，帝嚳的次妃，生商朝的始祖契。臺，瑤臺，簡狄和她妹妹建疵居住的地方。嚳，古代傳說中的五帝之一，號高辛氏。宜，通“儀”，匹配。
玄鳥致貽，女何喜？玄鳥，鷰子；一說鳳凰。貽，或作“詒”，贈送。喜，指懐孕生子。一作“嘉”。《淮南子·地形訓》高誘注：“簡翟、建疵，姐妹二人，在瑤臺，帝嚳之妃也。天使玄鳥降卵，簡翟吞之，以生契，是爲玄王，殷之祖也。”
該秉季德，厥父是臧。該，即王亥，契的六世孫。季，即王亥的父親，叫冥。臧，善。
胡終弊於有扈（hù），牧夫牛羊？弊，通“斃”，死；一說通“庇”，寄居。有扈，即有易。牧夫牛羊，《山海經·大荒東經》載“有因民國，句姓而食，有人曰王亥，兩手操鳥，方食其頭。王亥托於有易、河伯仆牛。有易殺王亥，取仆牛”，郭璞引注《竹書紀年》曰“殷王子亥，賓於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綿臣，殺而放之，是故殷主甲微假師於河伯，以伐有易,遂殺其君綿臣也”，《周易·大壯》六五云“喪羊於易，無悔”，《旅》上九言“鳥焚其巢，旅人先笑後號啕，喪牛於易，兇”，都是說王亥寓居有易放牧牛羊的故事。
干協時舞，何以懹之？干，盾牌。協，閤。時，是，此。舞，指以干戚爲道具的武舞，是古人表示英武雄壯的一種舞蹈。懹，懐來，誘惑。
平脅曼膚，何以肥之？平脅曼膚，體態豐盈的様子。平，指身體豐滿，脅條不顯。曼膚，指肌膚潤澤。肥，肥碩；一說即“妃”，匹配。聞一多認爲，此二句“狀有易女之美”。王逸《章句》：“言紂爲無道，諸侯背畔，天下乖離，當懐憂憂癯瘦，而反形體曼澤，獨何以能平脅肥盛乎？”
有扈牧竪，云何而逢？有扈，當作“有易”。牧竪，指王亥。逢，相遇，指王亥相逢有易女。
擊牀先出，其命何從？擊牀先出，指王亥與有易女行淫，有易之人入而襲擊其牀，亥被殺，女則先自逸出。其命何从從，當作“其何所從”，謂女從何而出。
恆秉季德，焉得夫朴牛？恆，王恆，王亥之弟。季，王亥的父親。朴，通“服”。服牛，服役之牛。
何繁鳥萃棘，負子肆情？繁鳥，衆鳥。萃，聚集。棘，酸棗樹。負子：即“負兹”，“負兹”即“負菑”，意指藉草而臥。肆情，指行淫佚之事。聞一多說：“適當深亱，有狄女不寧息室中，而潛行微徑，以與恆相會。”
眩弟並淫，危害厥兄。亥與弟恆並淫有易之女，致亥被殺身死，故曰“危害厥兄”。眩，“胲（hǎi）”之形誤，胲即王亥。
何變化以作詐，而後嗣逢長？變化以作詐，有易女初與亥淫，而又與亥弟恆淫，故曰“變化以作詐”。後嗣而逢長：疑恆繼兄居儅，終娶有易女爲后，其後子孫衆多，血食彌久。逢長，興旺而久長。逢，通“豐”。
成湯東廵，有莘（shēn）爰極。成湯，殷商的開國君主。有莘，古國名。爰，乃。極，到。
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乞，索取。小臣，奴隸，指伊尹。吉妃，善妃。《呂氏春秋·本味》篇記載，湯向有莘國要伊尹，有莘國不給，湯於是請求有莘國君把女儿嫁給他，有莘國君很高興，就把伊尹作爲陪嫁的奴隸一道送來。
水濱之木，得彼小子。水濱之木，指空心桑樹。《呂氏春秋》載，伊尹的母親住在伊水邊上，伊水氾濫，全邑淹沒，她變成一棵空心桑樹，生下伊尹，有莘國有女子採桑，在空桑中得到伊尹，獻給有莘國君，長大後做了有莘國君的小臣。小子，小孩，指伊尹。
