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烟火菜市系列——贫嘴小伙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散文、小小说被选入中、高考试卷及各种模拟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作品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首届谢璞儿童文学奖”“全国儿童文学创作（短篇小说）优秀奖”等奖项。】

烟火菜市系列3）

贫嘴小伙

文／张亚凌

菜市有个小伙，那嘴巴像萝卜叉子，很少有人能接住招。

“看这黄瓜，扭得多难受就是长得多辛苦，再弹嫌人家不好看，那就是不厚道了。”

“土里长出的菜，有个虫子还不正常？你那房子安着窗纱，还灭害灵喷，蝇拍打，蚊香熏，房子里苍蝇蚊子多会撵完过？”

“不能老问脆不脆。‘脆瓜脆瓜’那就是个名字。脆得一挨就破，能从地里到你手里？脆得像玻璃，落地都有响声你敢吃，不怕把嘴划破？”

有次路过，又听见他的怪腔怪调，实在忍不住了，就停在了他的旁边。我说，你真是伶牙俐齿。他笑道，还有人说我“金嘴银牙”呢。继续调侃，那你比“铁嘴铜牙”的纪晓岚厉害多了。人家立马见杆就爬，晃了一下手机说，纪晓岚连3G都没见过，我都用上5G了。

贫，真贫。我摇头离开。

上次他批发洋芋，见大家都扒拉着挑着拣着，就吼了起来：“不挑了不拣了，洋芋没骨头没筋，还是包皮货，挑啥拣啥？”

还有一次，别人提意见，说他卖的葱根上土多，称重。他一点都没脸红，如此答复：土里长的东西，不带土带块布，不把鬼都吓死了？带土为了保鲜，不带土为了干净。你要在乎秤高秤低那几分钱，不想保鲜，就把土抖一抖。我带土，是想把方便留给别人。

明明自己想称重，听起来咋像斥责别人抠门？说话还捎针带刺的，我很不喜欢。能言善辩的人多不实在，有点劲都从嘴边跑了。我自觉远离，除非不得已，也从不买他的东西。

上个周末去菜市，难得耳根清净，原来少了贫嘴的大嗓门。好奇，问旁边的，那能说会道的小伙呢？

“你不知道？”被问的人一脸诧异，好像我不该不知道，好像他有点事地球人都该知道。我很淡定地说不知道呀，出啥幺蛾子了？在那人情绪激昂的表述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菜市里俩人起了冲突，由语言对骂到肢体冲突，直到大打出手。人呀，看热闹不嫌事大，围了一圈又一圈，又小心地躲着避着，想看热闹又怕伤了自己。一个人打红眼了，顺手抄起旁边卖肉的案板上的刀，就抡起来。只有那小伙冲了进去想夺刀，结果被砍伤了，好在刀夺过来了，没有造成别的人员伤亡。据说受伤后的小伙子还笑着说，我是部队上回来的，还怕这场面？

临了，那人感慨道：真看不出，还以为他只有一张嘴。这话，也让我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