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易迎华/我的发小同学 / 开普饭

我的发小同学

作者：易迎华

发小杨丛姣对母亲的大爱大孝深深地感动了我，让自以为是人中孝子的我惭愧不已，她的名字成了村头人们口中孝道的代名词，她的故事在乡亲们口中津津乐道。

我与同学们40年后的再次相聚，缘于她回娘家陪伴老母亲。她的老母已是近90 岁的耄耋老人，近几年因年事已高，一年半载就会来一次病危，害得她像来回勤飞的燕子从海南赶回来。而她的母亲却偏视这幺女为灵丹妙药，幺女一回来，她老人家就如枯树逢春，起死回生，精神得就像一个小顽童。

杨丛姣的老公是我高中同学，很优秀，现执教于海南，正高职称。她与老公已定居海南，过着相夫教女、时尚快乐的生活，喜欢唱歌跳舞，还热心参加了动保爱心活动。除此之外，让她最牵挂的还是她千里之外的老母亲。

2016年7月18日，我们近40年的发小同学在第一任群主丛姣的倡议组织下终于相聚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同学们欢聚在我家。记忆中曾经的天真与童稚的同学变成了饱经沧桑的大叔大妈，大家相聚一堂，分外亲切。从此之后，我们发小同学联系密切，经常聚餐郊游。去长江边踏青寻藜蒿芦笋，去桃花山登高览胜；邀请昔日的老师回乡联谊；偶尔也城乡同乐，赏月k歌。这些都是丛姣同学的创意与功劳。

自那次同学聚会后，丛姣同学基本上每年的寒假都回来。她母亲患有间歇性老年痴呆症，加之冬天的寒冷，病势就明显加重，呆呆地整日坐在藤椅上，来往的人也认不出来。

丛姣同学始终牵挂着她的母亲，每天打电话回去除了询问母亲的饮食起居详细情况，还要与母亲视频。对于母亲的答非所问，东一句西一句的不正常交谈，她俨然是与老母颠倒了身份，总是耐心亲切地哄着母亲。如果邻居问她认识他不？老人总是说认得，却把张三说成是李四，王五是赵六，乱点鸳鸯谱，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如果有人问刚才视频的是谁？老人便眼睛发亮，叨叨不休地告诉大家：是我的幺女子丛姣，坐飞机从海南回来的。一边说一边摸索着她身上的鸭绒背心：这是丛姣买的，话中满是幸福和满意。

2019年的冬天，丛姣同学像只南归的侯鸟回到了母亲的身边。母亲傍着兄弟住，兄弟家的房子是上下两间的小楼房。下面除了大堂、厨房、就只剩下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子和楼梯间。上厕所得穿过厨房还要出后门绕到右边角落去，有一个简易潮湿的茅坑，就是健康正常人踩在那两块木板上也心惊胆战，还不说夏天蚊虫如麻，冬天北风嗖嗖。解决母亲上厕所是头等大事，丛姣同学把做泥工的我请来帮她想办法。我的方案是把楼梯间下面利用起来，把前面隔断，安上门窗，按厕所的要求施工。三天之后，一间小巧、实用的厕所就完工了。这厕所除了马桶外，还安装了一个洗脸盆，照明的开关就安装在门外边上，厕所离房间只有几步远，非常方便老人如厕。

以前老人睡的是宽大的老式床，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位置，加上老式的木柜，就仅剩下一条进去的路了。为了能晚上睡在母亲身边照顾母亲，丛姣同学又买来适中的木床，再把大衣柜移出房间放置别处，房间的空间就显得大了。又购来一米宽的折叠铁床，呈“丁”字型紧挨着母亲的床尾，再买来贴纸沿着床边贴上，房间就显得干净利索，温馨可爱了。

漫长的冬季对老人来说就是克星来到，保温和升温是老人最好的护理。丛姣同学又买来壁炉升温，考虑到木柴紧张，就选择了烧煤的壁炉，但烧了两天觉得效果不好，又重新改成烧木柴的壁炉。炉子安在堂屋里，把暖气管穿过了母亲的房中。白天堂屋里温暖如春，晚上卧室里也暖意洋洋。