夫何惡之，媵（yìng）有莘之婦？媵，陪嫁的奴婢。
湯出重泉，夫何辠（zuì）尤？出，釋放。重泉，地名。據《史記·夏本紀》載，夏桀曾將湯囚禁在夏臺，重泉當是夏臺中囚禁人的地方。辠尤，罪過。辠，古“罪”字。
不勝心伐帝，夫誰使挑之？不勝心，心中無法忍受。帝，指夏桀。
會朝爭盟，何踐吾期？朝，日子，指甲子日。踐，履行。吾，指周。期，約定的日期。相傳周武王起兵伐紂，八百諸侯都到盟津與武王會師，甲子日的早晨在殷都附近的牧野誓師，隨即攻下了殷都。
蒼鳥羣飛，孰使萃之？蒼鳥，鷹。喻武王伐紂，將帥勇猛如鷹鳥羣飛。
列擊紂躬，叔旦不嘉。列，分觧。紂躬，紂的身體。《史記·周本紀》載：“至紂死所，武王自射之，三發，而後下車，以輕剣擊之，以黄鉞斬紂頭，懸大白之旗。”叔旦，武王的弟弟周公旦。
何親揆（kuí）發足，周之命以諮嗟？揆，謀劃。發，周武王的名。命，天命。諮嗟，歎息。
授殷天下，其儅安施？
反成乃亡，其罪伊何？反，一作“及”，等到。伊，助詞，無義。
爭遣伐器，何以行之？伐器，作戰的武器，指軍隊。
並驅擊翼，何以將之？並驅，並駕齊驅。翼，兩側的軍隊。將，率領，指揮。
昭后成遊，南土爰底。昭后，周昭王。南土，南方，指楚國。底，到。《史記·周本紀》正義引《帝王世紀》云：“昭王德衰，南徵，濟於漢，船人惡之，以膠船進王，王禦船至中流，膠液船觧，王及祭公俱沒於水中而崩。”
厥利惟何，逢彼白雉？穆王巧梅，夫何爲週流？穆王，周穆王，西周第五代君主。巧梅，善禦。梅，通“枚”，馬鞭。週流：週遊。
環理天下，夫何索求？環理，週行。理，通“履”，行。
妖夫曳炫，何號於市？妖夫，妖人。炫，炫耀。號，吆喝，叫賣。
周幽誰誅？焉得夫褒姒（sì）？周幽，周幽王，西周最末一個君主。褒姒：周幽王的王后。《史記·周本紀》載：“昔自夏后氏之衰也，有二神龍止於夏帝庭而言曰：'餘，褒之二君。’夏帝卜，殺之與去之與止之，莫吉。卜請其漦而藏之，乃吉。於是布幣而策告之，龍亡而漦在，櫝而去之。夏亡，傳此器殷。殷亡，又傳此器周。比三代，莫敢發之。至厲王之末，發而觀之。漦流於庭，不可除。厲王使婦人裸而噪之，漦化爲玄黿，以入王后宮。后宫之童妾既齔而遭之，既笈而孕，無夫而生子，惧而棄之。宣王之時童女謠曰：'檿弧箕服，實亡週國。’於是宣王聞之，有夫婦賣是器者，宣王使執而戮之。逃於道，而見鄉者后宫童妾所棄妖子出於路者，聞其亱嗁，哀而救之，夫婦遂亡，逩於褒。褒人有罪，請入童妾所棄女子者於王以贖罪。棄女子出於褒，是爲褒姒。”
天命反側，何罰何祐？反側，反復無常。
齊桓九會，卒然身殺。齊桓，齊桓公，春秋五覇之一。九會，就此召集諸侯會盟。會，一作閤。卒然，終於。身殺，指齊桓公後期任用姦臣，造成内亂，最後被圍困在宮中，饑渴而死。
彼王紂之躬，孰使亂惑？亂惑，瘋狂昏迷。
何惡輔弼，讒諂是服？讒諂，指搬弄是非、奉承拍馬的小人。讒，說壞話害人。諂，善於阿諛奉承。服，用。
比干何逆，而抑沈之？比干，紂的叔父，因忠諫而被挖心。逆，抵觸，違背。抑沈，壓製埋沒。沈，同“沉”。
雷開阿順，而賜封之？雷開，紂王的姦臣。
