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回 授宫中礼仪 学繁琐规程

  第127回 授宫中礼仪 学繁琐规程

文/阮  镇

  唐九征边走边听老郑禀报守护铁柱的情况。

  老郑讲了日常守护的细节之后,着力称赞了蒙照源一番。

  唐九征频频点头,感叹:“是啊是啊,样备诏诏主蒙照源,头脑灵活,遇事果断。当年我大军追剿吐蕃溃逃败军,是他审时度势,表现出过人的智慧和胆识。”

  老郑自然竭力赞同:“就是就是。面对灾民围困哄抢的局面,他能够镇定自若,处置得当,真有诏主气魄。”

  唐九征来了兴致:“你详细讲一讲,连皇帝都惊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郑逮住了机会,绘声绘色地讲起来。听得唐九征一怔一怔的,如听天书一般好奇。

  当老郑问起,这一回真能见到大唐皇帝时,唐九征表示,皇帝乃一言九鼎,岂能儿戏?

  唐九征说:“老郑啊,你算是遇上明君了。虽然,样备诏只是小小的乌蛮部落,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既然是部落的首领,对于你来说,那就是你的君主了。”

  老郑连连称是:“诏主太器重我了,想不到,他尊称我为师傅。他没有把我当外人,我也把自己当成乌蛮人了。”

  唐九征说:“这就是诏主的人格魅力。样备诏有这样的诏主,要强盛起来,指日可待。”

  这番话被在一旁走着的瓦是男都听到了,她心中陡然升起对蒙照源的敬仰之情。其实,她自从在水潭子认定了蒙照源是自己终生的依靠后,就一直没有后悔过。只是儿子蒙源罗成了她的心病,她不禁面带一丝愧疚。

  紧傍在身边的贴身丫头水芹,看出瓦是男的不快,问:“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啊?”

  瓦是男侧脸看着水芹:“没有啊,你不觉得诏主很英俊,很潇洒,很有男子汉气派吗?”

  水芹有些码不准瓦是男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心境了,不等水芹回答,瓦是男接着说:“你要找,就找象诏主这样的男子汉。”

  水芹直点头:“是是是,可是,到哪里能找到象诏主这样的男子汉啊?只有做梦了。”

  其实,水芹知道,眼下,只是诏主光鲜的一面。至于跟瓦是男的夫妻生活,却不敢恭维。

  诏主蒙照源长期在外,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与瓦是男单独在一起。

  水芹看着都心疼,可是,瓦是男却无怨无悔,更加精心地服侍蒙照源。

  瓦是男明白,蒙照源身负振兴样备诏的重大使命,有做不完的事情。她不能只顾男女私情,而拖了蒙照源的后腿。

  蒙照源觉得受伤的眼睛有点刺痛,而且怕光。

  瓦是男见蒙照源老用手遮挡在眼睛上,就靠近蒙照源问:“诏主,你的眼睛又疼起来了吗?”

  蒙照源咧嘴一笑:“没有啊,日头太毒,刺得眼睛不好受。”

  蒙照源的眼睛之所以受伤,全是她的过失。

  那年,漾濞江发大水,蒙照源成天带着人,在江边巡视。就是瓢泼大雨,也不停歇,浑身透湿是常有的事。

  那天早上,蒙照源起床穿衣时,发现红肚兜是湿的,就没有戴,这才导致眼睛受了伤。

  平时,红肚兜湿了,瓦是男总要在火塘边,细心地把红肚兜烘干。可是,那天晚上,瓦是男却大意了,忘了烘红肚兜了。瓦是男懊悔死了,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睛补偿给蒙照源。

  蒙照源却安慰她:“十妹啊,人一生,哪能不受点伤害呢?不要老是责怪自己。再说,这是天意啊。我在江里,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什么时候出过事了?十妹,这事不怨你,真的不怨你。你再这样折磨自己,我的眼睛怎么能好呢?”

