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论、金匮要略自学课程录(79)
特期
【编者(太极闲人)按】:本期之所以为特期,是将讲课中出现的一些观点拿出来,供学习讨论,其中有一些观点,新颖、大胆、颠覆。大家可以不同意这些观点,但录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开拓思路、解放思想。
查宋本伤寒论“经络”二字,除“辩脉法”中有一处,全篇皆无。而“辩脉法”乃叔和之插文。
故基本肯定,伤寒论与内经“经络”无关。
又查“经脉”二字,唯160条有:“伤寒吐下后,发汗,虚烦,脉甚微,八九日心下痞硬,胁下痛,气上冲咽喉,眩冒,经脉动惕者,久而成痿。”
条文中“经”当为“筋”,“动惕”指肌肉抖动,同38、82之瞤动和筋惕。而仲景“脉”字均指脉象之脉(动脉血管),只有86条“额上陷脉急紧”是静脉。
在康平本中所有的太阴均为“大阴”,所有的太阳均写作“大阳”。该眼目也能说明伤寒论中的“六经”并不是指“经络”。
三阴三阳是古人用于讨论生命现象的工具,比经脉、经络层级更高、更有普遍意义,“六经”不是经脉、经络专属用语,更不是经脉、经络附属物。将伤寒论“六经”说成内经“经络”,不仅牵强,而且也不符合内经自己的阐述。
《素问·阴阳离合论》说:“今三阴三阳,不应阴阳,其故何也?岐伯对曰: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
“阴阳”可以表述各种事物,同理“三阴三阳”在不同场合也可以表述不同事物。
伤寒论基本不提及脏腑,常提头、面、颈项、额、胸、胁、腹、脐、膈、四肢、手足、皮肤、骨髓、眼、耳、鼻、舌、咽喉、心下、少腹等,也不论述上述各器官功用。仲景常提的“胃”,实指脾、胃、大小肠消化器官之和。全文亦不见心包、胆、大小肠等,显见仲景不以脏腑说事。文中“心”字虽多,但常指心下部位。
金匮要略虽然第一篇尽谈脏腑,但与全文比较,该篇显得非常突兀,显然不是仲景原文。这样的地方还出现在第11章“五脏风寒积聚”和第14章“水气”的部分条文(五脏水),也都与全文非常不协调。那种以此孤立条文为证断言金匮要略用的是“脏腑辩证”的说法,是不成立的。
伤寒论其它提及脏腑处:54条泛指一切脏腑;277、338条主要指胃;108、109条提及肝、肺、脾,用以说明“纵”、“横”两种病,这两条内容奇怪,乃叔和插文;106、293、340条之膀胱,均系指那一带位置,而非膀胱器官,但“膀胱”也恐是后世所添;124、159、230、243、282条提到上、中、下焦,亦指位置;143、144、145条之“血室”为妇人病特殊问题,“血室”亦恐后世添加;179、247条之脾约,指津液虚引起的实热;128、129、130、167条之“脏结”,乃指脏器病变,并非脏腑辩证;97条之脏腑亦为泛论,并非脏腑辩证。
故伤寒论无脏腑说。伤寒论却突出了不属于脏腑的“膈”,有122、134、141、221、324、338条。膈与胃相邻,是人体上下分界。
伤寒论有关条文为 8、16、24、29、108、109、117、118、119、142、143、153、171、216、221、231、267、340等条。其中部分讲烧针误治,属于批判火疗。部分条文讲“针灸”的“针”法,大多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只有24条偶或用之。除批判火疗温针外的条文均恐非仲景原文。
伤寒论有115、116、292、325、343、349、362等条。115、116指出病在阳,不用灸法 。阴证虚寒者乃可灸。但灸法不是伤寒主要议题,所论也不系统,意义并不大。
一般认为太阳中风证是“表虚”,太阳伤寒证是“表实”。个人观点,太阳中风并非“表虚”,而恰恰是“表实”,即便言虚也应该是“里”(脉内)虚。
表虚之说,大约始于许叔微或更早,而广泛采纳乃于李东恒始,一直当成不可推翻的概念了。
之所以说太阳中风证是“里”虚,因为该返回的津液不能返回,津液困于表不得回,非表虚也,所以说是里虚。说表虚是因为看到了汗出,其实汗多出了多少,脉内就缺了多少津液。而表并没有虚。汗出是溢出的,从脉缓二字可知,是脉管内的水分少了。汗出是被迫的,不是主动的。汗出被迫,打个比方,是因为老婆不给开门(指津液回阴之门)!