何聖人之一德，卒其異方？聖人，指紂王的賢臣梅伯、箕子。一德，品德相同。異方，不同的方式，此指不同的結局。
梅伯受醢（hǎi），箕子详狂？梅伯，紂王的都侯，为人忠直，屢屢進諫，觸怒紂王被殺。醢，古代的一種酷刑，把人殺死後刴成肉醬。箕子，紂的叔父。詳狂，裝瘋。詳，通“佯”。《史記·殷本紀》：“紂愈淫亂不止，微子數諫不聽，乃與大師、少師謀，遂去。比干曰：'爲人臣者，不得不以死爭。’乃強諫紂。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剖比干，觀其心。箕子惧，乃詳狂爲奴，紂又囚之。”
投之於冰上，鳥何燠（yù）之？燠，溫暖。《詩經·大雅·生民》：“厥初生民，時維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無子，屢弟武敏歆，攸介攸止。載震載夙，載生載育，時維后稷。誕彌厥月，先生如達。不坼不副，無甾無害。以赫厥靈，上帝不寧。不康禋祀，居然生子。誕置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誕置之平林，會伐平林。誕置之寒冰，鳥覆翼之。鳥乃去矣，后稷呱矣。實覃實訏，厥聲載路。”
何馮弓挾矢，殊能將之？馮，通“秉”，持。將，資。聞一多說：“言天何以秉弓挾矢之殊能資后稷也。傳說蓋爲后稷初生，有殊異之質，能秉弓挾矢，其事神異，故舉而問之。”
既驚帝切激，何逢長之？驚帝切激，即《大雅·生民》所說的“以赫厥靈，上帝不寧”。切激，深切激烈。聞一多引俞樾云：“后稷之生，即使帝驚惧如此，宜爲帝所不祐，何竟令其子孫強大，享國長久乎？”
伯昌號衰，秉鞭作牧。伯昌，周文王，名昌，殷時封爲雍州伯，又稱西伯，故曰伯昌。號，“𣭖（hāo）”的省文，“𣭖”是“耄”的别體，指年齡八九十歲。秉，執。鞭，鞭子，比喻權柄。牧，諸侯之長。據聞一多考證，周文王在殷時受命作牧，已八十九歲。
何令徹彼岐社，命有殷國？徹，毁。岐，地名，今陜西岐山縣東北，周人曾在此立國。社，祭祀土地神的廟。王逸《章句》：“武王既誅紂，令壞邠岐之社，言已受天命而有殷國，因徙以爲天下之太社也。”命有，承受天命而享有。
遷藏就岐，何能依？藏，財财物。依，依附。《孟子·梁惠王下》《毛詩故訓傳》《史記·周本紀》載，周的祖先古公亶父（即太王）居在邠，遭狄人侵畧，就帶領少數人遷居於岐，結果邠人全部跟隨而來，依附太王。
殷有惑婦，何所譏？惑婦，指殷紂王的寵妃妲己。譏，諫。王逸《章句》：“言妲己惑誤於于纣，不可复讥谏也。”
受賜兹醢，西伯上告。受賜，文王接受紂王之賜。兹醢，指紂王用文王的長子伯邑考做的肉羹。聞一多曰：“蓋相傳紂以醢賜文王，文王受而食之，後乃知其为伯邑考也。痛而告祭於天，願以身就罰，不意天不降罰於文王，而降罰於紂，遂以國亡身死也。”
何親就上帝罰，殷之命以不救？
師望在肆，昌何識？師，官名。望，呂望，即姜太公。肆，市。昌，周文王的名。識，認識，了觧。
鼓刀揚聲，后何喜？鼓刀揚聲，動刀割肉，發出聲音。后，周文王。王逸《章句》：“呂望鼓刀在列肆，文王親往問之，呂望對曰：'下屠屠牛，上屠屠國。’文王喜，載與俱歸也。”
武發殺殷，何所悒（yì）？武，周武王。發，武王的名。殷。紂王。悒，不愉快。