  瓦是男眼含泪水:“要是石门仙翁还在,诏主的眼睛肯定会康复。”

  石门仙翁不知什么时候云游去了,就再也没有返回清凉山来。

  急上天的儿子清木,成了清凉山弟子的领班人。

  蒙照源说:“我不是说了,这是天意吗,天意如此,再怎么说,也无回天之力啊。”

  巴实为报答蒙照源救妻子窦蓬的大恩,决意要把诏主的眼睛治好。巴实不辞辛劳,走遍样备诏的山山岭岭,拜访了无数名医高人。

  常言说:“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

  蒙照源的眼伤是真真的了,无论怎样医治调理,总是时好时坏,无法根治,这可愁死了巴实两口子。

  蒙照源却不以为然:“巴实,你两口子听好了,我的眼伤与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为我的这点小事劳心费力了。你们再这样丢不开,放不下,我反而不得安宁。”

  巴实和窦蓬再三给蒙照源磕头,愿为蒙照源肝脑涂地,以死相报。他夫妻这么说,也是这么做。

  瓦是男说:“诏主,你还是把棕帽戴上吧,也好遮挡日头。”

  蒙照源顺从地把背在身后的棕帽戴在头上。

  瓦是男说:“遇到镇子,就找郎中瞧一瞧。”

  老郑接上话头:“夫人,再走一阵,有个镇子,那里有郎中。”

  蒙照源随身带有巴实访到名医配制的眼药水,点上好一会,过了些时,又疼起来。

  蒙照源说:“你们都别担心,我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

  水芹小声对瓦是男说:“夫人,你可得为我寻一个如诏主一样的男子汉啊。”

  瓦是男冲水芹笑笑,没吱声。

  他们一路上,虽然也碰到一伙一伙的灾民,可是,没有上次聚集的那么庞大。灾民们总是远远就让开了,可能是看到有大唐官兵护送的缘故。

  蒙照源忍不住问唐九征:“大帅,向你请教一事可以吗?”

  一路上,蒙照源以“大帅”称呼唐九征。因为,蒙照源不知眼下唐九征官居何位,唐九征自己没有说,他也就不好打听。再者,蒙照源想,唐九征是带兵打仗的统领,用“大帅”称呼唐九征顺口,也合适。

  唐九征并不在乎蒙照源怎么称呼自己:“诏主,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尽管问就是了。”蒙照源说:“我发现,越往长安走,灾民越多。按理说,越往长安走应该越富足,为什么灾民反而越多呢?”

  唐九征不便于回答这样敏感的问题,就说:“这日头还真毒,晒得一身汗湿。”

  蒙照源说:“我琢磨,背乡离井的人,各有各的原由。可是,大多数的人是为了能找到一点粮食,不至于被饿死。”

  老郑说:“诏主说的是,灾民不就是逃荒要饭的人吗?”

  唐九征急忙制止:“不准再谈论这个话题。要不然,就会被砍了头。”

  老郑一伸舌头,不敢再说话。

  蒙照源却十分好奇:“大帅,这是为何啊?”

  唐九征与蒙照源并马而行:“诏主,我只是告诉你见皇帝的礼节,这还远远不够。要紧的是,见到皇帝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蒙照源说:“那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呢?”

  唐九征说:“这就是大学问了。我得详详细细地跟你讲个清楚明白,免得把头给弄丢了。”

  蒙照源如云里雾里:“大帅,你把我弄糊涂了。见皇帝怎么就会把头给弄丢了呢?”

  瓦是男也急了:“诏主,我们不去长安见皇帝了,我们返回样备诏吧。”

  蒙照源真的就把马头一勒,站住了。

  唐九征见蒙照源被吓唬住了,心中不禁一乐,笑出声来:“怎么样,皇帝不是好见的吧?”

  蒙照源说:“不好见,我还就真的不见了呢,我们就此返回样备诏吧。”

  边说边就掉转马头。

  这下,唐九征急了。连忙下马,抓住蒙照源的马笼头:“诏主,千万不可返回。皇帝召见,你不见,那就是抗旨不遵,你知道抗旨不遵,是什么罪吗?”

  蒙照源也跳下马来:“你是说,皇帝叫我去见他,我就非得去见他,要不然,就是抗旨不遵。那你告诉我,抗旨不遵,是什么罪啊?”

  唐九征紧紧抓住马笼头不松手:“诏主,抗旨不遵,那是斩立决啊,诏主。”

  瓦是男问:“斩立决是什么意思啊?”