桂枝汤治太阳中风的眼目不在桂枝,而在芍药。其本质虽能解表但重点却不在解表,而在“和阴阳”。津不回阴,芍药起作用,打开津液回家的门,问题就解决了。
早晨我们从家里出来上班,这个象就是“桂枝”象,出阴向阳。晚上我们从单位回到家里来这就是“芍药”象,引阳入阴。
而麻黄汤不出汗的大门紧闭是另一座门。麻黄汤证是“签证出国”拒签了!
【编者(太极闲人)按】:上面老师讲的表虚表实观点,具有独立思考精神,对此敬佩万分!尤其关于桂枝汤证之汗出的比喻,更是十分精彩!
太极闲人理解,「表虚」更准确说当为「正虚」,「表实」当为「寒邪实」,这才使整个伤寒论八纲六经体系有一致性。外邪(寒)来犯,病之表现,并非由外邪一方决定。正气夺者,稍受寒即病,有汗而恶风。壮人受大寒方病,汗不出,必有恶寒、脉紧、体痛等。
原本正虚之人,未受寒邪时表面如同正常人。一感受微邪,便发热恶寒(或恶风)头项痛自汗出脉浮缓,津液不能回阴,成为太阳中风证,如12、l3、42、44、95条所述。正虚之人如果未感受寒邪也时时发热汗出,这也是病态,便是53、54条之桂枝汤证。正不虚之人,开始抗得住寒邪,邪重了才出现「或未发热,或已发热 ,必恶寒,头项痛,身痛,脉浮紧」,成为太阳伤寒证,如35,37,46,47,51,52,55条所述。
八纲中“虚实寒热”之加入使中医日趋复杂,而六经加六淫反而更趋本象。六经是机体本身的,六淫是外因。八纲有典型的内经思维倾向。
胡老讲六经来源于八纲,我觉得他老人家是说反了(八纲晚于伤寒论)。《黄帝内经》是“医经家”,而《伤寒杂病论》是“疾医”。二者并行而已。非从属也。医经家讲了太多的“为什么”,而疾医主要讲“怎么办”。
【编者(太极闲人)按】:上面老师的观点更加具有颠覆性。
编者(太极闲人)同意老师的部分观点:《黄帝内经》是“医经家”,而《伤寒杂病论》是“疾医”。二者并行而已。非从属也。所以胡希恕先生指出“伤寒论与内经无关”。
编者(太极闲人)对老师的下述观点觉得需要补充才能完整:医经家着重讲“为什么”,而疾医主要讲“怎么办”。补充:医经家的“为什么”并不能解释伤寒论,因为二者是不同的体系。而伤寒论并非单纯只讲“怎么办”,伤寒论也有自己完整而丰富的“为什么”理论体系,这就是“正邪斗争于表、里、半表里的规律及治疗的法则(包括方证对应)”的理论体系。如果伤寒论仅仅是“怎么办”而已,那么任何人只要花不多时间简单学学就能“套用”了,远非那么简单!
编者(太极闲人)不同意老师的如下观点:八纲中“虚实寒热”之加入使中医日趋复杂,而六经加六淫。六经是机体本身的,六淫是外因。八纲有典型的内经思维倾向。
八纲的正式提出虽然晚于伤寒论,但它的实际存在却早于内经和伤寒论,属“古已有之”。如果说八纲晚于伤寒论,而又说八纲是“典型的内经思维倾向”,这种提法本身在时间顺序上就矛盾!不仅内经,而且伤寒论都汲取了八纲思想,所以八纲并不能说成“典型的内经思想”。典型的内经思想是五行、脏腑、经络、五运六气(包括“六淫”),伤寒论不包含这些内容,而包含的恰恰是八纲,只不过正式概括为八个字是后来的事。正如:胡老提出“伤寒论与内经无关”,这个提法是二十世纪提出的,但这个提法的内容从伤寒论一诞生就存在!
“六经是肌体本身的”,提法不正确。伤寒论的六经是由内外因共同决定的。“六淫”倒是地道的内经提法,这个提法有许多商榷之处,因需要大量笔墨,略而不谈。“六经加六淫反而更趋本象”,这一提法反而“有典型的内经思维倾向”。也不作展开讨论。
编者(太极闲人)的观点也不一定正确,欢迎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