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年中巴划界,耿飚建议将坎巨提划归巴方,中央考虑后批示:同意
前言
1950年初,时任十九兵团副司令员兼参谋长的耿飚冒着寒霜风尘仆仆地赶到北京。
这次来北京之前,兵团政委李志民事先就给耿飚吹了风:
“老耿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中央来了命令,要调你到北京去做外交工作!”
耿飚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二十多年的军事生涯,耿飚从来是只抓枪杆子不抓笔杆子,怎么就突然调他去干外交了。
果不其然,到了总理办公室,周总理告诉他:“中央这次调你回来,是让你出任驻联合国的军事代表。”
耿飚几番推脱不得,无奈只能接下这个任务,在北京这段时间,除了找总理,耿飚还找毛主席多次谈话。
一见主席面,耿飚立马发牢骚:
“主席,你看我是个泥腿子,如何与洋人打交道!”
毛主席笑着说:
“你这个伢子,天不怕地不怕,洋人有什么可怕的?谁规定的共产党人泥腿子就不能当大使、外交官,进联合国?我们不是去打枪战,而是去打口战,去交朋友,去寻求和平,为什么泥腿子就不行?要在国际舞台上寻求新中国的立足之地,是建设新中国的重要任务,你个泥腿子没这个胆?那我毛泽东看错人了。”
毛主席一番话,耿飚立即立正敬礼:
“保证完成任务。”
“对喽,耿猛子又回来了。”
图|红军时期的耿飚
将军大使
新中国建立之初,外交工作千头万绪,由于缺乏外事工作的人才,毛主席拍板决定,让20多位将军脱下军装,改行当驻外大使。
“将军当大使好!像耿飚、黄镇等同志,有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政治上又比较可靠,派他们出国当大使,我们放心。”
耿飚当大使,是毛主席、周总理亲自制定的。
早在1944年9月,耿飚就曾担负过外事任务。负责将美军观察组一路护送到晋察冀。
美国人一路上架子颇大,经常对护送的警卫颐指气使,令耿飚心中十分不快,更为关键的是,这些“老爷们”上阵居然不会骑马,耿飚耐着性子教会这些美国人骑马。
没想到因为这个缘故,当时美军观察组的领队德穆克与耿飚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1988年,德穆克跟随美国一个商务代表团访华,还曾要求见耿飚一面,可惜耿飚忙于工作,两人因此而错过。
德穆克回国时,还托人带给耿飚一个影集。
耿飚虽然是沙场出身的将军,却很有原则,也懂得克制,毛主席正是看中了耿飚身上的优点,这才派他出国担任大使。
不过,也因做事常不拘一格,耿飚还留下许多传奇故事。
图|耿飚与德穆克合影
1950年7月,耿飚携家属率领大使馆工作人员,踏上前往瑞典的道路,9月19日,耿飚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向瑞典国王提交了国书。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耿飚却在背后付出了无数的努力。
这年国庆节,耿飚在大使馆举行国庆招待会,这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次在外国举办国庆招待会,共有500多位贵宾出席了活动。
一位瑞典的高级武官主动与耿飚交谈:
“听闻阁下是个将军,不知道您曾带过多少兵?”