  唐九征说:“就是立马砍头的意思。”

  水芹“妈呀”的惊叫一声,险些跌下马来。

  蒙照源说:“我们样备诏不兴这个,该说不该说,无所谓,哪能为说话就把头给说掉了呢?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要被立马砍头,那不得把人都杀光了?你们中原真是太可怕了。那种地方,我是万万不能去了,我还不至于傻到去送死的地步。”

  唐九征说:“诏主,你冷静,冷静。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蒙照源满脸的气不愤:“大帅,你说吧,我听着呢。”

  唐九征说:“如果诏主真的不去朝见皇帝,那我也得斩立决啊。”

  前面的人不见后面的跟上来,后面的人见前面不走了,就都围拢来打探情况。一时间围了好几层。

  外层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所以。内层的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在听诏主和大帅的对话。

  蒙照源说:“你说什么,我不去朝见大唐皇帝,大帅你也要被斩立决?那为什么呀?”

  唐九征说:“诏主你想啊,是不是我告诉诏主你去朝见皇帝的?”

  蒙照源说:“是啊,大帅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大唐皇帝要召见我呢。”

  唐九征说:“这就对了,诏主你再想想。皇帝派我叫诏主你去朝见,我没把诏主你接到皇帝面前,我这不也是抗旨不遵吗?”

  瓦是男说:“那大帅抗旨不遵,也要斩立决啊?”

  唐九征说:“可不是吗。诏主,夫人,你们都英明,请三思啊。”

  蒙照源只看到原本弱小的蒙舍诏,和大唐皇帝攀上关系后,渐渐就强盛起来。他也就想攀上大唐皇帝这棵大树,也好躲躲荫凉。可没想到,去见大唐皇帝还有掉脑袋的风险。

  再说,我样备诏没有灾民。光就这一点,我样备诏就比中原强。上一次他就被灾民把去见大唐皇帝的冲动给压抑住了。要不是唐九征传大唐皇帝的话要召见他,那他就得好好想想,去不去见大唐皇帝。

  可是,在唐九征的催促下,他就匆匆忙忙上路了。

  一路上,他都沉浸在能朝见大唐皇帝的渴望和喜悦中。

  唐九征告诉他朝见皇帝的礼节,虽然听着繁杂,还有一点可笑。可是,唐九征又告诉他,见到皇帝别说错话,一旦说错了话,就会被斩立决。

  唐九征还举了“指鹿为马”的例子。

  这就彻底把他想见大唐皇帝的梦想给粉碎得干干净净。

  他决心不去见大唐皇帝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过,唐九征因此也会被斩立决,这就让他惴惴不安起来。

  他不能牵连大帅也遭到斩立决的悲惨下场。

  他权衡了又权衡,觉得有三点理由不得不去见大唐皇帝。

  第一点理由是:为了大帅不受牵连;

  第二点理由是:不能让大唐皇帝把堂堂的样备诏诏主给看轻了;

  第三点理由才是根本:攀上大唐皇帝,能得到好处。

  他做什么都是要给样备诏得到好处。为了样备诏能得到好处,他才动了去见大唐皇帝的念头。

  上一次虽然因灾民没有见到大唐皇帝,但是,带回那些灾民,必然能给样备诏带来好处。

  这一次,有条件见到大唐皇帝了,不能因为怕这怕那,失去机会。

  一个固执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回响:“蒙照源,只要你能喘气,就要为样备诏的振兴奋斗。”

  蒙照源冲唐九征一抱拳:“大帅,刚才是我胆怯了,不像个男子汉了,让大帅你见笑了。”

  唐九征舒了一口气,也冲蒙照源一拱手说:“对嘛,这才是样备诏堂堂的诏主。”

  他们又重新上路了。

  一路上,唐九征仔仔细细地给蒙照源讲了见皇帝的诸多注意事项,蒙照源也虚心听着,不时还追问一二,唐九征总是耐心解答。

  唐九征说:“诏主啊,你样备诏诏主府,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有事说事,说完了事。可是,大唐的金銮宝殿,就没有这么直白的,其中有无数的弯弯绕。别说诏主你初次上殿,不知规矩。就是时常上朝的老臣,也多有言语冒犯皇帝的时候。到金銮殿朝见皇帝,不比在家中见亲朋好友那般随意。当说则说,不当说就不能说。”

  蒙照源对“不当说”这三个字,伤透了脑子。

  唐九征说:“这么说吧,诏主你专挑好话说,准没错。”

  蒙照源说:“大帅,你这么一提醒,我就明白了。可是,没想到,大唐皇帝也只爱听好话。”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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