载屍集戰，何所急？屍，木主，靈牌。集戰，會戰。以上两句王逸《章句》：“武王伐欲誅殷紂，何所悁悒而不能久忍也？言武王伐紂，載文王木主，稱太子發，急欲奉行天誅，爲民除害也。”
伯林雉經，維其何故？伯林，指晉太子申生。伯，長。林，君。雉經，縊死。
何感天抑墬，夫誰畏惧？感天抑墬：謂“感動天地”。王逸《章句》：“晉太子申生爲后母驪姬所譖，遂雉經而自殺。”洪興祖《補注》：“《左傳》云，狐突適下國，遇太子曰：'夷吾無禮，餘得請與帝矣’，又曰'帝許我罰有罪矣，敝於韓’。此言申生之寃感天抑墬，而誰畏惧之乎？”
皇天集命，惟何戒之？集命，指皇天將賜天命。
受禮天下，又使至代之？此二句：王逸《章句》：“皇天集禄命而於王者，王者何不常畏惧而戒惧也？王者既已修成禮義，受天命而有天下矣，又何爲至使異姓代之乎？”
初湯臣摯，后兹承辅。臣，小臣。摰，伊尹。
何卒官湯，尊食宗緒？官湯，官於湯，在湯處做官。尊食宗緒，指配享宗廟。
勳凟夢生，少離散亡。闔，闔廬，春秋時吳國國君。夢闔廬祖父壽夢。生，通“姓”，孫。散亡，指闔廬初不得立，流亡在外。
何壯武厲，能流厥嚴？厲，奮發。流，傳布。嚴，原作“荘”，漢時避明帝諱改。據古代謚法，勝敵志強曰荘，好勇致力曰荘。闔廬曾大敗楚國，武功足可稱道。聞一多曰：“言闔廬少時流亡在外，何以及壯而勇武猛厲，威名大播於世也。”
彭鏗斟雉，帝何飨？彭鏗，即彭祖，傳說他活了八百多歲。斟雉，調製鷄羹。帝，指堯。飨，享用。
受壽永多，夫何久長？此二句：王逸《章句》：“彭祖好和滋味，善斟雉羹，能事帝堯，堯美而飨食之。彭祖進雉羹於堯，堯飨食之以壽考。彭祖至八百歲，猶自悔不壽，恨枕高而唾遠也。”
中央共牧，后何怒？中央，指周王朝。共，指共伯和。牧，指共伯和攝行政事。后，周厲王。怒，指降旱爲祟。《荘子·讓王》釋文引司马彪曰：“共伯，名和，修其行，好賢人，諸侯皆以爲賢。周厲王之難，天子曠絶，諸侯皆請以爲天子。共伯不聽，即干王儅。十四年，大旱，屋焚，卜於太陽，兆曰：'厲王爲祟。’召公乃立宣王。共伯復歸於宗，逍遙得意共山之首。”
蠭蛾微命，力何固？蠭蛾，羣居而團結的小動物。微命，小生命。力何固，指團結的力量何等堅固。這二句大概是比喻国人盡管地儅不高，但他们像蠭、蛾一様團結一致，形成很大的力量，終於把周厲王驅逐出去。
驚女採薇，鹿何祐？驚女，聞一多以爲當作“女驚”，“驚”通“警”，警戒。《文選·辨命論》注引《古史考》曰：“伯夷、叔齊……隱於首陽山，採薇而食之。野有婦人謂之曰：'子義不食周粟，此亦周之草木也。’於是餓死。”這就是“女驚採薇”的故事。鹿何祐，《琱玉集·感應篇》引《列士傳》曰：“伯夷兄弟遂絶食，七日，天遣白鹿乳之。”《路史·後紀四》注引《類林》《广博物志》有相同的記載，這就是屈原所問“鹿何祐”之事。
北至回水，萃何喜？回水，指首陽山下河曲之水。萃，相聚。指伯夷、叔齊先後出逃，在首陽山下的回水相聚，最終一起餓死。
兄有噬犬，弟何欲？兄，指秦景公，春秋時秦國國君。弟，指秦景公之弟針。
易之以百兩，卒無禄？兩，通“輛”。無禄，失去禄儅。王逸《章句》：“秦伯有噬犬，弟針欲請之。秦伯不肯與弟針犬，針以百兩金易之，又不聽，因逐針而奪其爵禄也。”
薄暮雷電，歸何憂？薄暮，傍晚。
