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儿子是娘炮,老公不想活了,直到我发现一张小纸条......

文 | 刘小念 · 主播|赏新晴
来源 | 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

- 01 -

第一次意识到儿子陆恒没那么有男子气,是在他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当时,班里几个男生抓了西瓜虫在教室里闹。
结果,被吓到的女孩子没哭,他哭得停不下来。
尽管老师让恶搞的男生当众给他道了歉,但儿子还是委屈了很久。
然后,他遭到了全班同学的嘲笑。
那天接儿子放学,老师先是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后委婉地对我说:
“那些男同学做得确实不对,只不过,我观察陆恒很久了。
男孩子嘛,胆子还是要大一些,遇事不要总哭鼻子。
这对他的成长和人际交往都不好。
而且,以我的教学经验来看,太懦弱的孩子很容易成为同学欺负的对象。”
- 02 -
老师的话,句句扎心。
直到此时,我内心那些隐隐的担心与侥幸,被一一捅破。
儿子胆小怯懦,甚至“像个女孩”,其实早就显现了。
别人家的男孩,需要为他们强大和旺盛的破坏力担心,而他不需要。
小时候给他买的玩具,如果我和老公不给他拆外包装,他永远不会动。
不小心弄坏了什么东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哭。
别人家的男孩见沙子就扬,见水就趟。
可他呢?
别人不小心把沙子扬到他身上,他哭得那叫一个凶,而且会马上让我带他回家洗澡换衣服。
- 03 -
儿子四岁的时候,小区里的男孩每天骑着自行车,呼啸着成群结队地疯玩。
我们也给他买了一辆,希望他能加入那些队伍。
可他坐在自行车上,我和老公给他扶着,他还是哇哇大叫:“我害怕,我不想学。”
老公来了脾气,强迫他必须把自行车学会,学不会就别回家。
结果,他比他爸爸还执拗,宁可坐在广场不回家,也不肯学骑自行车。
直到天黑了,我不得不把他领了回来。
- 04 -
那时候,我们都觉得调皮捣蛋爱冒险的男生帅极了。
巴不得儿子多跟那样的男生做朋友,一起去探索。
但儿子对男孩子爱玩的游戏丝毫没有兴趣。
倒是对女孩子玩的摘片树叶做早饭、抱着娃娃过家家的游戏特别感兴趣。
每次带他下楼,他都会非常主动地加入到女生的团队里。
那会,我和老公虽然都注意到了,但也没太在意。
毕竟,不是所有的男孩都有一样的性格。
很多时候,我们还是尊重他的选择,不想过度干涉孩子的天性。
因为我们曾经也干涉过,但事实证明,它毫无效果。
有时,我俩也很困惑:
儿子这样的性格,到底随谁呢?我和老公都不是这样的啊!
直到那天,班主任的一席话,让我的内心一沉再沉。
我当然知道,性格不合群的孩子,在学校里的境遇会有多糟糕。
我答应老师,会努力培养儿子的胆量、性格,让他变得合群。

- 05 -
为了这个目标,我和老公给儿子报了游泳课。
每个周六,我们带他去学游泳,但他就是不肯下水。
教练把我们赶出去,给他后背绑上浮板,用竹竿把他赶下水。
他在水里漂了一个小时,哭了一个小时。
第二次去,继续哭;第三次去,依然哭。
最后,教练把我们劝退了。
他说:
“我教了那么多小孩,从没见过这么'有毅力’的,对不起,我真教不了他。”
我问儿子为什么不游泳?
他说害怕,还说嫌水脏,说泳池里的味道很恶心。
没办法,我们又改学跆拳道。
可是,请了最好的教练,无论怎么教,他打出的拳、踢出的腿,都像是赶苍蝇。
终于知道“花拳绣腿”是啥样了。
每次只要他示范动作,别的孩子都会笑得在地上打滚。
别人笑,他就哭。
后来演变到,只要他一进训练室,其他孩子就开始笑,还学他的动作。
于是,他干脆就不去了。
我和老公欲哭无泪,只能表面上互相打气,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背对彼此,我俩都没少发愁。
- 06 -
那时候,听着身边人为孩子的淘气而焦虑,我和老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觉得他们简直是“凡尔赛”。
我们做梦都希望儿子能像普通男孩那样,调皮捣蛋,天不怕地不怕,活出硬朗的阳刚之气。
可是,该想的办法,我们都想了。
当然,也求助过心理医生。
记得有一个医生劝慰我们,说:
男孩子表现出女性化的气质,有时是生理原因引发的,比如染色体或性腺轴异常等因素。
可是,这样的解释安慰不到我们。
我们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让他变得“男子汉”起来。
- 07 -
儿子每天去上学,我和老公都很担忧。
比起他的古怪性情,我们更害怕他在学校被群嘲、被孤立。
我们可以保护、包容他。

