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连载：妈妈的教诲（17）---孝
长篇纪实连载《妈妈的教诲》
（17）---孝
现在的儿媳妇很少有看到对待婆婆毕恭毕敬的伺候，做饭、洗衣、看病、问寒问暖的了。
中国传统的美德孝道，在妈妈那里有了很好的诠释。
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奶奶和爷爷住在农村，奶奶眼睛不大好，听妈妈说 ，她家过去是很有钱的家庭，爷爷是个识文断字的人，会写诗，会写文，通情达理，爷爷和奶奶我比较喜欢爷爷，因为他比较和善，而奶奶我一直觉得她比较歪的感觉。
每到春节前，我就会听到妈妈催爸爸抓紧给爷爷和奶奶寄钱去，年年如此，爸爸就会按照妈妈的旨意给他们汇钱。
在奶奶六十四岁的时候，爸爸把爷爷和奶奶接到了我们家。我经常跟爷爷聊天，而很少跟奶奶聊天，因为奶奶时有这个事情，那个事情让爷爷干这干那，而我觉得有些事情是她自己应该干的，干吗就因为眼睛不太好就什么都不干哪。
在我的记忆中，奶奶来我们家从来就没有做过饭，吃饭的时候，大都是妈妈端在她面前，或者是爷爷端在她面前，有时候是我端过去。现在想起来，奶奶真的不是叫享福，什么都不做，而每天在炕上呆着那那叫福吗？（但现在我的想法变了，或许那样盘腿静坐是一种修炼吧。）
那时候没有电视机，家里仅有的一台收音机，每天准时的收听新闻联播。
春夏秋冬，妈妈会每天把饭菜做好，我大一些的时候我有时候给她端上桌，有时候是妈妈，有时候是爷爷，因为她的眼睛不好，所以她跟爷爷两个人一桌，而我们另外一桌。
奶奶的三寸金莲小脚，现在我都记得，那么小，也就有我的不到一巴掌那么大，她曾说过，那是小时候用布裹的，而且女孩从很小就开始裹，越是小脚越是好，否则就嫁不出去，现在想想也难怪她什么都不做，那小脚怎么干活哪？
爷爷和奶奶在我们家一住就是十多年，这期间所有的爷爷和奶奶的事情，都是妈妈在打理。
记忆最深的是奶奶的过世，那天晚上，半夜，和我一窗之隔的爷爷和奶奶房间里传出来了奶奶的声音：“走，咱俩一起走。”
是爷爷声音，“往哪里走啊。”
又是奶奶的声音，“走，咱俩一起走。”声音很大，也很清楚。
奶奶很少生病，那几天，她吃饭不在像以前一样的能吃，妈妈说她可能是病了，晚饭的时候还给她做的面条荷包蛋，而她只是吃了一点点，就在也没有吃了。
后半夜一直是奶奶这样的声音，仿佛是在跟爷爷聊天，我被他们吵的基本没有睡觉。那时候我是在高考前的半年。
早晨我把晚上奶奶说的“咱俩一起走”的话说给妈妈听。妈妈去到奶奶的房间，此刻奶奶已经平静，妈妈说你奶奶不好，我去一躺厂子说一下一会就回来。（妈妈那时候是木丝板的厂长）
爷爷当时在给一个单位放着牛，他也走了。爸爸去上班了。我那天没去上学，在家里装备温习功课。
下了夜班的二哥回来了。
不长时间，奶奶开始大喘着粗气，二哥喊我，“快去喊妈妈去。”
我飞奔跑去木丝板厂去喊妈妈，妈妈还把我一个叫赵姨的带来，赵姨过来摸了奶奶的脉，说:“人快不行了，烧些水来。”说要赶紧给奶奶擦身子穿衣服。她开始给奶奶洗脸，擦身子。
妈妈对我说，“快去商店买一个黄布回来。”我跑去并不太远的山下面的商店买了黄布。
这时候，妈妈找出来了早已经为奶奶准备好了的寿衣。二哥和妈妈开始为奶奶穿衣服，妈妈冲奶奶边哭边喊着：“妈，你自己走吧，你不要让我爹跟你一起走。你走好啊。”她这样喊着，一声又一声的。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这是第一次。我看妈妈哭了，我也抑制不住的哭了，二哥也哭了。
妈妈不让二哥冲着奶奶的头，而是她直接冲着奶奶的头给她穿衣服。二哥打下手。
妈妈喊我“快去找你爷爷来。”
我又飞奔到3公里之外爷爷放牛的地方，那个技校沟，喊着爷爷快快回家，说奶奶病的不轻，爷爷没事似的，他说“人老了瓜熟了。”
“你快走啊，人已经马上就要死了。”爷爷的慢性子让我对他发起火来。
我和爷爷回到家，奶奶已经淹了最后一口气，人已经被妈妈和二哥抬到了地下，用我买的那块黄布盖着。奶奶的枕头底下还垫着厚厚的书。估计这是妈妈让子孙后代都是读书人吧。
妈妈对爷爷说：“爹，你还是看我妈最后一眼吧。”妈妈眼睛是红肿的。
爷爷看了奶奶最后一眼，他莫不做声，走过来，躺在了炕上，这时候估计爷爷才想到，奶奶是真的离开了人世，这个他照顾了一辈子的人。
爸爸到了中午才下班回来，而这一切，妈妈已经都收拾妥当了。
我到现在感到很奇怪，莫非人死之前真的是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人世了？为什么奶奶半夜里会喊：“咱俩一起走。”
如果妈妈不喊：“你自己走吧。”是不是她真要带着爷爷一起走？
奶奶走后，妈妈的牙痛了有半个多月，而二哥，人半夜里总是会慌兮兮跑到妈妈的房间里，他说他吓的不行，睡着睡着，人就被演住了一样，要喊也喊不出来。
莫非真的有灵魂，是奶奶的灵魂不肯离开这个幸福的家？
是妈妈让她平静的上路，没有什么痛苦，她是老死的，死之前并没有看到她什么痛苦，根本就没有去医院，从来没有喊过这里痛那里痛的。
妈妈用她的孝心替爸爸尽着孝。
对爸爸的父母，妈妈做着理应儿子应该做的事情，平平常常而又点点滴滴，一日又一日，有多少女人能够做到？
写于2011年7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