耿飚心里粗略地估算了一下,然后告诉他:“大概有十几万吧。”
这位瑞典武官一听,“啪”地一下立正敬礼,满是尊敬的说:“您统帅过的军队人数比我们全国的军队还要多。”
“中国是个伟大的国家,而您是伟大的国家到来的伟大的大使。”
见瑞典官员如此尊重,耿飚也十分谦逊地说:
“我本人谈不上伟大,比起国家和人民来,我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我想成为一座连接和沟通中瑞两国人民伟大友谊的桥梁。”
图|耿飚向瑞典官员敬酒
1952年1月,正值抗美援朝战争期间,美国不顾人道主义,在朝鲜进行了为期一年的细菌战。
面对美国人的恶毒行为,耿飚十分憎恶,为此亲自去拜访了斯德哥尔摩市的一位医学博士安德烈女士,并请求她揭露美国人的恶行。
安德烈女士本身热爱和平,又支持正义,在耿飚的请求下,安德烈女士不顾危险,亲自前往朝鲜,搜集证据,回来以后,安德烈女士将调查情况写成报告,揭露了美国的恶劣行径,该报告被西方媒体大量的刊载和转发,影响十分深远。
1956年初,耿飚被调回国,这次回国是毛主席、周总理点名,要他与驻巴基斯坦的韩念龙大使对调,由他出任驻巴基斯坦大使。
一见面,毛主席就高兴地拉着耿飚坐下,还称赞他:
“你这个泥腿子胆子很大,还发挥创造力,创造了驻外大使自己开车逛街的先例。这个行为你是世界第一,好!我们新中国的大使就是不一样。”
耿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毛主席所谈的驻外大使自己开车的事儿,说得就是他的壮举。
图|耿飚与使馆工作人员合影
当年我国驻瑞典大使馆,就只有一名司机,经常会出现忙不过来的情况,有一次耿飚着急参加活动,偏巧赶上了司机有事,于是临时决定自己开车去。
工作人员拦住耿飚,并告诉他:
“大使开车,有失身份,可能会招致别国耻笑。”
耿飚却不在意,他告诉工作人员:
“大使和司机只是分工不同,分工是为了搞好工作,互相帮助也是为了搞好工作,这里没有什么'有失身份’的问题。”
耿飚开着车赶往现场,果然吸引了参加活动的人的注意。可迎来的并不是讥笑,而是赞美。
“大使阁下自己开车过来,了不起。”
“耿大使亲自掌握方向盘,佩服,佩服。”
耿飚开车不仅没有有失身份,反而还博得他国的认可与尊重,耿飚在瑞典期间为了出行方便,甚至自行考取了驾照,一有时间便开着车,考察了丹麦、瑞典多个地方。
倒是让耿飚想不到的是,就连远在国内的毛主席也听说了这件事。
图|毛主席接见耿飚等驻外大使
谈到了朝鲜战场,美国人不顾人道主义违规使用细菌武器的事儿,毛主席盛赞耿飚做出的贡献:
“小老乡啊,你在北欧的工作做得好,对我们在朝鲜作战的志愿军帮助很大。别的不说,就只一件,有关细菌战的事,你给美国佬当头一棒!”
周总理也在听取耿飚汇报工作时,表扬耿飚:
“六年北欧工作很扎实,为我国与北欧的关系打下了坚实的工作基础,我们的武将学会文攻了。”
毛主席表扬了耿飚,随即又指示:
“这次把你调回来可是我的主意,是要你从冰窟窿到火炉里去噢!这个火炉是我们的西南大门,你要守好。做好安定四邻的工作,对我们很重要。邻居处好了,对我们国家建设很重要。巴基斯坦与中国有千年以上的历史交往,他们对中国很友好,你过去后除了安定四邻的方针外,要把我们与巴基斯坦的国界划好,亲兄弟明算账。西南门口的战略位置很重要,你是军人不用我多说。”
图|解放战争时期,潘自力,杨成武,杨得志,罗瑞卿,耿飚合影
耿飚听到毛主席话里“安定四邻”四个字,感受到了话中的分量,当即站起来:
“主席,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打开西大门,使中巴友谊长存”
谈到与巴基斯坦的关系,相信很多人心中会浮现出两个字——“巴铁”
巴基斯坦是有着古老历史的闻名国家,早在3000多年以前,古印度河闻名就诞生在巴基斯坦境内,十八世纪时,巴基斯坦与印度先后成为英国的,巴基斯坦一度也属于英属印度。
