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高​【散文】父亲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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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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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徐德高

上午，女儿给我发了一个红包，并祝我节日快乐，还说生活需要仪式感。我点开红包才恍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的“父亲节”到了。

闲暇之余，打开微信，朋友圈里的孝子趋之若鹜，几何倍增。不得不感叹和佩服:中国人真的太强大了。传统文明和西方文化无缝对接水乳交融，堪称完美。我在惊喜、欣慰、感激小棉袄的同时，突然想起了远在老家的父亲，心中掠过一丝愧疚和苦涩，五味杂陈。

父亲是农民，关于他在我孩提时的记忆是模糊的。据村里的老人们讲，我的祖父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十里八乡，远近闻名，颇受尊重和景仰。然而时运不济，十年寒窗欲考功名。奈何科举废止，造化弄人。祖父的一生与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颇有几分相似。生在这种家庭，父亲必然深受祖父的熏陶。读过几年私塾，勉强有一些文化。能说会道，能写会算，能歌善舞，人缘很是不错。但是，家境一直穷困潦倒，所以父亲从小就不得不承担起家务和农活。

父亲姐弟三人，因排行老三，人称“三妹儿”。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和千千万万个中国农民一样，勤劳纯朴。父亲是公认的庄稼能手。他很有耐心，做事力求完美。一亩三分地，事无巨细，所有劳动程序他都娴熟精通，深得乡邻好评。

听说祖父当年会讲圣谕、说评书，吹拉弹唱，习无不精。得于祖父耳提面命，父亲年轻时就是村里的文艺骨干，特别是会唱山歌。大集体时代，乡亲们在劳作之余，总是要他来几嗓子。父亲嗓音高亢嘹亮，很有穿透力，且绵远悠长。乡亲们每每都拍手叫好，意犹未尽。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在那种清贫的日子里，老百姓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自找乐子。

父亲是个木匠，师从外公，深得外公的宠爱和真传。记忆中他做的家具精致美观，而且牢实耐用。农闲时除了给左邻右舍帮帮忙，偶尔也外出做一段时间的木匠手艺，挣点零花钱补贴家用。

父亲是祖父生命的延续。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呱呱坠地，也延续了父亲的生命。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当我的生命也顺理成章得到延续时，初为人父的紧张、羞涩、幸福和喜悦，很快就被锅碗瓢盆、油盐柴米之类的家庭琐事淹没，取而代之以怨恨、指责、漫骂直至分崩离析！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突然好想对远在老家的父亲真诚的说声“对不起！”父亲的岁月平凡而普通，没有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也没有惊心动魄的豪言壮语！但父亲的岁月恰似绝大多数中国农民的缩影，宛如一部史诗般的宏篇巨著，教科书一般警醒着每一个如我一样的不孝子女！

有人说，父爱如山、如水、如歌、如......我不是诗人，没有太多唯美的语言为父亲唱赞歌。我只是突然觉得，人生有很多的缺失、遗憾和不完美。父亲已八十高龄，耄耋之年。父亲真的老了，佝偻的腰背不再如年轻时伟岸挺拔，而且还伴有轻度间歇性老年痴呆。父亲每天必修的两门功课:锁门和扫地。家里的一二十道房门，他每天都要反锁，包括防盗门。我猜想，他可能是缺乏安全感。他每天总是不厌其烦地扫地。除了十几间房子，还有房前屋后，包括门口的公路；而且一如既往，乐此不疲。我揣测，他扫的是青春，他扫的是内心深处的某种记忆。

父亲的健康每况愈下，行动迟缓，大不如从前，而且脾气暴躁，经常和母亲斗嘴、吵闹乃至上演“全武行”。作为儿子，我既欣慰，又无奈，哭笑不得。我缺乏耐心，总是大声喝斥。曾经有段时间，我特别讨厌父亲。但今天，我很惭愧！泪眼婆娑中，我仿佛看到了在异乡求学时，父亲在凛冽的寒风中背着自己种的农产品，和我一起在深夜去讨好校长的身影。在我的心里，父亲的形象是高大的，慈祥而不失严厉，可爱中略带一丝卑微。

网络上流行一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此时此刻，字字诛心。每个子女都是父母最得意的作品。父爱也一定会触碰到我们内心深处最柔弱的角落。我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无名氏，或许一辈子都不能成为父亲的骄傲，但我们都逃不脱世俗的宿命，那就是:穷其一世，做不完一场风花雪月的旧梦；然而大梦初醒，却又荒唐了嬉笑怒骂的一生！珍惜吧，我的朋友，爱我的和我爱的人们！善待今天的老人，就是善待明天的自己！加油！

肺腑之言，与君共勉！时间不早了，不说了，我得给父亲打个电话了！或许，这才是父亲节日最好的礼物吧！

二0二0年六月二十一日

编审：赵志云

作

者

简

介

作者：徐德高，曾用名徐汉卿，七零后，重庆市奉节县吐祥镇人，客居湖北省恩施市。自幼酷爱文学，少年时代即怀作家梦想。闲暇时曾信笔涂鸦，偶有小作幸运见刊。常以朴实文笔，记录市井百姓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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