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秋天

我一回到老家,就想写诗。这由不得我啊,因为老家的秋天,就是一幅画,一首诗。画里飘着果香,诗里都乡音。

路边人家院墙外面的丹桂金桂,细细密密的,繁盛极了,老远就有浓郁的香气扑人口鼻。“八月桂花遍地开。”村口就是夹道的桂花香。

豆秧肥嫩,在菜园子里满地爬,有的顺着玉米杆菜架子往上爬,探头探脑的。你伸手一扒拉,满缀的豆子,挤挤挨挨的一串串。一个个小脸蛋肿胀得满是喜色,有的已经笑得快要咧开了嘴。

瓜蔓更是厉害,沿着墙壁斜爬垂吊。南瓜叶子肥大,一片就像一把扇子。南瓜就藏在下面偷着乐。南瓜皮还稍微有点嫩,再过几天等到皮老得掐不动的时候,摘下来吃,那才是正好的味道。丝瓜简直长得放肆,二尺多长,李逵的胳膊还粗。滴溜溜地垂着,有风过来的时候,爱摆不摆地轻微晃几下。不知道是在打哆嗦,还是在跟人打招呼。

红薯真是好生养。小小一片地,红薯蔓铺的满地深绿。有爱吃菜疙瘩的,早早就摘了红薯叶子蒸菜疙瘩,说是把自己的血压吃低了,血糖也吃低了。我也爱吃菜疙瘩,但我更贪红薯:烤红薯也罢,蒸红薯也罢,红薯切成小块儿下包谷糁子也罢,你做多少我能吃多少。

线辣子也是一样,在老家这沙土地上,简直长得舒坦。辣子好像摘不完:红了的你摘了,隔几天还有再红的。我喜欢吃绿辣子,朋友们也经常说,“绿辣子费馍。”真是这样的,绿辣子夹蒸馍,吃起来真受活。

前几天跟朋友去他家打球,他给准备的西红柿炒绿辣子,大家夹馍吃。我们一人吃了两个,另一个吃了四个。

桃树杏树已经完成了任务,只剩下浑身的绿叶还在坚守。核桃树也刚刚打完核桃,好像解脱了似的,一身轻松。苹果树梨树正在成熟时节,果园里时不时地响起大家衔果子的笑声。

我回村里来了喜欢在路上转转看看,尤其是在老家屋后的石桥上坐坐。水流很清,风也很轻,初秋的太阳有点热,但不过分。转转看看,一首诗就对弄出来了:

“临河桂花恰恰开,隔畦辣椒绿成排。小院秋色收不住,丝瓜爬上矮墙来。”

今天村里有人家女子出嫁,大家都过去帮忙。这种热闹的场面,我们小时候很熟悉。这些年,由于村里年轻人少了,所以就自发地形成了一个规矩:不管谁家过事,大家都回来帮忙。趁这个机会,不大经常见面的,就都能见一下,坐一下。

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回家,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村子里这种热热闹闹挤挤伙伙的场面,人有一种特别的亲切和放松。

今天一道回来的还有七八个喜欢爬山的朋友。他们上午进了老家杏景沟水库里面的山,在一户人家淘了宝——一个瓦翁。这瓦翁在我们小时候村里太常见了,现在虽然少见多了,但我对他们喜滋滋的样子还是有点想不通。没办法,西安城里人就是好稀奇。

经常爬山的人精神大。刚吃完饭,他们又要去状元庙看看。

我已经有些年头没去状元庙了。对于爬山上庙这事情,我不是很感冒,但是偶尔用作调剂身心,倒也欣然前往。

上状元庙的路现在好多了,车可以开到距离山顶3公里的地方。这对于我这样的喜欢走路但不走远路的人来说,刚好合适。山上的人家已经搬迁完了,空落落的院子,在夕阳下披上了一层闪闪金光。

柿子树很多,柿子还没到成熟的时节,个别红了的,比较惹眼。有人问这里有没有五味子和八月炸这样的山果,一个骑摩托车路过的村民说,“近山没有,要到深山里面才可以找到。”

西岭村其实我小时候很熟悉,经常来杜文景家呢。那时候走的羊肠小道,上山一路手脚并用拽着树枝蒿草爬上来,下山顺着青草坐着溜下去。

现在的路好了,人都搬走了。那些沟坎上挺拔的白杨树,在风里沙沙作响。记忆把我拉回到了过去,我想用这首诗来记述现在:

“状元庙下西岭村,山势险峻树成荫。行人常常恋山水,昨夜秋色留三分。”

站在山顶上看,老家安静地斜躺在那里。这不就是一幅纯天然的秋日山村风景画么?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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