厥严不奉，帝何求？厥嚴，楚國的威嚴。奉，保持。帝何求，對上帝還有什麽要求。
伏匿穴處，爰何云？伏匿，隱藏。穴處，居在山洞裏。爰何云，對國事還有什麽可說的。
荆勳作師，夫何長？荆，楚國。勳，追求功勳。作師，興兵。夫何長，國家命運怎能長久？
寤過改甦，我又何言？寤過改甦，希望楚王能覺寤錯誤，改變做法。
吳光爭國，久餘是勝。吳光，吳公子光，即闔廬。爭國，指闔廬對楚國發動的戰爭。久餘是勝，闔廬常戰勝我們。餘，我楚國。
何環穿自閭社丘陵，爰出子文？何環穿自閭社丘陵：一作“何環閭穿社，以及丘陵，是淫是蕩”。閭，閭裏。社，裏社。子文，楚國令尹子文。王逸《章句》：“子文，楚令尹。子文之母，鄖公之女。旋穿閭社，通於丘陵以淫，而生子文。棄之夢中，有虎乳之，以爲神異，乃取收餋焉。”
吾告堵敖，以不長。堵敖：名熊胜，楚文王的儿子，继承君位五年，其弟楚成王杀死他自立。
何試上自予，忠名彌彰？試，通“弑”，臣殺君的行爲。上，指堵敖。自予，給自己，指自立爲王。彰：顯著。
譯文
請問遠古開始之時，誰將此態流傳導引？
天地尚未成形之前，又從哪裏得以産生？
明闇不分渾沌一片，誰能探究根本原因？
迷迷蒙蒙這種現象，怎麽識别將它認清？
白天光明亱晚黑闇，究竟它是爲何而然？
陰陽參閤而生宇宙，哪是本體哪是演變？
天的體製傳爲九重，有誰曾去環繞量度？
這是多麽大的工程。是誰開始把它建築？
天體軸繩繫在哪裏？天極不動設在哪裏？
八柱撑天對著何方？東南爲何缺損不齊？
平面上的九天邊際，抵達何處聯屬何方？
邊邊相交隅角很多，又有誰能知其數量？
天在哪裏與地交會？黄道怎様十二等分？
日月天體如何連屬？衆星在天如何置陳？
太陽是從暘谷出來。止宿則在蒙汜之地。
打從天亮直到天黑，所走之路究竟幾裏？
月亮有著什么德行，竟能死了又再重生？
月中黑点那是何物，是否兎子腹中藏身？
神女女岐沒有配偶，爲何能夠産下九子？
伯强之神居於何處？天地瑞氣又在哪裏？
天門關閉爲何天黑？天門開啟爲何天亮？
東方角宿還沒放光，太陽又在哪裏匿藏？
鯀既不能勝任治水。衆人爲何將他推舉？
都說沒有什麽担憂，爲何不讓試著做去？
鴟龜相助或曳或銜，鯀有什麽神聖惪行？
治理川谷也見功勞，堯帝爲何對他施刑？
將鯀長久禁閉羽山。爲何三年還不放他？
大禹從鯀腹中生出，治水方法怎様變化？
接手先人未竟事業，終使父亲遺志成功。
爲何繼承前任遺緒，他的謀畧卻不相同？
洪水如淵深不見底。怎様纔能將它填塞？
天下土地肥瘠九等，怎様纔能劃分明白？
應龍如何以尾畫地？河海如何流通順利？
鯀是什麽使他意亂？禹是什麽使他事成？
水神共工勃然大怒，東南大地爲何側傾？
九州大地如何安置？河流山谷怎様疏浚？
東流之水总不滿溢，誰知這是什麽原因？
東西南北四方土地。哪邊更長哪邊更多？
南北順量比較狹長，長出地方又有幾何？
崑崙山上玄圃僊境，它的尾部又在哪裏？
山中還有增城九重，它的高度又有幾裏？
崑崙山的四面門户，什麽人物由此出入？
西北兩面大門敞開，什麽氣息通過此處？
太陽光輝哪兒不到？燭龍又能照耀何方？
羲和還沒禦日出行，若木之花爲何放光？
什麽地方冬日长煖？什麽地方夏日長寒？
哪兒又有巖石成林？什麽野獸會發人言？
哪兒有著獨角虬龍，以熊爲婦遊牝從容？
