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凭吊一棵树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我在凭吊一棵树,你呢?
凭吊一棵树
文‖张亚凌
这是一棵枯死的树,悲哀的不是寿终正寝的死,而是被彻底地齐刷刷地砍断。
年轮,在风霜雨雪的侵蚀下,已经发黑。凑近,闻闻,是从树心里散发出的霉味儿,而不是木质固有的清香。发黑的年轮依旧那么清晰而忠诚地诉说着树的经历,我数到十三圈开始变得模糊。
我刚才没有用“拦腰砍断”这种利索而现成的词语,因为它曾有多高,被砍的算不算腰部我并不知晓。在我们相遇时,它已遭此不幸。它和两旁的兄弟粗细差不多,人家已满心欢喜地直直伸向蓝天。它是挺倒霉的,砍就砍吧,还留得那么吝啬,——只比1米52的我腰部稍高点。它曾经有多么得丰茂,我也无从知晓。只是看着从它的根部又不甘屈服地冒出来的新枝叶,我能想象出它曾经的活力。
一棵树已经遭受了这般苦难,或许哪一天,跑来一个好动的小孩,一把下去,再扯去根部新生的枝丫,它,还会鼓足心劲再长出来吗?它会因命运的不公而绝望吗?我更不知道。我只知道,倘若是人逢此变故,是需要来自亲情友情的安慰的。
这棵树有亲人吗?有吧,每年满树的叶儿可是?满树的入冬就断了的枝枝丫丫可是?或许,它因四季更替而坦然接受了孤独?或许,树还有更多的亲戚,且是只奉献从不索取的亲戚:某年某月某日的一场及时雨,冬日里养精蓄锐的雪,还有暖暖的阳光……
只是,它们本身的短暂哪会凭吊一棵匆匆相遇而又急急走过的树呢?
我是在凭吊这棵树吗?
我在感慨人因错综复杂的爱与情而变得异常脆弱:独生女儿长到25岁在飞来横祸中走了,待人热情直言快语的双亲从此如同朽木。
我在感慨人因有消极思想而随意糟贱自己:别人的不幸遭遇随时削弱着我们对生活的爱甚至扭曲了自己。
眼前挺立着一棵枯死的树,举目,四望,拾起的却是人类自身的沉重与脆弱……
人类消极悲观乃至绝望的情感,树都不会,枯死也要挺立的姿态让我汗颜,多少人活着却昏昏噩噩如同行尸走肉?
我今天凭吊这棵枯死的树,或许几天后,它就不存在了。这是城市边沿街道旁边的一棵树,城市的发展与扩建是飞速的,人们是不会让一棵枯死的树影响眼前的视觉美感。即使它想安安静静地枯死在那里,也绝对是种不可能!
人可以容忍同类的破罐子破摔醉生梦死,却不会在他们视力所及之内给一棵树枯死的空间,不会的!
需要凭吊的不仅仅是一棵树,曾给了我们方便带给我们积极影响的,对于它们的离去,我们都将在凭吊中学会感恩。
【高二时的一篇随笔,我,不评论。】
空即是欲
文‖王笃行
有求皆苦,无欲则刚。
佛教很早就诠释了什么是欲望,又告诉众生如何超脱欲望的羁绊。我,不信佛,我有我的看法。
欲望是与生俱来的,是人类活动的根基,进步与堕落,都源于欲望。人们看到了欲望带来的恶果,纷纷追求一种超脱欲望的境界。圣人与常人的差异,不在有无欲望,而在能否克制欲望。
——果真如此?
前一段时间跟朋友聊天,他告诉我自己手痒,买了几套桌游。我问他,不是说好了攒钱等到“双11”的大折扣?他说自己平时见什么都想买,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克制欲望”,这个词突然撞击了我,让我意识到也许人们对“克制欲望”的认识是错误的。
同我的朋友一样,我也在攒钱等“双11”的大折扣,但我能克制住自己的小欲望,因为“双11”才是我的大欲望。很多人也像我一样,欲望与欲望,总有更诱人的,正如鱼和熊掌。
这也只是小的克制欲望。古往今来,无数人为了追求一种崇高的精神境界,放弃功名利禄,甚至放弃生命,去追求一种大的境界,他们想要超脱的是小我的羁绊。在很多人眼里,欲望是丑恶的,因为他们只看到欲望滋生的种种邪恶却不明白欲望还有的另一个名字叫“追求”。那些希望超脱个人的种种欲望去追求一种无欲无求境界的人,实则是因为他们的欲望很大,大到成为一种境界。
这是不是像放大版的“双11效应”?
欲不是空,空却是欲。
所以说“克制欲望”是不存在的,只能克制目前的,或某一个,而克制欲望的出发点,恰恰是另一个欲望。没有人能真正地克制欲望,正如没有人能真正地超脱。
佛说“有欲皆苦”,我想他一定忘了求得之后的快乐;子曰“无欲则刚”,我想他一定忘了欲望是人立身之本。要知道并非只有贪欲、色欲才是欲望,柴米油盐与宏图大志同样是欲望。
所有人都有欲望,而圣人与常人的区别并不在于能否克制欲望,而在于那双眼睛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欲望。人不会无欲无求的,只是有些人有高尚的欲望,而有些人,则因无休止的鄙俗的欲望一步步走向深渊。
欲不是空,空却是欲。克制欲望并非超脱,而是灭绝人性。既然无法克制,就让它散发出光芒,而非恶臭。毕竟,生命本身就是欲望的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