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fer2》被“操控”的一切｜专访总编剧李若羽
“22个编剧，你说没有剧本？”
豆瓣网友根据片尾滚屏，在《令人心动的offer》官方小组发布的这个帖子，在第二季总编剧李若羽看来还挺有趣的。“按头人设”“剧本痕迹明显”……这位网友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大众对“综艺编剧”这一职业存在的认知偏差。
《令人心动的offer2》总编剧 李若羽
综艺编剧是什么？入行7年、隶属业内知名制作公司爱鱼文化的李若羽给出了如下定义：“真人秀编剧是基于前期对人物的全方位了解，去预设TA在真人秀当中的行为，并在可操控的范围内进行及时调整，最后通过后期剪辑去呈现故事。”在《offer2》收官之际，影视产业观察对话总编剧李若羽，复盘本季节目是如何呈现出真实职场，并还原综艺编剧不为人知的职业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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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残酷真实为基底，
用职场感与时效性带来信息增量
在综艺筹备初期，编剧的作用首先是要确定节目的整体立意和调性，所以需要大量的前期调研和准备工作。李若羽和团队复盘第一季节目并进行民调后发现，许多观众将其誉为心目中的白月光，但也有不少网友反映这样一个过于理想化的乌托邦，并不能代表真实职场。对于职场的残酷性，李若羽也有着深切体会，“职场根本不会给你留条后路，犯一次错你就会被贴上标签，而‘内卷’又是这两年被频繁提及的词汇，基于这样的用户洞察，这一季就想给观众来展现一个真实职场。”
“职场不是考场，而是战场。”第二季第一期的主题，点明了本季的底层逻辑。团队将节目价值观外化为升级的规则，在争夺最终offer之前，实习生经历了中期和末期的两轮末位淘汰。在李若羽看来，真实职场中最无法避免的就是人员流动，实习生提前结束实习也是在还原这一现状。
此外，编剧还在《offer2》中强化了第一季没有重点交代的选人环节，对现实职场进行了另一维度的补充。李若羽表示：“职场中老板和leader是有权选择下属的，不同性格的老板喜欢的员工不一样，比如在初次考核中排名第5的朱一暄被王钊律师选择，是因为王钊律师比较喜欢有灵性的下属，这个过程也是在看带教律师和实习生的性格。”
虽然两季节目对准的都是律政行业，但用户可以明显感觉到《offer2》的信息增量。这种差异化观感一方面来自于被强化的职场感，另一方面在于实习项目更紧贴社会热点话题。李若羽介绍，团队事先调研了法学生毕业后进入律所1-5年内可能会经历的所有工作，再选择具有时效性的真实案例进行改编，比如家暴、职场酒局、股票、航空公司特价产品等，7、8两期法律公益服务项目中更找到了真实当事人，布置实习生去帮他们解决纠纷。
在真人秀有限的30天时间内，编剧团队力图最大限度地还原新人律师的成长路径，营造了一系列真实场景，让实习生参与其中。最后一个实习项目，实习生们回到现实：作为刚进入律所的初年级律师，不会去谈判，不会去见客户，更不会出庭，而是忙于处理史欣悦律师口中的“破活”。实习生全情投入的面貌，也让观众再次看到了他们初入职场的初心。
《offer2》对真实职场的还原引发了强烈的社会共鸣，在各个社交平台均获得了高度讨论。播出至今，节目相关话题累计登上微博热搜 216次、微博热搜TOP10 55次。截至1月8日，豆瓣官方小组人数超10万，为TOP级综艺官组；知乎站内热播综艺在榜8周，最高TOP1；领英站内话题讨论共计辐射510万人次的职场人，收到近550条话题讨论，6次登上站内话题热议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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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是保姆、心理导师、观察员，
可操控的是带教律师、案例和NPC
《offer2》引发的广泛共鸣，不仅在于节目对真实职场进行的还原，10位性格鲜明的实习生也是网友热议的对象。李若羽介绍，节目组本季共收到3000多份简历，最终10位实习生（8位首发和2位替补）的确定，四位带教律师坐镇的“面试篇”是最后一道关卡，此前实习生还要经过第一轮性格面试、两轮专业线上面试、一轮专业笔试以及编剧深度人物访谈。
职场观察真人秀的节目类型，决定了《offer2》更着重于呈现人物故事，而非需要技术支撑来打造宏观场景，因此对编剧的需求量更大。也正是节目呈现出的“剧感”，一个个跌宕起伏的故事，让观众怀疑剧本的存在。
爱鱼文化编导团队