但我们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不投以异样的目光,不予以恶意的捉弄。
直到有一天,我帮儿子洗书包时,在他的书包夹层里发现了一些小纸条。
上面写着:娘娘腔、公主、陆大小姐……
我不知道这些纸条是同学放在他书包里的,还是别人放到他书桌上,他自己默默藏到书包夹层的。
只是,无论哪一种,我都替孩子感到难过和无助。
 
长此以往,在家庭、学校、社会的多重压力下,他要怎样才能过好这一生?
- 08 -
那天,我和老公开车送儿子去上补习班。
儿子下车走进教室后,我才发现坐在驾驶位上的老公满头大汗,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赶紧摸他额头,问他是不是在发烧?
结果,老公摆脱我的手,开始发动引擎。
车子往家的方向飞驰,老公边开边流眼泪。
最后,干脆把车停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放声痛哭。
他告诉我,刚才载着儿子经过大桥时,他满脑子都想开车冲下去。
他觉得冲下去,我们一家三口就解脱了。
他对我说:
“老婆,你说咱俩平时本分做人,跟谁都和和气气的。
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会这个样子?
他以后的路可怎么走呀?
我真是半夜醒来一想到这事,就再也睡不着了。”
- 09 -
从恋爱到结婚,十多年里,我从没见过老公如此崩溃。
我抱着他,也哭了:
“要不是怕儿子以后没人管,我早就不想活了。”
老公递给我纸巾,声音沙哑地说:
“老婆,要是能跟儿子换一下性格该多好,把我的性格给他,这样,他就不会活得这么辛苦。”
老公的话,让我的眼泪彻底决堤了。
那种无计可施的人生,真是太绝望了。
- 10 -
哭过之后,我和老公彼此安慰: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吧。
至少,父母的接受,能让孩子过得不至于那么辛苦。
更何况,他的“娘”并没有打扰到别人。
既然我们死都放不下儿子,那就活着,好好呵护他吧。
如果我们改变不了造物主对他的设定,那么,就改变对他的期望吧。
我不知道,那一天对于我们全家来说,算不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彻底无路可走之后,我们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儿子。
- 11 -
从那天开始,我们不再强迫儿子必须“活得像个男孩子”。
他抱着毛绒玩具,给它们做衣服时,我们不再阻止。
他每天睡觉前,悄悄用我的护肤品时,我们装作看不见。
他喜欢在校服里套上自己手绘的可爱T恤,我们不再反对。
那些我们曾强迫他参加的运动,攀岩、跆拳道,也在跟他沟通后,停课了。
他自己选择了民族舞,并且还给我们表演了一段跟着视频自学的舞蹈《洁白的仙鹤》。
虽然从没学过舞蹈,但他的每个动作和表情都很到位。
我们问他: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舞蹈的?”
儿子说:
“我一直喜欢,可就是不敢当众跳,跳了,大家更会说我像一个女孩子,也怕你们嫌我丢人。”
- 12 -
很惭愧,一直以来,我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纠正他的“娘”,却忽略了他其他方面的长处。
在我们眼里,他爱干净就是阴柔。
他喜欢唱歌跳舞,就是不男不女。
但那天,在儿子几近忘我而优美的舞蹈里,我和老公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他细腻、敏感、有悟性。
他的快乐,从未被发现和理解过。
也直到那天,我们才知道,成长过程并不快乐的儿子,每天都偷偷躲在房间里跳舞,或在脑子里默舞。
在学校落单时,他就一个人在纸上画舞蹈动作。
舞蹈,是他给自己寻找的避难所。
孩子的自洽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很多。
 
