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牌打出奇迹!这位造反上位的藩王是怎样成功的|朱棣
来源:军武次位面
2000年来唯一的成功者,他是怎么做到的?
自秦以后,中国历史、政治的“主旋律”就是争皇位,求统一。其中展现出的战略战术,奇谋诡诈,运筹帷幄,上演的一出出历史大剧,令今天的我们叹为观止,惊心动魄。中国历史这么长,精彩实例非常之多,而且越往后,经验越丰富,对决越精彩。
这里就讲一个容易被大家忽视,或者听说过,但不甚了解的战争——明初的“靖难之役”。
▲朱元璋一厢情愿的制度设计埋下了地雷
朱元璋建立了大明,由于对大臣极端不信任,在屠戮功臣的同时,分封诸子在各地当藩王,以为这样可以确保江山永固。
但藩王拥有军队,仍然是对朝廷的巨大威胁。这一矛盾在太子朱标早逝,皇太孙朱允炆(建文帝)继位后,变得尤为突出。
建文帝刚登位一个月,就立即开始削藩。
诸王之中,朱棣实力最强,按理说应该首先被削。但建文帝却先向周王、齐王、代王下手,他们全部束手就擒,下场凄惨。
▲朱棣其实是半文盲,但经验丰富
朱棣当然清楚形势,为了争取时间,他搞了“战略欺骗”——装疯。
他会突然跑上街市,又喊又叫,闯入人家抢食物,或者在大街上睡觉,夏天裹着被子烤火,还大叫好冷……建文帝半信半疑,派官员反复查看,居然没有看出破绽,差点就信了。
为什么说差点呢?因为有人把朱棣卖了。
朱棣派王府长史(秘书)葛诚前往南京打探,实际上是间谍。但建文帝毫无架子地召见了他,被感动的葛诚供出,“燕王无病,将谋反。”
▲建文帝政治经验不足,但也知道“用间”
建文帝表示,小葛好样的,但别暴露,你回到北平接着发情报……葛诚成了双面间谍。
但朱棣的间谍不止这一个——朱元璋朱允炆都严厉约束宦官,太监又累又苦又没前途,而朱棣暗中收买,太监们都觉得燕王“慈爱”,愿意为朱棣做任何事。
另外,朱棣王妃是开国功臣徐达之女,小舅子徐增寿倒向朱棣,成了内应,真是一个大明版的无间道。
但此时的局面很不利,装疯暴露了,建文帝下令捉拿朱棣。
此时的朱棣,可谓是烂牌一把。
▲明初已有火器,朱棣可能也打造了一些
首先是缺人。兵倒是有,但都在边境上,身边只有800名卫兵,只够防守王府。
其次武器不够。为了打造兵器不被发觉,朱棣挖了个地下室搞军工生产,产量本来就成问题,现在事出突然,更为窘迫。
第三是不占法理。按封建伦理,皇帝要抓你,再大的委屈也得受着。
不过,危机之中,朱棣的“舆论战”起作用了。
他的“参谋长”道衍和尚(姚广孝),早就招募了一批算命先生、游方僧道,散布“莫逐燕,逐燕燕高飞,高飞上京畿!”之类的谶语。这个有啥用呢?且往下看。
建文帝要捉朱棣,派了两批人,一批由谢贵、张昺率领,捉拿王府官属,一批由张信率领,捉拿朱棣本人。
张信的老妈就对谶语深信不疑,一听要抓燕王就急了——燕王将拥有天下,抓不得啊!张信是个孝顺儿子,一番思想斗争后,决定归顺朱棣。
逃过一劫的朱棣找到了漏洞——谢贵、张昺有权捉官属,却无权抓自己。
朱棣放手一搏,将两位官员骗进王府,连同双面间谍葛诚一同斩杀。然后,手下将领朱能、张玉领数百名卫队杀出,北平城内守军全部溃散投降。
到这份上,不反也得反了。但是,造反也得有法理依据,而这个依据居然还真找到了。
在朱元璋制定的《皇明祖训》中,规定“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朱棣就是亲王,“奸恶”就是鼓动建文帝削藩的大臣齐泰、黄子澄,至于“密诏”,造一份就是了……清君侧!
