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总税务司署南迁记

说起上海的赫德路（今常德路）大家马上联想到总税务司赫德以及这条路上的造册处。鲜为人知的是海关总税务司署（下面简称总署）曾在这条路上设过上海办事处，并行使总署的职权（1929-1949）

海关造册处旧影（该建筑现已拆除）

赫德路上的海关造册处

（根据历史地图重新绘制）

不论清末还是民国，海关税收在国家收入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自赫德把总署从上海迁往北京后，总署便一直驻扎在首都了。不论是北洋时期的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南京，还是抗战中的陪都重庆，概莫能外，但上海以其重要的金融地位和国际影响力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成为了总署的实际所在地。本文通过几件寄总署的信封，以及新闻报道和海关公文来看一看这段有趣的历史。

1935年英国寄总署福贝士

第一件信封是1935年英国寄中国海关缉私科税务司福贝士（A. H. Forbes）。收件人地址是上海赫德路421号海关总税务司署（Inspector General of Customs, 421 Hart Road）。封正面贴英王乔治五世像邮票2枚，合计2.5便士。邮件到上海有破损，邮局贴上代封纸并骑缝手书“收到如此”以明确责任。因邮件欠资，收件人拒收（信封上写着“不收”），最终退回寄件人。

笔者在当年财政部文件和《申报》中，找总署搬迁到上海的线索。1927年，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财政部要求：

“本国民政府定都南京，总税务司署著移京设置。”(财政部令沪字第4号)

但时任代理总税务司易纨士（A. H. F. Edwardes，1927.1.31-1928.12 代理）不愿意如此，在呈复中借口

“目前在南京没有可资利用的地点以容纳总税务司署的办公人员”

抵制迁往南京。经过多次博弈，最终财政部和总署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总署仍按设置在南京，但

“经获得同意在上海开办总税务司署临时办事处。”

以上便是位于上海的海关总税务司署由来。1929年1月，英国人梅乐和（Sir Frederick William Maze，赫德外甥）接替安格联和易纨士担任海关总税务司，增设总务科额外税务司的职位，并派遣该员到南京开设名义上的“总税务司署”。

 1947年地图

总税务司署上海办事处旧影（照片由张耀华先生提供）

此外，笔者还在当时的《申报》上找到了相关的报道，摘录如下：

“总税务署南迁续闻：北平总税务司署。决定南迁。已志报端。兹悉代理总税务司易纨士。已训令北平总署办事人员赶办结束。以备实行南迁。惟目下南迁办法。已稍有变更。现决定在南京设置正式总税务司署。另在上海赫德路二十一号及二十四号（笔者注：1935年重编门牌为421号）设立办事处。已正式定名曰总税务司署上海办事处。该处原有房屋四幢。总署办事人员南迁后。尽在该处办公。海关档案运沪后。亦庋藏该处。电信公文。亦寄该处。易纨士则除出巡各海关外。往来宁沪办公。易本人拟于下月内返平一次。在平躭搁数星期。再行率领总署华洋关员南下。故总税务司署南迁手续。须明年正月初。方克办妥。至易何日北返。刻尚未定云”。

-----《申报》1928.11.25第13版

1929年江海关寄南京总署罗云汉信函

另有一件1929年上海江海关公函挂号封能见证总署南迁这个有趣的细节。收件人是南京总署的罗云汉（W. O. Law, Esquire, Inspectorate General of Customs, Nanking）。罗云汉，英籍，1929年1月升迁至总务科额外税务司。结合前文引述可知，罗云汉就是梅乐和指派到南京，负责名义上“总税务司署”的那位总务科额外税务司。这件挂号封可以视为总署南迁至南京的重要见证。（关于罗云汉的背景，请阅读本号另外一篇文章瞬间| 从秦国来 外一篇）

上海的总署建筑最终于在八十年代拆除，此后关于这段总署驻上海办事处的记忆随之变得越发漫灭。希望通过这几件实寄封的交叉印证能给这段有趣的海关南迁历史留下一个小小的记录。

*本文曾以《赫德路上的海关总税务司署上海办事处》为题，发表于《上海集邮》2020年第3 期，此处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