李若羽介绍，团队大致分为实习生的对接编剧、带教律师的对接编剧、案例小组等，对接编剧就像实习生的保姆、心理导师、观察员，在前期为每个人写人物小传、进行故事线的预设，但在开始录制之后，不会去干涉实习生的行为。“实习生每天的行程安排、行为和心理状态都是自己决定，我们能做的就是事无巨细地记录下他们每天发生的一切，去创作完整的故事线。”
从节目开播到收官，网友对王骁“斯坦福人设”的争议不曾停止。在最后一期实习生与加油团会面后，撒贝宁还当面问到：“杯子呢？挂绳呢？”，王骁表示：“那个杯子只有斯坦福的法学院发出来，它并不能买到。”
李若羽表示，在专业面试的一对一法庭模拟辩论当天，王骁就穿着斯坦福的T恤，在后续的沟通中，王骁也多次提及斯坦福。职业编剧的敏锐度使团队预判王骁进入实习后，必然也会谈及斯坦福的故事，这一预判在录制时迅速得到证实。
同理，王骁的触底反弹以及口碑的扭转，也要归功于他个人表现。在谈判课题表现欠佳、被HR主管曹主任约谈后，王骁陷入了低迷的状态。李若羽表示：“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个带教律师去点拨他，去引导他往上走，那么这个重担就落到了郭涛律师的身上，去提醒他可以把斯坦福挂绳摘掉。但王骁之后的表现，是重拾自信还是一蹶不振，都得看他自己。”
李若羽和王钊律师
而王骁重新证明自我的内部汇报，也是决定第一轮提前结束实习名单的项目。之所以将同批选拔出的何旻哲、赵南希放在后半程加入，是编剧综合人物性格后得出的判断。李若羽表示：“进入职场融入集体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主动去融入，一种是被动被接纳，旻哲和南希就是这两种方式的典型代表。再加上南希的简历足够优秀，能给其他8位实习生造成压力，符合我们的需求。”
站在编剧的角度，二人在这一节点有三条故事线：都进是最好的plan A，其次是只进一个，再次是双双落选。而何旻哲、赵南希以3、4名的考核成绩入选，完全是基于其在专业上的表现。李若羽认为，就像每个人在现实社会中都有自己的价值与定位，真人秀中的人物同样如此，不论出场顺序或实习时长，每位实习生都完成了个人成长，走好了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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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剧的offer，
做好准备的人才能拿得住
从2020年4月《offer2》开始筹备，到2021年1月7日大结局点映，历经8个月的陪伴，李若羽有种终于把孩子送上社会的感觉，也难得产生了想要休假的念头。
30天不间断的真人秀拍摄，编剧团队比时常加班的实习生起得更早、睡得更晚，生理和心理层面承受着双重压力。真人秀结束后，演播室录制又紧跟而来。李若羽表示：“等于说我们在录制的30天内，又要准备后期，又要筹备后面的拍摄执行、准备案例等，所以现在会有一颗比较想要休假的心。”
爱鱼文化编导团队
在过往的职业生涯中，李若羽更多是无缝进组的节奏，习惯甚至于享受这样的工作状态。在《天籁之战》1&2、《放开我北鼻3》、《旅途的花样》等项目中担任编剧及对接导演后，25岁的李若羽接到了第一份总编剧的offer——100多位艺人参与的《超新星全运会》第一季。
李若羽的压力不仅来自于第一次担任总编剧，还在于腾讯视频S+级的项目定位，以及国内没有可参考的同类案例。“顶着总编剧的title，意味着你必须对节目内容负全责，其实会有很大的压力。我当时是带着一种一定要证明自己，一定要把这档节目做出来的心态走下去的。”
工作间隙，席地休息的李若羽
李若羽尽可能将前期工作做得完善，自己采访了80多位艺人，归纳好重点人物。而对于体育类节目来说，不可能做到100%预设故事线，编剧在现场抓住突发事件、人物转变的时机同样重要。比如在机器停止拍摄的午饭时间，李若羽注意到徐浩和王志文依然在练习跳高，紧急把摄像调过来拍摄，记录其练习的全过程，才塑造出徐浩因为没有抢到擅长的项目名额而苦练跳高的完整故事线以及二人的师徒关系。
回顾职业生涯，李若羽的潜能被不断激发，并在每一个项目中学习新技能。接到《篮板青春》的工作，完全不懂篮球的李若羽开始培养兴趣点，并带动团队内其他编剧进行系统化学习。面对《令人心动的offer2》律师行业的高门槛，李若羽和团队人手一本《民法典》，不停向律师请教专业知识，充分学习后才打造出这档垂类节目。
在业内人士看来，李若羽的履历其实也有点“凡尔赛”，对此她给出了一句很俗套但又不断被证实的话：“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前期不准备好的话，机会来了你也抓不住。”如今成长为一名职业综艺编剧的李若羽，依然怀着入行时的初心：“我想做有温度的节目，这个节目能够给观众带来一些感受也好，一些干货也好，一些变化也好，这是我想要做综艺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