随后,朱棣立即扫外围,通州、蓟州、遵化、密云、居庸关很快被拿下。
看起来开局不错,但河北怀来仍有总兵宋忠(这名起的……)率领的3万中央军,这是一个重大威胁,朱棣领兵8千前往攻打。
实力占优的宋忠却用了一个馊主意,因为他的部下有朱棣旧部,便公开宣布,你们的家属已经被朱棣残害了!士兵们一听,当然群情激愤。然而朱棣打探到这个消息,将计就计,把守军家属直接带到阵前,发觉受骗的守军土崩瓦解,宋忠被杀。
朱棣只花了12天就扫清了北平外围,可谓“闪电战”!
但这只是第一步,宋忠“送终”了,建文帝又派来了30万大军,由长兴侯耿炳文率领,以真定(今正定)为基地,征讨朱棣。
耿炳文是少数有实战经验,又没有被朱元璋屠掉的老将,他擅长防守,进攻却是短板。果然,耿炳文兵分三处,一路驻雄县,一路驻鄚州,自己驻真定,以图形成梯次防线。
朱棣经过实地侦察,决定攻点打援,各个击破。他先是在中秋节之夜突袭雄县,守军过节都喝高了,被轻松拿下。然后又在雄县鄚州之间的必经之路月漾桥下设了伏兵,从鄚州过来的援军被一网打尽。
然后,朱棣又使出调虎离山计,让降将张保潜回散布燕军即将进攻的假消息,诱使耿炳文弃城出击,被朱棣分割包抄,打得大败,残部缩回真定。
此役,朱棣5万破10万,大获全胜!
▲李景隆,坏了建文帝的大事
建文帝马上换将,任命自己从小的伴读李景隆为统帅(建文帝认为他忠诚可靠),再起大军,号称50万,又向北平压来。
但朱棣不急反喜,因为他知道李景隆只会纸上谈兵。所以,朱棣只是让世子朱高炽留守,自己反而带主力北上去找宁王朱权去了。
朱权同为边地藩王,手下有一支骑兵——朵颜三卫,由蒙古人组成,战斗力强悍。宁王在北,如果投向朝廷,将被夹击,如果收为己用,如虎添翼。
宁王并不愿造反,所以朱棣单身入大宁城,重点收买宁王部下,收买完毕后将朱权绑架,宁王20多万军队归了朱棣。
此时,李景隆已经兵临北平城下,对各城门展开围攻。朱高炽奋力坚守,但中央军占绝对优势,眼看就要攻破张掖门,却被李景隆莫名其妙下令停止。获得喘息的守军在城墙上连夜浇水,时值寒冬,结成厚冰,中央军无法攀爬,攻击受挫。
其实,朱棣就是利用北平将朝廷大军牢牢吸住,朱棣返回后,李景隆反而被夹击。
双方在郑村坝(大兴以东)决战,朱棣的骑兵大发神威,李景隆被冲得七零八落,丢下围城部队就跑了,中央军损失十多万人。
朱棣的局面好转,但也有点飘了。
建文二年四月,李景隆卷土重来。朱棣这次遇上了两员勇将——平安、瞿能。
四月二十四日,双方大战于白沟河,平安设下埋伏,朱棣大意中计。平安、瞿能亲自率军冲锋,燕军首次战败。
次日再战,平安大胆包抄,朱棣试图围魏救赵,直接冲击李景隆大营,却未能得手,自己反而被越包越紧。瞿能领兵猛冲,大呼“灭燕”,朱棣眼看就要完了。
危急时刻,大风骤起,刮向南军,李景隆帅旗被刮倒,南军顿时陷入混乱。朱棣抓住机会,赶紧绕到李景隆侧后放火,总算扭转了局势。吓破胆的李景隆丢下辎重逃往济南,几十万大军崩溃,朱棣一路追到济南。
其实,这一胜有大风的侥幸成分,但朱棣连战连胜,有点托大。济南离北平已经比较远了,如果久攻不下,不是变成另一个李景隆了吗?
