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国勇/碧玉双龙杯（七）
【京都神龙殿】当太平公主和韦皇后再次出现在神龙殿的时候，相王李旦、宰相张柬之、大理寺卿狄仁杰等一班老臣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由于唐中宗李显突然驾崩，国家储君未立、外患未平的大事一时间被众大臣提上了议事日程。但是，韦皇后和太平公主迟迟未到神龙殿，让大家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最早的时候，人们把目光投向了素来以正直闻名的大理寺卿狄仁杰。
殊不知此时的狄仁杰早已不是丰华正茂的时期，而是变得老态龙钟，说起话来战战魏魏，如果不是朝堂之上不能失礼，恐怕他手中的那对钢鞭早已经捧不住了。还有宰相张柬之，自武则天逊位还政于李家宗室子弟后，若大功告成一般，不思进取，天天和相王李旦、大理寺卿狄仁杰混在一起喝茶聊天。其他大臣看他们这个样，早已经寒了心，各顾各家，整个大唐朝政被太平公主和韦皇后两个人牢牢地掌握在手中。现在朝中出了这样大的事，大家只有等着太平公主和韦皇后出来做主，看看整个国家怎样运转下去？
太平公主和韦皇后两个人带着十五岁的温王李重茂出来了。韦皇后以泪掩面，哭哭啼啼地对众大臣说：“皇帝驾崩，国难当头，希望诸位大臣……”
没有待韦皇后说完，太平公主就冷冷地说：“常言说，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皇帝驾崩，国无储君，当由皇帝诸子中选择优秀者继承大统。温王李重茂仁孝天下，民心所向，当立为储君，即日登基九五，君临天下。诸位大臣意下如何？”
是应该从皇帝诸子中选拔优秀者继承大统，只是这李重茂年龄太小了吧？把天下托付给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何其荒唐？众大臣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态。不回答即是反对，这还了得？太平公主大怒，挥了一下手，叫道：“神策军将军智者何在？”
智者带众神策军从神龙殿外鱼贯而入，分列神龙殿两侧，一个个怒目圆睁，分明是虎狼之师。智者全身戎装，腰佩宝剑，来到太平公主面身，施躬手礼：“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各位将士辛苦，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请各位将士在神龙殿护驾。”太平公主看了看站在殿下都变了脸色的大臣们，对智者说，“让各位将士在殿内值守，你去外面为各位大臣安排食宿。今天立君之事不定，大家都不能离开。”
由智者担任神策军将军，无疑会削弱羽林军将军杨元琰的权利。杨元琰急了眼，从武将中站了出来，质问太平公主：“神策军将军一职，历来由皇帝亲授，史部颁布，怎么能如此轻率地任命智者为神策军将军？况且，他此前不过是大理寺的一名捕头，没有功劳可圈可点，授于此职，怎么能让天下人信服？”
太平公主看了看杨元琰，又看了看宰相张柬之，面无表情地说：“皇帝病重之时留下遗诏，念在宰相张柬之、杨元琰将军两位大臣忠君护国有功，如今年老体衰，恩赐告老还乡。大理寺一等护卫智者提升为神策军将军，领羽林军将军衔。”
张柬之看出了今天苗头不对，忙给杨元琰使了个眼色。跨前一步，拉住了杨元琰同时跪倒在地，说：“臣张柬之、杨元琰遵旨。”
太平公主拉温王李重茂坐上了皇帝位，站在李重茂身边以辅助朝政的大臣身份宣告：“皇帝年幼，由韦皇后、太平公主辅助朝政，希望诸位大臣同体同心，振兴我大唐王朝。”
按照常规，即使皇帝有遗诏也应该拿出来当众宣读，哪有她太平公主这么一说就算宣布了遗诏？不由分说地解除了宰相和羽林军将军的职位，逼迫他们两个人立即告老还乡。并以遗诏为由同时宣布新君即位，皇后和公主辅政，这也太嚣张了吧？大伙儿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狄仁杰和相王李旦。狄仁杰和相王李旦没有理会大家求援的目光，而是双双跪倒在地，对着坐在皇帝位上的李重茂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两个人带着山呼万岁，众大臣也跪了下来，同呼万岁。这就是说大家都承认了太平公主的制度安排，由李重茂当皇帝，太平公主和韦皇后两个人辅助朝政。