二战结束后,印度、巴基斯坦摆脱了殖民控制。
1947年6月,根据英国最后一任驻印度总督蒙巴顿制定的《蒙巴顿方案》,提出印巴应分为两个自治省分治,8月14日巴基斯坦作为英联邦的一个自治省宣告独立。
1951年5月21日,巴基斯坦与中国建立了外交关系
巴基斯坦早期作为英联邦的一个自治省时,就与新中国建立了一定的联系,只是当时联系尚不紧密,巴基斯坦在当时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属于西方阵营。
1956年8月23日,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正式成立。
图|1949年耿飚与妻子赵兰香在太原
也就是同年,中央决定调耿飚赴巴基斯坦任大使,与韩念龙对调。
耿飚赴巴基斯坦任驻外大使,身上肩负的担子并不轻。
巴基斯坦建国之初,还参加了以美国为主导的东南亚条约组织和巴格达条约组织,两个条约组织,都是针对当时奉行社会主义的中国和越南,在这两个条约下,形成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队中国的新月形军事包围。
不过毛主席、周总理并不这么简单的看待问题。
1955年4月18日,周总理率领中国代表团参加了在印度尼西亚举行的万隆会议,期间与巴基斯坦总理穆·阿里举行了两次友好会谈,双方都觉得应该加强彼此间在各个领域的交流与合作。
基于此,周总理认为“巴基斯坦虽然参加了东南亚条约组织和巴格达条约组织,但不敌视我国,而且还有和我国增进良好交往的愿望”。
同样毛主席也持此观点。
图|耿飚将军全家福
耿飚履新驻巴基斯坦半年后,回国汇报工作,毛主席在游泳池边见了面,两人还一起吃了早餐。
毛主席与耿飚再谈巴基斯坦的重要性:
“巴基斯坦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这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它连接西亚和东南亚,因此,帝国主义把它作为对我国实行军事包围的重要环节,而中巴友好则有助于打破这个反华军事包围圈……另一方面,巴基斯坦处在我国和西亚、欧洲、非洲之间。因此,它是我国从西面通向世界的大门。打开这扇西门,无疑有助于挫败帝国主义对我们的经济封锁。现在,我们对外单靠南门还不行,应该打开西面的大门。”
耿飚心里很清楚,毛主席口中所说的南门,指的是香港,而西面的大门,就是指巴基斯坦。
同样,巴基斯坦也极为看重同中国关系。
1956年3月23日,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成立,作为友好国家,中国决定派国务院副总理贺龙出席巴基斯坦国庆庆典活动,耿飚也于同期履职。并递交国书。
因巴基斯坦总统伊斯坎德尔·米尔扎忙于国庆庆典以及总统就任仪式,原计划安排耿飚递交国书仪式在国庆庆典之后。
可没想到的是伊斯坎德尔·米尔扎在还未收到国书前,就破格接见了耿飚,巴基斯坦外交部后来强调,没递交国书,就接见外国大使,在外交上属于特例,是代表巴方对中国政府的重视。
图|1956年3月,贺龙与耿飚前往巴基斯坦时在飞机上合影
两人会面后,米尔扎总统对耿飚说:
“贺龙副总理是著名的元帅,中国政府派遣这样高级别的领导人来参加庆典,是对巴基斯坦的尊重和友好,我对此深表谢意。”
两人亲切友好的交谈后,米尔扎总统还表示:
“我欢迎耿将军出使我国,以后大使有什么困难和问题,无论白天黑夜,任何时候都可以找我,我都愿意接见,帮你解决。”
耿飚的子女时隔多年以后,回忆起父亲这次出使巴基斯坦,说了这样一段话:
“友谊就这样开始生根。心的交往是永恒的,米尔扎用真心真情认同中国和中国政府,父亲用真心和诚恳对待巴总统。心和心相见,心和心相贴,中国到巴基斯坦是寻求和平、寻求友谊的。”