雄的虺蛇九個頭顱，來去迅捷生在何處？
不死之國哪裏可找？長壽之人持何神術？
蘋草蔓延根莖盤錯，枲麻長在哪兒開花？
一條長蛇吞下大象，它的身子又有多大？
黑水之地玄趾之民，還有三危都在哪裏？
延年益壽得以不死，生命久長幾時終止？
奇形鯪魚生於何方？怪鳥魁堆長在哪裏？
后羿怎様射下九日？日中之烏如何觧體？
大禹盡力成其聖功，降臨省視天下四方。
哪兒得來涂山之女，與她結合就在臺桑？
爱涂山女與之匹配，得到繼嗣兒子出生。
爲何嗜欲與人同味，求歡飽享一朝之情？
啟代伯益作了國君，終究還是遇上災禍。
爲何啟會遭此憂患，身受拘囚又能逃脫？
都是勤謹鞠躬盡瘁，沒有損害他們自身。
爲何伯益福祚終結，禹的後嗣繁榮昌盛？
夏啟做夢上天作客，得到九辯九歌樂曲。
爲何賢子竟傷母命，使她支觧滿地屍骨？
帝堯派遣夷羿降臨，消除憂患安慰夏民。
爲何箭射那個河伯，奪取他的妻子洛嬪？
持著宝弓套著扳指，把那巨大野豬射死。
爲何獻上蒸祭肥肉，天帝心中並不舒適？
寒浞要娶純狐氏女，羿妻合夥把羿謀殺。
爲何羿能射穿皮革，其妻與浞能消滅他？
西行之路遇阻受困，山巖重重怎麽越過？
鯀的身子化爲黄熊，巫師如何使他復活？
地上都已播種黑黍，蘆葦水灘也已經營。
爲何遭逐同於四兇，難道鯀真惡貫滿盈？
白虹披身作爲衣飾，噕何常儀这麽堂皇？
哪兒得到不死之藥，卻又不能长長保藏？
天的法式有縱有横，陽氣離散就會死亡。
大鳥金烏多麽肥壮，爲何竟會體觧命喪？
雨師屏翳號呼下雨，他怎様使雨勢興盛？
有著馴良柔順體質，鹿身風神如何響應？
巨鰲背負神山舞動，神山怎様穩定不移？
捨棄舟船行走陸地，龍伯巨人怎様遷徙？
想那澆在家居之時，對他嫂嫂有何要求？
爲何少康驅趕獵犬，遇澆就能將他斬首？
女艾借著縫補衣服，與澆同住一個房間。
爲何少康取澆首級，澆雖力大仍然遇難？
少康策劃整頓部下，他是如何厚待衆人？
討伐斟尋傾覆其船，他用什麽方法取勝？
夏桀出兵討伐蒙山，所得之物又是什麽？
妺喜怎様恣肆淫虐？商湯怎様將桀誅殺？
舜在家裏非常仁孝，父親爲何讓他獨身？
堯不告訴舜父瞽瞍，二妃如何與舜成親？
起初剛有淫奢萌芽，怎麽就能預料結局？
紂王建造十層玉臺，誰使他到如此地步？
承受天命登儅稱帝，什麽道理受人敬仰？
女媧有著特殊形體，是誰將她造成這様？
舜帝友愛他的弟弟，弟弟還是對他加害。
爲何放肆如同豬狗？其身並不危険失敗？
吳國得以長久存在，江南山川民衆棲止。
誰能想到此中緣故，全因得到兩個男子？
飾鵠飾玉銅鼎調羹，美食拏來獻飨君王。
爲何承用伊尹之謀，湯能伐桀使他滅亡？
商湯降臨巡视視四方，在外遇到賢臣伊尹。
爲何桀在鳥條受罰，黎民百姓十分高興？
簡狄住在瑤臺之上，帝嚳怎會對她中意？
玄鳥高飛送來聘禮，簡狄爲何那麽歡喜？
王亥秉承王季之德，受到他的父親褒獎。
爲何終遭有易之難，當他在此放牧牛羊？
王亥持楯跳起武舞，爲何就有女子愛他？
有易女子體態豐腴，爲何王亥能夠配她？
有易國的放牧小子，又在哪裏撞破私情？
兇器擊炑王亥已出，如何得以保存性命？
王恆秉承王季之德，哪裏得到大牛滿欄？
爲何去求有易賜禄，卻不能夠安然迴返？
上甲微能追隨祖跡，有易國就不得安寧。
爲何衆鳥集於樹叢，他會與其子婦媮情？
弟弟昏亂共爲淫虐，因此危害他的兄長。
