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子：斗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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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子
月光朦胧，云流影动，月穿云，云遮月，影影绰绰光影交替，平野明明暗暗，远景近物忽隐忽现……
三贝拎着一根铁锨把儿，哼着不成调儿的京剧“月照征途风送爽……”途经九头案，月亮刚刚钻出一波云影，皎洁的月光泻满大地。三贝被黑暗裹挟了好一阵儿，乍一遇到光亮，多有不适，眼睛连续眨巴几下，猛一扭头，看到距路边不远的齐腰深的庄稼棵里并排站着一溜人，三贝用指头一二三四五……一直数到九，仔细看，这九个人都把头悬耷在肩膀上，脖子上有虎口长的刀口，从刀口里汩汩冒出一股股黑血。
妈呀，这群人是咋的啦？黑更半夜把头耷拉在肩膀上，还流血，不疼吗？三贝心想。
三贝倒是听老人说过这个九头案。解放初期，武工队长带领两个队员徒步押解九名罪大恶极的恶霸土匪到县上收监，不曾想，走至半道，一干犯人赖到地上不走，无奈，武工队长临时决定“就地正法”。后来，人们把这片地儿称作"九头案”。
若是心智健全的人，半夜三更看到这一幕，非吓个半死不可。可对三贝来说，他一点也不害怕。据说三贝六七岁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旋风裹挟着跑了六七里地，家人把他找回时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完全变了样，由先前的活蹦乱跳变成了后来的昏睡贪吃，时不时还夜游出去，回来时呓语连连。
月亮钻进了一波乌云，大地顿时笼罩在黑幕之中。凭着感觉，三贝继续往前走，这条路他太熟了，自小到大，三十多年，这条路他几乎每天走一趟，闭上眼腈也错不了道。
可是，今晚这路充满了凶险，三贝却浑然不觉。
月儿躲在云层背后迟迟不肯露面，天空飘起了牛毛细雨。夜色浓重，沉沉黑夜包围着世间万物，天地象被黑幕缝合了一般，透不出一丝光亮。
三贝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突然，面前出现一条尺余宽的明晃晃的小路，顺路往前走，脚下却磕磕绊绊的尽是荆棘丛，或是坟茔乱石。三贝边走边嘟囔，这是咋个哩呀么？
正走间，抬头一看，猛见路中央站着一个白胡须老者，身高丈余，胡须齐膝，兩眼如拳头般大小，眼中间象是嵌着一个小灯泡，发出一波波蓝幽幽的光。
三贝只管往前走，当走到白胡须跟前时，只听对方不知从哪儿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撂一架！
三贝接口道:撂一架就撂一架！随扔掉铁锨把儿，双手抱住白胡子的下腰。刚一抱上，一股阴冷的气息传遍了他的全身。三贝惊诧道:呀，你不是人？浑身瓦凉瓦凉的？随即抱起白胡子离地连转三圈，迅疾脱手，一下把白胡子扔出几丈远。然后拾起锨把儿，向白胡子飞奔追去。追了一阵子，白胡子站住，说，我给你个样儿看看。话音刚落，一个披头散发，舌头伸出唇外半尺有余，脖子上套着半截绳儿的女人出现了……三贝一见，也不言语，顺手抡起锨把儿呼呼生风，只听一句"去你的吧”，锨把儿直直向那女人飞去。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个女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晃晃的小路立刻消失了，三贝摸不清方向，他只管凭感觉深一脚淺一脚地往前走。奇怪的是，走不几步，就莫明地摔一跤。当他摔倒时，四周都会发出或尖厉或低沉的阴森森的笑声。三贝在工地挖土方，因用力过猛，锨把儿别折了。白天请假不允，晚上回家从榆树上砍一根铁锨把儿。好在离家只有五里地。搁白天，五里地步行也就半个小时，可今晚，这五里地为啥这么漫长啊？三贝没有时间概念，只知道没到工地就只管走。实际上，他已经走了大约两个小时了。他累了，累得一屁股蹲到地上，盘手搭脚地矇眬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三贝睁开眼，周围黑古隆咚地啥也看不见，他用手背揉揉眼睛，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一条明晃晃五尺多宽的道路。不远处还有一堵墙，墙体上的砖缝清晰可辨。
三贝起身沿路前行，没走几步，发现一条胳膊粗细的花纹长蛇直挺挺地横卧路面，三贝想都没想，飞身从蛇身上跨了过去。回头再看那蛇，只见它就地翻了仨滚儿，肚皮儿朝上翻了。
再往前走，那堵墙横亘在路上，走至近前，猛看到墙面上爬着一条花红长蛇。三贝一见，嘟囔了一句:刚刚那蛇不是死了么？咋会跑到这儿啊？再仔细一看，见蛇背上从头到尾裂开一条吓人的口子，口子里有几条小蛇在蠕动。三贝见状，不由分说，拉着衣服前襟噌噌撕开了。嘴里念念有词道:看看咱谁开的口子大。
话音刚落，墙上那条蛇掉落在地上……那堵墙瞬间消失了。
三贝自顾自地只管往前走，这会儿他渴得嗓子冒烟，要是有口水喝该有多好啊！谁知，他刚有这想法，前边就平白无故地出现一口井。他快走两步来到井台边，一看，嗬，井水离地面仅有尺余。他弯腰正要去捧水，突然，一条长蛇从井中直直往上蹿，差点没顶着他的额头。
三贝见状，忽地直起腰，顺手脱下一只鞋抛向空中。气愤愤地说:哼，想跟俺比个子，看看谁的个子高？
话音刚落，那条蛇在井里泛了白肚儿。
三贝想不明白的是，这明晃晃平展展的大路，走上去为啥都是刺丛丛，还高低不平？连连摔跟头？
当三贝最后一次摔个嘴啃泥时，他索性趴到泥地上一动不动。他实在太累了。他想在野地睡一觉，等天亮再去工地。恰在此时，他放了一个响屁。只听周围乱嘈嘈的声音说，这里还会出气。赶紧用泥巴糊上……
天亮了。三贝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摸屁股，屁股上尽是泥片片。扫眼一看，眼前是一大片坟茔。原来，他在这片坟茔转了一夜啊。
这事发生在1975年秋末。地点在豫鄂交界处的楸树湾。那一年，豫西南发大水，受灾严重。
作者简介
苏文子，男，原籍南阳，现居郑州。笔名：于无声处。曾在《人民日报》、《经济之声》、《躬耕》《少年儿童故事报》等报刊发表过文章。在公众平台上发表过些许文章。
参赛或杂志征文必加微信：shuai_pengju
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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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办：《文学百花苑》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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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办：河南科技报·科教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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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8.2019年4月上旬在河南焦作云台山风景名胜区举行颁奖典礼，届时将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
2018年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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