耿飚建议:把坎巨提还给巴方
中巴建立外交关系后,双方相互扶持,共同谱写了一段佳话。
耿飚就任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的第二年,巴方遭受自然灾害,引发严重的粮食危机,巴方找到耿飚诉说困难后,耿飚随即向国内汇报,要求国内买给巴基斯坦大米,并考虑援助一部分。
图|耿飚将军
周总理亲自批示耿飚建议:平价买给巴方60000吨大米,并援助4000吨大米,帮助巴方度过难关。
在签字仪式上,巴方向中方提出,以往美国援助巴基斯坦的面粉,袋子上都印有“美国援助”字样,这次他们希望中方也印上“中国援助”字样,以便于宣传。
耿飚认为:
“美国这样标榜对别人的“援助”,未必能收到它所希冀的效果;而我们援助巴基斯坦,是基于中巴两国人民的友谊以及对灾区人民的同情,是出于帮助巴基斯坦人民克服困难的真诚愿望,别无其他目的。因此,我们不能仿效美国的做法。”
后来,中国援助巴基斯坦的大米,按照耿飚的指示,只印上了“中国”字样,表明是中国产量,未提及援助事宜。
这批大米送到巴基斯坦时,巴方官员看到米袋上只印着“中国”两个字,更是十分感动,他们对耿飚表示:
“中国不利用援助来抓宣传资本,是对巴基斯坦的真诚支持。”
中方虽然并未标榜此次援助事项,可巴方却在宣传中,盛赞中方对巴基斯坦的援助,盛赞耿飚与中国驻巴使馆工作人员是“中国人民的友好使者”。
图|耿飚将军旧照
耿飚来巴基斯坦任大使,还肩负一项重要使命,即双方勘界问题。
耿飚与大使馆在考察中国与巴基斯坦两国历史时,意外发现中国在巴基斯坦还有一块飞地——坎巨提。
坎巨提属于喀喇昆仑山区。元朝是曾短暂的占领该地,清朝时坎巨提是中国的一个藩属国。
因为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在中国近代史上,坎巨提曾被英国占据为,一直到近代,巴基斯坦独立以后,坎巨提始终在起管辖之下。
需要指出的是,坎巨提在过去历史上虽然曾短暂属于中国(元朝时期),但大部分时间里,中国没有干预其事务,清代时期,坎巨提也只是藩属,不属于领地。民国时期的地图上,坎巨提一度不在版图内,一直到后期才将其列入。
耿飚参考了不少解放前的地图,发现这一问题。在与专家进行探讨后,耿飚认为,坎巨提再作为一块中国飞地,已经是有些名不副实,应该放弃这块名义上的属地,把它正式的、完全的归还给巴基斯坦。
耿飚回国述职时,将这一情况反应给了周总理,周总理指示外交部门与国务院商量,最终同意了耿飚的意见。
图|耿飚为中巴公路全线通车剪彩
1963年3月2日,中国和巴基斯坦签署了《中巴关于中国新疆和由巴实际控制其防务的各个地区相接壤的边界的协定》,协定一共有七条,其中第一条即是:
“鉴于中国新疆和由巴基斯坦实际控制其防务的各个地区相接壤的边界从未正式划定,双方同意,这段边界以传统习惯边界线为基础,并参照自然地形,本着平等互利、友好合作的原则,划定双方的全部边界线。”
坎巨提正式划归巴基斯坦所有。
耿飚这种实事求是的精神让人钦佩,巴基斯坦一方也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将喀喇昆仑山走廊 5310 平方公里的土地划入中国。
双方边界确定后,耿飚为两国友好,多次同巴基斯坦领导人协商,两国建立航线、开通公路,实现空中与陆上的交通。
图|耿飚将军晚年
1966年3月,中巴两国签署了《中巴两国政府关于修建喀喇昆仑公路的协定》,经过十多年的努力,两国建立起了一条新疆喀什和巴基斯坦塔科特之间长达1000多公里的公路。
在中巴两国不断的努力之下,两国的友谊将绵延更久,双方的未来之路,都将在彼此的相互扶持之下,走得更加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