没想到，李旦和狄仁杰两个人如此逢迎太平公主，一点也不敢违舛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并不打算放过李旦。待大家祝贺新帝登基完毕，太平公主站在皇帝身边，把先皇帝去世的过程说了一遍：“对先皇帝驾崩的消息，各位大臣也可能听到了一些传言。现在，我正式向大家介绍，先皇帝刚刚在太极宫神龙殿接见了东瀛来的四位求法和尚，降旨度门寺隆重接待，恩赐他们持大通禅师的舍利回东瀛传法。高兴之际，让人端出相王爷李旦进贡的碣滩茶招待四位东瀛来的和尚，他也非常高兴地喝了两杯。没想到，当东瀛和尚离开太极宫神龙殿后，突然之间，先皇帝就口吐鲜血，驾崩了！”
“什么？”听了太平公主的话，李旦吓得连连后退，“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先皇因为你喝了你进贡的碣滩茶，才驾崩的。”太平公主冷冷地看着李旦，说：“我就奇怪了，满朝文武，这么多人喝你的碣滩茶，怎么都没有事儿？偏偏先皇帝喝了碣滩茶会驾崩呢？”
这话可真是重了。皇帝喝了臣子的茶，皇帝死了。不说你故意下毒，即使是因为喝你进贡的茶品而死，那就不仅仅是死罪，家灭九族，也不能抵罪。太平公主这话，是一步步把李旦往死路上逼，李旦不反抗，已经没有退路了。
“先皇帝什么时候喝的茶？”
“巳时三刻。”
“什么时候驾崩的？”
“未时一刻。”
“公主殿下，你可想好了。”李旦面对太平公主咄咄逼人，绝地反击说：“这么长时间，围绕皇帝发生了很多事，怎么只记到碣滩茶身上？先皇律制要求，皇帝进膳不得超过午时。未时驾崩，说明在饮食之后。难道说是有人在皇帝的御膳中做了手脚，才导致皇帝驾崩的？”
本来，唐中宗之死有很多谣言，大多指向进食了韦皇后和太平公主进贡的肉饼而亡。皆因为太平公主和韦皇后权势熏天，没有人敢在公开的场合谈论，现在，太平公主把李旦逼到了绝地，眼见着再不绝地反击，就会丢掉身家性命。李旦只好把风闻传说拿出来抵抗，一下子击中了太平公主和韦皇后的要害。不仅如此，众大臣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反击，一时之间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先帝尸骨未寒，你们怎么能这样……”韦皇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这事儿，一定要查清楚。”
看来，无论是不是信口雌黄，这件事儿不查个一清二楚，是真的没有办法向天下人交代了。众大臣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文班中的狄仁杰。狄仁杰向天子座位上的李重茂奏道：“万岁，请下旨到辰州，命知州姚大人即刻带胡家坪胡员外进京，把碣滩茶的事儿说清楚。如果不能自圆其说，再追究碣滩茶的责任不迟。”
李重茂没有答话，回头看了一下坐在身边的韦皇后说：“一切全听母后圣断。”听了李重茂的话，韦皇后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也没有理会，示意韦皇后表态。韦皇后对狄仁杰说：“狄大人三朝元老，无论是什么样的案件皆能明察秋毫。相信不会错判，皇上可立刻下旨，命辰州知州姚大人带胡家坪胡员外进京，交由大理寺审理此案。”
太平公主说：“相王爷，作为涉案人员，请暂时不要出京活动，更不得与外界互通信息，影响狄大人办法。否则，大理寺应该随时收监审查。”
李重茂无奈地说：“相王爷，你就委屈一下吧！”
李旦说：“遵旨。”
作者简介：
贾国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行为证据》杂志社主编，新媒体《行参菩提》创始人。著有长篇小说《测出的不仅是心跳》、《谜底就在现场》、《致命谈判》、《命案现场》、《神探》、《大测谎师》、《市长命案》、《市长夫人》等，以及散文集《立地成佛》、《心止即岸》、《行参菩提》等。创作、投拍了《命案现场》（20集）、《捕狼人》（20集）、《完美指控》（30集）、《博弈》（30集）、《糊涂县令郑板桥》（36集）等电视连续剧、系列剧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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