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首届全国教师文学作品大奖赛张良作品
奔走的山城重庆
张良(四川)
“千里为重,广大为庆”谓之“重庆”。在“重庆”之前,它先后有过五个名字:江州、巴郡、楚州、渝州、恭州。而以“重庆”之名,已有800多年。公元1189年,宋光宗即帝位,自诩“双重喜庆”,升恭州为重庆府,“重庆”之名便在中国城市发展的长河中流走。
得山川形胜,扼两江水道。重庆南控黔滇,东达荆楚,西北连四川,袤延几二千里,自古为战守必争之地。据史书载,公元前316年,张仪灭旧巴子国后,择地兴土木,在沿江涯壁上夯制土墙、构筑城池,故有“仪城江州”之称。三千年江州府建于山上,最早见诸于《重庆府志》:“郡自秦、汉间,环江为池,堑厓为城,东川一大都会也”。岁月流经,开卷即得,历经“四筑渝城”“三次建都”,形成“九开八闭”十七门的城垣布局。“城郭生成造化镌,如麻舟楫两崖边”,渝都、桥都、雾都等称谓赋予了重庆贴切又丰富的意味,而“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应涵盖了今日之重庆吧?
七月流火,我们驱车前往重庆,经成乐、广洪,转渝蓉高速,道路的纵横让成都与重庆这两座“双子城”相伴相倚,一锅火锅、一碗担担面,同样的麻辣、同样的劲道、同样的诱人。诸如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南京杭州等“双城记”在缠绵中演绎。现下,随着成渝经济双核重要通道的G5013贯通,两地距离再次拉近,“成渝双城经济圈”就在“成渝一家亲”的同一界面里了。
我与重庆是有缘的。1994年夏天,从成都火车北站登上绿皮火车,我只身前往重庆看望四姐。车厢里坐得满满的,连过道都站满了人。火车开动,人们寻找着合适的位置驻扎。我好不容易挤到车厢间的连接通道上,竟意外收获一小片空地,席地而坐“摆放”好自己。第一次出远门坐火车,新鲜感很快在“哐当当、哐当当”中消失殆尽。那年头买到的基本上都是站票,车厢连接处拥挤又嘈杂,卖小吃的推车很难通过。偶尔挤过一个着职业装的列车员,主要负责喊站,声音响亮,很有节奏。穿越一个个隧道,经停一个个车站,“煎熬”了10多个小时,终于抵达菜园坝火车站。重庆是座火城,迎面热浪,汗湿衣襟,姐夫接到了我。顺着长长的石阶出得站来,排队登上211路城市电车。城市不中规矩、道路也不中准绳,依山就势,大开大合,随意赋形,忽上忽下,时缓时急,摇晃晃向朝天门码头驶去。
“左右夹两江,上下十三邦”,朝天门码头曾是重庆十七座古城门之一,虎虎朝向长江,码头由条石垒成阶梯状,一个个“棒棒”汗流夹背的忙着活计,许是酷暑原因,来往的行人总是行色匆匆。出门就是山,爬坡又上坎,山与山之间大江大河隔断,还需渡河涉江。下得石梯,码头间时有轮船靠岸,巨浪一下子涌来,溅得半人高。姐夫买好船票,我们登船前往南岸野苗溪。随着“呜呜”汽笛响起,船体在江面上晃荡前行。从野苗溪码头拾阶而上,折入羊肠窄巷般的“乡间小路”,爬上青瓦灰墙的楼栋,一夜的迷糊摇碎在“哐当当”的撞击声了……而那时对重庆的记忆只有些地名而已,诸如沙坪坝、较场口、弹子石等留下些许的浅浅痕迹。
再次遇见重庆已是2013年,我踏上成绵乐客运专线上的“青神之星”到成都东站,继而转乘成渝高铁动车组到重庆。世易时移,路不同,交通工具不同,从当年10多个小时的颠簸岁月,到如今每天70余班次动车组1个半小时的急速狂飙,让“千里江陵一日还”的美好愿望变为现实。车轮飞驰,不觉经年,随着跨省成渝贵环线高铁的顺利开跑,8小时左右即可走完全程,快的是速度,不变的是一路向前的激情。一如站在历史新起点上的重庆两江新区,开放基因引领的重庆果港园,10年前的长江边堆场已成为通向世界的“中转站”,一头连接“一带一路”,一头牵手长江经济带。无人车往返穿梭,接送游客;机器人指尖飞舞,奏响乐曲;机械臂智能运作,制作咖啡……演绎着重庆乃至西部的汽车、装备和机械,一批批从这里走向世界各地的精彩故事。
