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的一首艳词惹出一场绯闻, 竟是写给他外甥女阿张的!
欧阳修的一首艳词惹出一场绯闻, 竟是写给他外甥女阿张的!
相传北宋欧阳修写过一首《望江南》:“江南柳,叶小未成荫。人为丝轻那忍折,莺嫌枝嫩不胜吟。留着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从字面看,此词以“江南嫩柳”比喻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语气轻佻,用意暧昧,透露出一个中年大叔的萝莉控情结,按耐不住春心荡漾。
据说这是欧阳修写给他外甥女阿张的一首艳词。说是外甥女,只是宗法与辈份上意义的关系,因为欧阳修与张氏,实无血缘。原来,欧阳修有个妹妹(且叫她欧阳氏),嫁与襄城张龟正作续弦。张龟正与前妻生育有一女,即阿张。不幸的是,欧阳氏嫁入张家不久,张龟正便去世了,欧阳氏孤苦无依,只好带着时方七岁的小阿张回到娘家。
按野史的说法,欧阳修看着阿张渐渐长大,有时“闲抱琵琶”,有时于“阶上簸钱”玩游戏,如小萝莉楚楚动人,心里便生出一种别样的感情,于是写下了这首暧昧的《望江南》。
当然,后世也有人认为,《望江南》并不是欧阳修的作品,欧阳修实未写过这么一首艳词。如南宋人曾慥在《乐府雅词序》中说:“欧公一代儒宗,风流自命,词章窈眇,世所矜式。当时小人或作艳曲,谬为公词。”
但欧阳修年轻时确实做过不少艳词,为歌妓传唱。他早年任河南推官,与一歌妓十分要好。一日西京留守钱惟演宴请欧阳修、梅圣俞等在洛阳为官的文学才俊,又邀请歌妓陪酒助兴。但欧阳修与那歌妓迟迟未至,大家等了许久,才见二人姗姗而来。钱惟演责备那歌妓:“未至,何也?”歌妓说:“中暑,往凉堂睡着,觉而失金钗,犹未见。”钱惟演说:“好吧。若得欧阳推官一词,便不怪你。”欧阳修遂即席为这名相好的歌妓填了一首《临江仙》:“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精双枕,傍有堕钗横。”
所以,以欧阳修年轻时的风流习性,写一首充满萝莉控情结的《望江南》,也并非不可能。至于此词是不是为阿张而写,就是一宗无头公案了。
不管这首《望江南》与阿张有没有关系,它后来还是给欧阳修惹来了一身腥。
话说阿张长大成人,欧阳修便给她张罗了一门亲事,嫁与族兄之子欧阳晟为妻。欧阳晟是虔州司户(主管民政的市长助理)。宋仁宗庆历五年(1045),欧阳晟任满,带了妻子阿张、仆人陈谏回京述职,谁知回京后,阿张与陈谏私通,被丈夫发觉。
戴了绿帽子的欧阳晟,将阿张与陈谏告到开封府右军巡院(开封府法院)。审讯的时候,阿张突然供称,以前跟欧阳修也有过不正当关系。并“引公未嫁时事,词多丑鄙”,那些丑鄙的言词,大概便包括写了一首《望江南》。
阿张为什么供出这段隐情?史料有两个说法,一说“张惧罪,且图自解免”,阿张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才故意把欧阳修扯进来。一说阿张受了权开封知府事(开封府代理市长)杨日严的教唆,因为杨日严之前担任益州太守时,欧阳修曾经弹劾他“贪恣”,杨日严怀恨在心,抓住阿张被诉通奸的机会,指使狱吏教唆阿张将欧阳修拖下水。
总而言之,欧阳修躺着中枪了。在传统社会,官员与人私通、乱伦,是非常严重的罪行。谏官钱明逸闻讯,立即就上书弹劾欧阳修。不过,法院那边,主审的军巡判官孙揆认为阿张的供状过于骇人听闻,且缺乏证据,不足采信,所以只追究阿张与陈谏的通奸罪,“不复枝蔓”。
但宰相贾昌朝认为,法院应该根究欧阳修到底有没有涉案,又命三司户部判官苏安世重组法庭,再审阿张案。苏安世则采信了阿张的供词,认定欧阳修与阿张有不正当关系。
此时,宋仁宗又派了宦官王昭明者“监勘”,以防止出现冤错案。说起来,王昭明与欧阳修可是有过节的——不久之前,欧阳修被任命为河北都转运,仁宗命王昭明随行,但欧阳修却上书说:“按惯例,并无内侍同行之理,臣实耻之。”明显是瞧不起宦官王昭明的意思。
那王昭明会不会趁机报复羞辱过他的欧阳修呢?
必须承认,王昭明虽是宦官,为人却很正派。他看了苏安世的结案报告,大惊失色,说:“今省判所勘,乃迎合宰相意,加以大恶,异日昭明吃剑不得。”现在法官仅凭阿张一面之词,并无确证,便判欧阳修犯下人伦大恶,分明是为迎合宰相之意。若是铸成错案,岂不是害我异日陪着吃剑?
苏安世听了王昭明的话,也深感不安,不敢枝蔓其狱,以维持孙揆原判的结论呈报上去。不过,虽然欧阳修与阿张的私情查无实据,但法官在审案时,却发现欧阳修涉嫌挪用阿张的财产。要知道,宋代的在室女,是有继承权的,女儿继承的财产,一般以“奁产”(嫁妆)的形式出现。阿张父亲张龟正去世后,给女儿留了一笔财产,作为阿张未来的嫁妆。由于阿张年纪尚幼,这笔遗产便由继母欧阳氏代为保管。
欧阳氏带着小阿张回娘家居住之后,欧阳修挪用了名义上归阿张所有的财产,购置了田产,田契上所立名字,却是他的妹妹欧阳氏。这笔陈年旧账,因为阿张被诉通奸一案,给翻了出来。
案子审到最后,法院没有深究欧阳修与阿张到底有没有私情,但欧阳修用阿张奁产买田、却立欧阳氏户口,涉嫌侵占孤儿财产,这个责任不能不追究。庆历五年八月,欧阳修“坐用张氏奁中物买田立欧氏券”,被贬至滁州任太守。那篇著名的《醉翁亭记》,就是他在滁州任上创作的。
欧阳修被贬,可能也跟“庆历新政”期间的党争有关。庆历三年(1043),范仲淹、富弼、韩琦同时执政,发起庆历新政。欧阳修是新政的同盟者,不过新政却遭到保守派的抵制,次年,范仲淹等人相继被罢出权力中枢,欧阳修上书反对罢免范仲淹诸人,被反对派“指为朋党”。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发生了阿张案。但我们也不能说欧阳修是受了诬陷,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挪用张氏私财,以妹妹名义购买田产,在法律上难以洗脱侵占孤儿财产的嫌疑,受到处分也是应该的。
假如那首《望江南》确系欧阳修所写,那欧阳修在吟出“莺嫌枝嫩不胜吟,留着待春深”的暧昧句子时,一定想不到日后等待他的,可不是什么“春色”,而是丑闻与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