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原
秋日里的五丈原,像个琵琶一样斜躺在亮晃晃的阳光底下,显得那么清静安闲。我简直不忍打扰。
我这也算是方向感比较好的了,可是一到岐山县,方向感即刻乱码:东西南北彻底弄反。总觉得北边是南边,西边是东边。即使看看头顶的太阳,还是不敢确信。就比如,我总觉得周公庙是在秦岭梁下,岐山当地的朋友笑得腮帮子疼说,“周公庙在北山下。”
当我上到五丈原的时候,我就像走进了诸葛亮的八阵图,迷迷瞪瞪的闹不清了方向,反正心里就满是好奇。
想来五丈原的心思早都有了,可惜多次均未成行。原先联系好的几个颇好文史和书法、旅游的朋友,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忙得走不开。——人生就是这样,志同道合者,寡。于是,我干脆自己一个人开着车一路不急不慢溜溜哒哒地过来看看。
塬不高,海拔750米,三面悬空两面临水。在我们这大秦岭脚底下长大的人眼里,五丈原简直就是“小巫”。——跟个小土包差不多。
虽是“小巫”,上来的路比较陡硬弯比较多,而且路也不是太宽。一路盘旋上来,我就像坐了旋转木马,稳了半天神。
塬不高,风清凉。人不多,正好逛。门口广场上苍松翠柏高耸林立,撑起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浓荫。透过树荫看青天,瓦蓝的天空好像被破碎成了碎片儿。
台阶上坐了一排四五个前来烧香拜佛的老人,她们脸上的皮肤跟旁边的树皮差不多。可是她们的热情比五月的鹁鸪还高涨:脚底下放着手提袋,坐得端端正正的,她们就像虔诚天真的小姑娘,一齐拖腔拖调地高声唱着我们听不懂的不知道是歌还是经。她们拖着悠长的腔调,仰着头看着天,陶醉的样子叫人看了新奇不已。人这东西,信仰很重要。信什么了,好像啥都不顾了。
我来这里,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三国名胜地的历史文化,同时也可以顺便看看这里的书法题字和碑刻。
字不少,我基本都做了拍照。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几乎一个地儿不落。就连左边角落里的诸葛亮八阵图,我也进去晕晕乎乎地走了一圈儿。
第二个殿门口右边,居然一位被沈从文怒斥作“子系中山狼,得知便猖狂”的家伙的字竟然也腆着脸挂在那里。我就像吃饭吃出个苍蝇一样,恶心了半天,赶快走开。——污染圣地,着实可恶!
我有点纳闷的是,姜维的塑像比较靠中心,关羽的塑像比较靠边上,没有赵云的塑像。要说诸葛亮出岐山后期,姜维功劳不小,那么关羽好像也在这里有什么作为啊,他的塑像何以要在这里出现呢?赵云,尽管有“长坂坡七进七出”的神勇,但是在蜀国里好像并没有被授予重要职位。好像也就是搞个后勤总务之类的了,真有点大才小用。即便是诸葛亮这个人,在用人方面也有较大的不足:杨修是个污点,魏延被人质疑,其实对于长山赵子龙的使用,也很值得商榷。
文臣武将廊我看的比较细致。“一个好汉三哥帮。”诸葛亮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精神可嘉,方法不妥。终究还是误了蜀汉复兴的大事儿。
站在台阶上看过去,渭河水像一道黄泥泥绸子从前面裹过去。诗兴突发:
“五丈原上早逢秋,长风落日渭水流。古柏参差千千结,迷在奥妙八阵图。
日偏西的时候,我打算下塬了。走一步看一步,总觉得余兴未尽,再写一首诗:
“又是人间八月天,诸葛逸风何凛然。残荷浊浪渭河水,落日秋风五丈原。”
我还是过于盲目地自信自己的方向感了,记着是原来的路,上了河堤路还是跑反了方向:把回西安的路愣是给跑得离宝鸡市越来越近;等看到陈仓大桥,我终于醒悟。赶忙从虢镇再次上了高速,安宁往回跑。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