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桂诗坛杂忆（29）
吕集义及其《绿珠唱和诗》
作者：岑路
那是1962年春，原民革中央副秘书长、广西通志馆副馆长吕集义来到博白县，寻访了绿珠江畔的绿珠村，写下一首咏绿珠的诗：
诗中所咏之绿珠，乃广西博白双角山下双角村（又名绿萝村或绿珠村）人，姓梁，生于晋代，为汉晋四大美人之一。绿珠不仅聪明美艳，且能歌善舞，擅吹玉笛。当时石崇到岭南兼任交趾采访使，一天，他到双角山狩猎，偶遇绿珠，一下动了心，于是，便用强蛮手段娶回家中。后又将其带回河南别庐金谷园。不久，当权者孙秀得知绿珠美艳，意欲索取，石崇不肯，孙遂诬其蓄意谋反，兴师诛杀。绿珠长叹一声，从金谷园坠楼身亡。
吕集义之咏绿珠诗一出，一时和者甚众，据不完全统计，共有300余首，实为中国文学史上唱和诗之最。其中有全国著名诗人郭沫若、王力、邓拓、朱蕴山、叶恭卓等。广西区内有李任仁、莫乃群、林克武、石兆棠、张华、秦似等。郭沫若和诗中有“今犹齿皓并眸明，一死换来万刼生”句，邓拓有“今日绿珠如再起，翻身涕泪任齐倾”句，莫乃群有“地下若知人换世，芳魂应止泪如倾”句。
刚巧1997 年秋，我女儿在南宁市第14中学就读，因离家较远，便寄宿在附近的广西教育学院。下班后，我常去那里看望她。这样，不期认识了该学院的一位女教授刘振娅。闲聊中，我知道她对吕集义的经历比较了解，同时，她也十分敬仰吕集义。
作者（左一）与刘振娅（左二）在出席广西老年大学诗词学会成立大会上。于是，从刘振娅口中，我又陆陆续续了解到吕集义的一些往事。当时，吕集义受到沉重打击，他儿子担心他想不开而发生意外，于是，便找到刘振娅，将这种想法告诉她。刘听后，既出于对吕之敬仰，也出于对他家庭不幸遭遇的同情，便填下《扬州慢》一词，由其儿子转交给吕集义。词中通过古今忠贞之士遭受磨难而坚贞自葆的故事，劝慰他身陷囹圄，好自珍重。因吕是历史学家，对古典文学有很深的造诣，所以词中特别提到司马迁如何忍辱负重，发愤著书，为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做出巨大贡献之例，来委委婉婉劝慰他不要消沉，更不要轻生。吕看到此词后，十分赞赏，也填上一阕《扬州慢·答友人》酬答：休诵《离骚》，不须《天问》，眼前几许沧桑。是人间正道，际遇本寻常。识来去安时处顺，鼓盆歌啸，达者蒙庄。懒回头，离合悲欢，一枕黄粱。马迁心迹，漫相期、堪笑疏狂。喜大业千秋，高丘有女，重与平章。说甚是非功罪，平生事，深悔荒唐。只心情仍在，长同葵霍倾阳。词写得旷达，没有半点悲戚。可见吕在当时逆境中也十分坦然。他相信自己对党对人民的忠心始终会得到人们所理解的。
后来，刘便以吕词之末句为题，写下一篇回忆与吕集义这段文字交往之文章，发表在《广西政协报》上。这篇文章还提到一件事：吕集义的处境稍得到改善后，那时，桂林一所高校编一套毛泽东著作编外，共5册。吕便托刘买上一套，吕看后居然校出不少错别字，其中还校出了一副毛泽东口赠叶剑英的对联“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塗”，可书中却将“吕端”误作“屡断”。可见吕集义不仅古典文学功底深厚，而且治学也十分严谨。
而这里更值得一提的，是在我与刘振娅的接触中，我觉得她也算是一位颇具才识的学者了。后来她在赠我的那部她著的《历代奏议选》选注本中就凝聚了她数年的心血和智慧。但可惜她的诗词我无缘拜读过。她赠与吕集义的那阕《扬州慢》当时我也没抄录下来，此亦实为一憾事矣！
作者简介：岑路，网名炜熙，曾任苍梧县文化局长，后调梧州市委宣传部、广西人民广播电台从事新闻工作，再而后任《广西政协报》副总编。现为中华诗词学会理事，广西诗词学会副会长，广西散曲学会副会长，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专著多部。所创编的剧本《卖女记》由广西电视台拍摄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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