爲何善變狡詐多端，他的後代反而盛昌？
成湯出巡東方之地，到達有莘氏的國土。
爲何求得小臣伊尹，還能再得妃子賢淑？
水邊那株空桑木上，拾到那個小兒伊尹。
爲何又會産生惡感，把他作爲陪嫁禮品？
湯從囚地重泉出來，究竟他有什麽大罪？
難忍恥辱起而伐桀，是誰挑起這場是非？
諸侯前來朝會請盟，爲何都能守約如期？
苍鷹威武成羣高飛，誰使它們聚在一起？
整頓隊伍攻擊商紂，周公姬旦卻不同意。
爲何親自爲武王謀，奠定周朝又發歏息？
天將天下授予殷商，紂的王儅如何施設？
成功之道違反則亡，他的罪過又是什麽？
諸侯踴躍拏起武器，武王如何動員他們？
軍隊並進擊敵兩翼，他又如何指揮大兵？
昭王盛治兵車出遊，到達南方遠地纔止。
最後得到什麽好處，難道衹是遇見白雉？
穆王禦馬巧施鞭策，爲何他要週遊四方？
他的足跡環繞天下，有些什麽要求願望？
妖人夫婦牽引叫賣，爲何他們呼號街市？
幽王究竟殺的是誰？哪裏得來這個褒姒？
天命從來反覆無常，何者受懲何者得祐？
齊國桓公九合諸侯，最終受困身死屍朽。
那個殷商紂王自身，是誰使他狂暴昏亂？
爲何厭惡忠良輔佐，喜歡聽信小人讒諂？
比干有何悖逆之處，爲何對他貶抑打擊？
雷開慣於于阿諛奉承，爲何給他賞賜封地？
爲何聖人品德相同，處事方法最終相異？
梅伯受刑刴成肉醬，箕子裝瘋消極避世。
后稷原是嫡出長子，帝嚳爲何毒害翻臉？
將他扔在寒冰之上，鳥兒爲何覆翼送暖？
爲何長大仗弓持箭，善治農業懐有奇能？
出生既已驚動上帝，爲何后後嗣繁榮昌盛？
西伯姬昌號令衰世，執鞭來作雍州牧伯。
爲何武王令治周社，承受天命享有殷國？
帶著寳藏遷居岐山，如何能使百姓依從？
殷紂已受妲己迷惑，勸諫之言又有何用？
紂王賜他兒子肉醬，西伯姬昌向天訴求。
爲何紂王親受天罰，殷商命運仍難挽救？
太公呂望人在肉店，姬昌爲何就能認識？
聽到揮刀振動發聲，文王爲何那麽歡喜？
武王姬發誅紂滅商，爲何抑鬱不能久忍？
擡著文王木主會戰，爲何充滿焦急之情？
紂王燒柴上弔自焚，這様去死究竟何故？
爲何武王驚天動地，假託神靈卻懐畏惧？
上帝既降天命於殷，爲何不再勸戒明白？
紂王既已統治天下，爲何又被他人取代？
初把伊尹視作小臣，後來用作輔政宰相。
爲何最終上追成湯，受到尊敬宗廟配享？
闔廬有功壽夢之孫，少年遭受離散之苦。
爲何壯年奮厲勇武，能使他的威嚴遠佈？
彭祖烹調雉鷄之羹，爲何帝堯喜歡品嚐？
得享高壽年歲太多，爲何竟有那麽久長？
大地中央共同治民，列國君主爲何發怒？
蠭蛾生命原本微賤，自衛力量爲何牢固？
驚於女言不再採薇，白鹿爲何庇祐夷齊？
北行來到回水之地，一起餓死有何可喜？
哥哥有著善齩猛犬，弟弟又打什麽主意？
一百輛車換一條狗，最終不成反失禄米。
傍晚時分雷鳴電閃，想要歸去有何憂愁？
国家荘嚴不復存在，對著上帝有何祈求？
伏身藏匿洞穴之中，還有什麽事情要講？
楚國勳舊軍中國，國勢如何能夠久長？
悔悟過失改正錯誤，我又有何言詞可陳？
吳王闔廬與楚爭國，我們久已被他戰勝！
環繞穿越裏社丘陵，爲何生出令尹子文？
我曾告訴賢者堵敖，楚國將衰不能久長。
爲何自讚告誡君主，忠義之名慾更顯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