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吴金程:心有界即为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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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金程

天津市和平区耀华小学语文教师,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热爱写作,尤其散文、诗歌。

心有界即为笼  

 天津  吴金程

一年初春体验的一种感受,我曾多次向不同人提起,至今说到它内心仍会感到震颤。

那一年,正赶上迎接教学检查,多次开会传达检查精神,天天准备检查资料,再加上一个班的语文教学工作,整天忙得脚丫子朝天,恨不得要变成三头六臂。一日,接到通知,到市里参加一个迎检会议。早晨,坐公交车到达参会地点附近,时间尚早,就到拐角处的一个街心公园打发时间。

突然,一束耀眼的光,刺向我的眼睛,光太强烈,好奇心驱使我,迎着光束望了过去。啊,原来是朝阳,那么大,那么圆,那么亮,那么鲜活……就一眼,这些词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再看,不仅有朝阳,还有天空,那么湛蓝,那么广阔,那么清新;还有树木,那么稀疏有致,那么富有诗意;还有柳条,那么金黄,那么婀娜;还有土壤,那么松软,那么厚实……再仔细看,还有刚睁开的柳眼,试寒试暖的草尖,饱胀的白玉兰花苞……真的,真的,当时,我真的感觉是刚从牢笼中解放出来一样,看这看那,停不下来。似乎太阳、天空和花木……所有的这一切都已经与我隔离了很长时间。

之后,怀着深深的震撼离开了街心公园。那天参加会议的心情一直很明媚。再之后,这种感觉就再也拂之不去了,一直存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

之所以珍藏这份震撼的感受,是源于对心的珍视和敬重。我们的世界太物质,我们太忙碌,唯有心能让我们享受精神的飘逸和自由。但,我们常常给心设上边界。物质诱惑太多,追求物化,给心坚硬的边界。生活、工作太过忙碌,追求完美,给心盲目的边界。心有了边界,无疑就成了困住我们的监狱。有目,看不出色彩;有鼻,嗅不出气味;有口,尝不出味道;有手触不出感觉。所有一切,都因为心的封闭,让我们与真善美给予我们的美感隔绝了。

“心”是象形字,不管甲骨文、金文、小篆,还是隶书、楷书,虽然它们的外形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共通,那就是哪种“心”都不封闭,都留有出口。这就是老祖宗的智慧吧,“心”没有设边界,才能与世界万物产生交流,“心”才是活的。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人心,土藏也,在身之中。凡心之属皆从心。意思是,心是人的心脏,属土,在身体的中部。大部分心的部属都从心。古人认为,心是思维的器官,思想、感情都是“心”,所有的心态、心情、心性、心智都包含在内。只是到后来,思维才归到脑的范畴里去了。

不过,心真的是人的精神世界的统领。不善待它,就于把生命家园的一半,甚至大半丢失。当这个家园长时无人打理时,会出现两种结果。其一,杂草遍地,野树丛生,一片荒芜;其二,砂砾遍地,寸草不生,一片死寂。第一种,心被野蛮的精神侵占;第二种,心的家园已消亡。当我们在物质世界、忙碌生活的裹挟下不断向前时,似乎真的忽略了我们的精神家园,以为它只是一个虚无,只是一种矫情。但当我们,忽然停下来,会发现它的存在,不过,它已经是那么不堪。这,或许是生命最大的悲哀吧!

梭罗哈佛大学毕业,懒得从事“正经”职业,在瓦尔登湖隐居,沉浸自然。他常常往瓦尔登湖深处漫游,暖洋洋的傍晚时分,在船上吹笛子,看山峦,看云霭,看鲈鱼,看倒影……他的心摆脱了世俗繁杂的侵袭,摆脱了豪华物质的引诱,在简单质朴的生活、真实自然的景物中,获得了心灵的静谧、精神的充实和灵魂的丰盈,完成了自我的塑造和心的家园的构建。

丰子恺说,我们的心境大部分时间是戒严的;惟有学习艺术的时候,心境才不会戒严……在艺术中,我们可以接触到生命的真实、精神的美妙。文学、音乐、美术所展现的生命令人颤抖的美,所散发的精神的馨香,都会唤醒戒严的心,并与之开始水乳交融的互换,获得净化和升华。

自然和艺术是赐予我们的宝物吧,让心去除边界,让我们从狱中逃离。每天醒来,站在窗前,听听鸟儿真挚的歌唱,看看在曙光中抖落灰暗的绿色,心就会轻松自在起来。然后,找个舒服的姿势,翻开一页书,或者,伏在落地窗前的小桌上,写下一行从心底流出来的文字……相信,心就会在无边无际的时空里飘逸起来,舞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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