顶着炎炎烈日,我们打卡鹅岭二厂文创公园,涂装一新的雪铁龙老爷车从复古情怀中跳脱出来,成为重庆涅槃重生工业园的“网红”地标。诸如北京的789艺术区、上海的M50创业园、广州的红砖厂等,历经华丽转身,旧时的工业气息和充满新潮元素的文艺气质扑面而至。餐厅、咖啡馆、文创店带着当今商业主流气质,游人或进个小店购物、或找个角落拍照,都能收获专属于自己的重庆记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让人们重温鹅岭二厂文创公园前世今生,创立于1940年的重庆印钞厂,曾被称为“民国时期的重要银行印钞厂”,专印钞券、税票、邮票等有价证券和政府文件。20世纪50至70年代,但凡是粮票、肉票等带色的纸片,都从这里印刷流通。这是一代人、一个时代存在过的乡愁味道。传奇不会落幕,只是换一个姿态继续陪伴在人们身边。鹅岭二厂在“二次更新”中找准平衡点,让重庆老工业的建筑优雅地老去。一如泰晤士河畔的伦敦,曾是英国的工业之都,城市里林立的工厂成为这个老工业强国的象征。如今的伦敦,已完成从工业之都想创意之都的华丽转身。曾经的工厂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风格鲜明的现代建筑。
“如果你足够幸运,在年轻时代到过重庆,那么重庆将永远跟随着你,因为重庆市一座流动的城市。”海明威在《流动的盛宴》中如是讲道。我想,重庆之所以成为众人心中的向往之地,与“有山有水、依山伴水、显山露水”独特颜值、“巴渝文化发祥地、抗战文化、红色文化集聚”的独特气质密不可分。
重庆是有移民文化基因的。巴蜀之地在“湖广填四川”中有大量的移民后裔,也沉淀了“重庆崽儿”的包容、开放、耿直,于是有了袍哥码头文化。一入重庆境,不觉江湖远。亦是酷暑时节,在重庆街头巷尾,三五成群的重庆汉子们光着膀子,大汗淋漓着,拿着一瓶国宾山城啤酒就着火锅嗨劲吃着,这是重庆人豪情展示的一种方式。《重庆崽子》歌曰:“从前有座山,山有座城,城头没得神,住了一群重庆人,男的黑耿直,女的黑巴适,火锅没得海椒他们从来不得吃……真是‘火辣辣的重庆,红火火的天地’”。纯正的重庆老火锅,很有“气氛”,麻得相当“彻底”,吃着“非常舒服”。现下,山城里遍布2万多家火锅餐厅,火锅的香味飘散在街巷里。“行千里,致广大”,一年一度的重庆火锅美食文化节,迎了“一带一路”的春风,“麻辣重庆一日游”向人们款款走来。
近者悦、远者来,到重庆来不“打望”美女,算是白来了。朋友告诉我们,商业繁华、人气火爆的解放碑步行街便是“打望”好去处。到解放碑期待邂逅,无形间成了大家心里的“小九九”。灯火闪烁的解放碑广场上,熙熙攘攘,有长发披散脑后的邻家妹妹,有冷艳、性感、气场强大气质女王,也有成熟韵味、懂生活的居家少妇等。邂逅“着一袭旗袍香风细细在城市的陌陌红尘里”的芊芊淑女,无疑是更好的“打望”。身着各色各样旗袍的重庆妹子比比皆是,这是陪都文化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渝北旗袍对非遗文化的传承与发扬。在渝中区七星岗有旗袍一条街,四姐经营的“东方神韵”旗袍店已近15年,承袭了清末宫廷手缝工艺,从手工打版到单件剪裁,再到手缝手绣,融入镶、嵌、滚、荡、盘、钉、勾、绣等传统装饰工艺精华,衬托出女性特有的线条美和气质美。临街面的一个奶茶店里,一位身着短袖的旗袍奶茶妹正忙碌着,高高竖起的衣领尽显纤细的脖颈,青蓝色的轮廓勾勒出冰水桑蚕丝印,衬这祥云从左肩缓缓二下,恰好与胸前、腰际间盘旋扭结而成的花扣两两相和,黑色的头发,皮肤白晰,张嘴说着重庆话,和唱川戏一样,镌刻着中国女性骨子里的美丽。或许,这就是重庆的风情万端了。
【作者简介】张良,笔名行云水,四川青神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教育工作者,业余时间酷爱拙笔耕耘,喜爱篮球、游泳、亲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