每天早晨丛姣同学早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发燃壁炉，把温度升起来，接着做一个小时的体操运动。听到母亲咳嗽的声音，知道母亲要上厕所了，便扶母亲坐起来穿衣服。再小心搀扶母亲上厕所，完了让母亲坐到炉子边的藤椅上，椅子上垫着厚厚的棉袋。待母亲坐定，丛姣同学便从壁炉中舀出热腾腾的水帮母亲嗽口、洗脸。母亲的双手已经僵硬无力，洗手只能将毛巾拧干左右手轮流来擦。擦完了轻轻地帮母亲梳理稀落的白发，再戴上绒线帽，老太太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三餐饭的营养搭配也有讲究，除了荤素合理搭配，口味适中，还要做到稀烂。母亲的饭是专做的，这看似简单实则麻烦，没有耐心的人是坚持不久的。母亲一直有腰痛的毛病，以至于整个身子都弯曲如弓了，腿脚也无力行走，只能整天坐在藤椅上。自丛姣同学回来后，她每天都饭后扶母亲在堂屋中慢慢走上两圈，坚持不懈，老人也一步一趔地移着碎步乖乖配合。待母亲累了，再把母亲扶上床小睡。

冬阳是个宝，老人晒背就是好。天晴了，午后的太阳把大门外的墙壁晒得暖洋洋的，丛姣同学就把母亲的藤椅搬出来靠着墙壁，把母亲扶出来晒太阳。趁此机会，丛姣同学准备给母亲剪手指甲。先打来热水让母亲泡脚，剪完指甲后再把母亲的小脚用毛巾擦干，小心地移到盖着毛巾的矮凳上。母亲的脚趾甲很久没剪过了，坚硬弯曲得快插进了脚板上的肉中，如果不是之前泡脚根本无法剪下，即使是泡了脚剪起来也很艰难。丛姣同学全神贯注地为母亲剪脚趾甲，又怕用力过大剪伤母亲，她只能尽量地弯下腰把头贴近母亲的脚，腰弓成了虾背的剪影。实在是腰累得受不了，索性地上铺上旧衣服跪下接着剪，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向主祷告忏悔。感动了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大家都一致赞扬她为孝女。

发小同学的大孝也深深地感染了我们，我们几个男同学一呼百应地加入到为她家壁炉备柴的行动中，有的从家中热心送来；有的去山中帮忙伐木；有的自备电锯斧头把原木锯断劈开，整齐地垒在墙脚下。看这架势，今冬明春的木柴不用愁了。

前两个月，听同学说丛姣同学的母亲病得很重，大有风雨飘零一去不复返的兆头，我们就预知她会飞回来。那时我还在忙于给别人做房子，只能在与同学们的联系中知道她回来了。还听说晚上近邻开始前来坐夜，我们在家的几个同学便商量约定哪天去看她的母亲。

那是一个下午，我们来到了丛姣同学的大哥家。她大哥做了新房后便把老母亲接过来了。一进门，丛姣热情迎接我们。当我们问起她母亲时她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看，我母亲被我救活了。果真如此，她的母亲正坐在她哥的老板椅上，一双眼骨碌来回地瞅着我们看，让我们也随着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我们都知道，老人这次顺利的康复，是离不开女儿的精心调理和侍候的。当接过丛姣同学递来的热茶时，我分明看到了她的憔悴和疲惫，那双平常灵动有神的双眼好像藏起来了。她告诉我们：她的母亲日子不多了，自嫁出去后就很少陪伴母亲，心里有太多的自责和后悔。她还告诉我们，她决定不回海南了，长期陪伴在母亲身边尽孝心。

我深知她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艰难，她忽视了海南幸福的家庭。在海南，有她的恩爱老公、乖顺女儿、宝贝外孙；还有她的朋友、舞伴、动保爱心事业，这些都要忍痛割舍。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在她心里，尽孝放在第一位，这值得我们身边许多人学习仿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