镇守济南的是右参政铁铉和参将盛庸,他们用诈降计赚朱棣入城,朱棣几乎中计。差点被擒的朱棣盛怒之下用大炮猛轰。但铁铉又使了个奇招——在城墙上挂起“高皇帝神牌”,令朱棣无法攻城,气个半死。
朱棣围攻三月,没有任何进展,后方又被平安骚扰截断,只得收兵。
四个月后,中央军再度北上,双方大战于东昌(聊城)。盛庸率领的中央军使用了大量火器,给燕军造成很大杀伤,朱棣险些被包围,大将张玉战死,损失惨重,被迫退回北平,这是“靖难”以来朝廷的首次大捷。
朱棣屡次犯险,总能顺利脱身,得益于建文帝“毋使朕有杀叔父名”的神助攻。
由于这个迂腐的命令,每当朱棣出现在射程内,中央军反而不敢动手,朱棣以此特权亲自冲杀或断后,对方却无可奈何。
建文三年三月,朱棣再度出兵,与盛庸在夹河(河北武邑)对峙。对战本来是势均力敌,却突然刮起猛烈的东北风,处于下风口的中央军被吹得七零八落,燕军乘机掩杀,盛庸大败。
朱棣决定乘胜进军,派出间谍四处散播燕军缺粮,离营取食的假消息。真定守将吴杰、平安中计出战,双方对阵于藁城。战斗中,大风又起,还是刮向中央军!
于是朱棣又赢了。
建文帝“削藩”多时,却是胜少败多,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谈判 + 反间。
谈判,双方都知道这是缓兵之计,所以都没有认真对待。建文帝:只要你放下武器,我马上撤军!朱棣:你骗三岁小孩呢?
建文帝又使出离间计,写信给朱高炽,许诺只要归顺就封燕王,同时又故意泄露朱高炽“密通朝廷”。不料朱高炽没有上当,他将未拆开的信和使者全部送给朱棣,反间计失败了。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双方拉锯对峙,谁也吃不掉谁。
朱棣战争经验丰富,部队战斗力强,两年来胜多败少,但建文帝能调动全国资源,自己只有三个郡,拼消耗,何时是个尽头?
▲朱棣最后的千里跃进
朱棣决定兵行险招,不要后方,直取南京。
建文三年十二月,燕军南下。中央军龟缩于各城之中,燕军长驱直入,两个月后抵达徐州。徐州守军出战,被击败后闭城死守,朱棣也不理会,继续南下。
朱棣一路都很顺吗?并不是。
远离后方,还是很冒险的。中央军发现朱棣意图后,肯定要四面包围。事实上朱棣在灵壁就吃了一次败仗,天气又渐热(四月底),部下多愿北归,但朱棣顶住压力,在大将朱能的强力支持下继续战斗。
朱棣发挥了他的野战技能,总能“以战养战”,夺到粮草,最后缺粮的居然是中央军。就在坚守灵壁的中央军因缺粮准备突围时,燕军发动突袭,中央军全灭,长江以北被肃清。
随后,朱棣势如破竹,连下扬州、镇江,南京近在眼前!
六月十三日(1402年7月13日),朱棣已经看到南京的城墙了。此时,南京城内一片混乱,小舅子徐增寿企图响应,被建文帝发觉后亲自斩杀,但还是有人为朱棣打开了城门和宫门。
谁呢?其中有被收买的太监,但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李景隆,这个曾经被建文帝认为是最忠诚的伙伴,最先打城门,投降了。
经过近三年的“靖难”,七个月的长途奔袭,朱棣终于取得最后胜利。
朱棣是大一统王朝中,藩王造反成功唯一一例。不管他后来做了什么,能创造这个纪录,无疑也是人中之杰了。朱棣“靖难”成功,无疑是各种计谋、战术、谍报、胆略、决心、天气……共同作用的结果,少了哪一样,都不足以达成这个小概率事件。
其实,在任何时候,一个人要事业有成,都得懂谋略,会战术,更要有魄力,懂人心——没有谁,是可以随随便便就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