我们的孩子,根本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 13 -
大概从初二开始,我们和儿子的关系变得非常融洽。
我们不再向他强调,男孩子应该怎样,而是支持他活出自己的样子。
我们甚至重新找了当初的那个心理医生,让他从医学角度给儿子解释了他行为习惯中女性化的成因。
是的,这是上帝造人时的安排,这不是他的错,是老天对他另有安排。
既然他喜欢舞蹈,那就尽情去跳吧。
在舞蹈教室里跳,在学校的春晚舞台上跳。
即便表演时要化上女妆,那也没有关系,只要是美的,就无可厚非。
至于因此而受到嘲笑,我们告诉他:
“别人说你,你除了沉默,也要学会怼回去,就一句话,关你什么事。”
- 14 -
我们眼见着儿子活得越来越快乐。
至少,在我和他爸面前,他可以勇敢地做自己。
想唱就唱,想跳就跳。
他超级喜欢女孩子用的化妆品、指甲油之类的东西,央求我买给他当生日礼物。
然后,还无师自通地用这些东西给我化妆。
至于爸爸每天穿什么,怎么搭配,他也特别喜欢给出指导。
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帮爸爸挑选第二天的着装,他还说: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学服装设计,每天都做最靓的仔。”
对于这样的话,我和老公已经不觉得刺耳了。
相反,我们鼓励他拥有自己的审美,也鼓励他可以将自己对美的理解变成未来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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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家人的肯定与支持,儿子越来越自信、独立。
尽管在学校里,他依然被很多人嘲讽和攻击。
但他慢慢也有了自己的朋友。
当然,除了一个男生,其余全是女生。
她们告诉我:
“陆恒太可爱、太体贴了,是比女生更懂女生的那种男生。”
儿子过生日,邀请他的朋友们来家里聚会。
几个孩子唱歌,儿子伴舞,大家玩得很开心。
一个女孩偷偷溜进厨房问我:
“阿姨,你知道吗?陆恒说你是天底下心最大、最宽容、最懂孩子的妈妈。
说他把你的指甲给做坏了,你还说是自己手长得不好。
我好羡慕他啊,做梦都想有你这样的妈妈。”
说着,眼泪在女孩子的眼眶里打转。
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委屈和压抑。
我知道,她一定有一对和我们以前一样专制的父母。
于是,我拥抱了那个女孩,并且告诉她:
“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跟陆恒讲,我是最了解他的,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希望你们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女孩开心地说:
“阿姨,有他这样的朋友,我们可幸福啦。”
那一刻,听到别人对自己儿子的评价,我眼里全是激动的泪水。
是的,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放下傲慢与偏见,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了他有趣的灵魂。
这比他考上985、211更令我开心和放心。
- 16 -
如今,我们的儿子已经大学毕业,成了一名专业的伴舞演员。
对,就是那种连名字都不会出现在演出名单里的演员。
但他享受舞台,也享受舞蹈本身。
他的工作不需要坐班,没演出的时候,他的职业就是服装设计,他还有一个职业,就是广场舞团的领舞。
前两个职业是有收入的,后一个职业是义务的。
有一次,我和老公去广州陪他演出,顺便旅游一下。
在舞台上,我们的儿子就是一个小小的配角,不时被领舞的人挡住身影。
可演出结束,我和老公在后台见到儿子时,他还是激动得直掉眼泪。
他热烈地拥抱了我们,特别动情地说:
“爸妈,我只要走上舞台,随音乐起舞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感动,特别想哭。”
那一刻,饱经职场沧桑的我和老公是羡慕他的。
羡慕他成功将自己的爱好变成了职业,永远热爱,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那天,这辈子不懂浪漫,从没给我送过花的老公,跑出两条街,给儿子买了一束花。
恭喜他做了自己人生的主角。

- 17 -
时至今日,我们的儿子依然是那个人群中一眼望去,温柔有余,男人味不足的“娘炮”。
只不过,我和老公对此早已放下。
在我们看来,孩子能够抵住所有异样的目光,做他自己,已经算是另外一种顶天立地。
让孩子拥有健康而坚定的自我,远比我们的面子重要得多。
就像儿子在他朋友圈里引述王尔德的那句话:
太多人活得不像自己。
思想是别人的意见,生活是别人的模仿,情感是别人的引述。
所以,每当亲戚朋友有几分遗憾地表示:
“陆恒哪儿都好,就是……”
关于“就是”后面省略的那部分,我和老公已经学会了当众自嘲:
“我们这是皮夹克与小棉袄二合一,挺好!”
对了,就在前几天,儿子告诉我们,他谈恋爱了。
我和老公一点也没吃惊,我甚至抢答:
“一定是当初那个你生日会上,要求抱抱我的初中同学吧。”
儿子惊讶地问我:
“妈,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中带泪:
“一直都知道啊,儿子,好好珍惜、爱护那个懂你的人。”
儿子说:
“放心吧,必须的。”
其实,早在很多年前,我们就选择了把心放平。
- 18 -
所以,讲出我家的故事,希望给所有陷于鸡娃焦虑的家长们减减压。
在养育孩子这件事情上,期待伤人,信任养人。
请相信我们的孩子,他们比任何一代人都更具独立思想和自由意志。
时代的进步,注定了他们还有更多、更好、更多元的选择。
他们注定比我们活得更自我、更缤纷、更遵从内心。
点个【在看】,愿每个孩子都活出自己的精彩。
-作者-
刘小念,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也是一个二胎妈妈。著有作品《二胎时代》《煮妇炼爱记》《呼吸》《创业情侣》等。本文首发于微信公号写故事的刘小念(ID: xgsdlxn)。十点读书会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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