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垒(一)

兵垒  (明)尹宾商着

  〈兵垒提要〉

  《兵垒》七卷,明尹宾商撰。宾商字于皇,一字亦庚,号白毫子,汉阳人。晚更名商,今世传《武书大全》题“尹商编”者,盖亦宾商所纂也。尝以恩贡授屯留知县,调祁县,忤上官罢。是书统以三十六字言兵,曰:“声”、“煦”、“整”、“先”、“迅”、“羸”、“佯”、“乘”、“静”、“集”、“因”、“突”、“捭”、“诳”、“肄”、“信”、“必”、“鎭”、“异”、“持”、“诛”、“制”、“变”、“袭”、“合”、“待”、“独”、“谲”、“纡”、“果”、“分”、“扼”、“寡”、“疑”、“托”、“微”。字下俱有小序,申述大意,次引史事以证之。小序多采前人论兵之语,虽乏独见,庶无横发空论之弊。所引史事,大抵摘自诸经、史、子之文,皆有所据,且按时序条次,颇便披览。序云:“是编出而胡文忠公《读史兵畧》之价值减矣。”,信非谀辞也。惟述武侯事既据正史本传,复引小说之文,真伪相掺,殊失芜杂。“必”下引崔盰破诸蕃事,“扼”下载道宗答秦王语,皆与所论无涉。虽然,其体例之严、去取之当,究为明人兵家之佳者也。寻以公私书目,是书独见载于《湖北通志》,盖书成于晚明荒乱之际,未得广传欤?考宾商所撰辑者,尚有《武书大全》三十一卷、《阃外春秋》三十二卷,亦可谓富于著述矣,言兵者勿以游士撰述目之也。

  著录

  《湖北通志.艺文志》:“《兵雷记》,明尹宾商撰(《汉川志》)。宾商字亦庚,一字于皇,汉川人。以恩贡授屯留知县,调祁县,忤上官罢。有隽才,喜谈兵。京山利瓦伊杠序其书。”

  显之

  ●目录

  序

  〔卷一〕  〈声〉八则  〈煦〉七则  〈整〉六则  〈先〉七则  〈迅〉七则  〈羸〉七则  〈佯〉十一则

  〔卷二〕  〈乘〉十二则  〈静〉十则  〈集〉六则  〈因〉十则  〈突〉九则  〈捭〉十一则

  〔卷三〕  〈诳〉十二则  〈肄〉七则  〈信〉八则  〈必〉七则  〈镇〉十二则  〈异〉十则  〈持〉七则

  〔卷四〕  〈诛〉十八则  〈制〉十则  〈变〉十则

  〔卷五〕  〈袭〉十则  〈合〉七则  〈待〉十则  〈独〉九则  〈谲〉十一则  〈纡〉八则

  〔卷六〕  〈果〉八则  〈分〉九则  〈扼〉十则  〈寡〉十则  〈疑〉十四则  〈托〉七则

  〔卷七〕  〈微〉十二则

  点校凡例

  ●兵垒序

  云林主人者(云林,方君幼读书处,自称为云林主人),余交以义;天香花坞主人者,(天香花坞,刘君别墅,尝自谓天香花坞主人),余交以神。二主人皆好谭兵接客,尝留学古扶桑地。余自恨不武,谬以文章见称侪辈,亦云羞矣。矧足不出里闾跬步,胸际拘促,尚能强颜为人操笔墨乎!

  丁未之春,浮居武昌,帘外花影纵横,禽声上下相对,乐甚,不自知为遭际蹉跎客。时二主人与诸同志,谋刻郢中白毫子《兵垒》,余为之弁数言于首,曰:“是书得之钞本,其传必不广。询之好古家、兵家,鲜有藏且读者。然无论如何,是书一出,白毫子之名将大显于世矣!”二主人曰:“然,请即以子言为券。”

  光绪三十三年春三月黄安石琴陈冠冕谨序。

  白毫子《兵垒》序

  止戈为武,古圣人大同之论,不可行于据乱升平之世。吾辈上瞩往古,下瞩来今,无论为和平,为战争,总为竞争最烈时代。浅陋者欲持道德仁义之说,以与强有力者相搏抗,其能胜乎?适足以供宰割而已矣。

  余生当斯世,万变撄心。不揣固陋,愤自振厉,跨海东渡。意谓生虽不能马革裹尸,誓死杀贼,为古今地球历史上赫赫名将,亦当择其近似者,勇力为之,以旌吾过,于是乎习警务。伯英刘氏者,余囗交也〔一〕。年少气锐,时正留学东京,昕夕过从,日与上下言囗〔二〕,意又益壮。

  洎余以卒业归国,伯英亦丁父艰归,又相与把晤武昌,因谓曰:“鄂州位天下之中,陆有京汉、粤汉、川汉之铁轨;水有汉、沔、长江之贯注,四方宾客,咸萃斯土。吾将集天下之贤隽,共辑图书,发明古今真学术,以饷馈瀛海内外。”伯英曰:“壮哉斯言!昔先君子宦京师时,好收古书。每念版籍凋丧,存者孑遗,大为惋惜,因遍处搜讨,贮书满家。拟以次谋资出证海内,窃从曝书之下,收拾残编。得吾楚明儒尹氏白毫子所著《兵垒》一书,盖最后手自校正未刊原本也。读而好之,日置座侧,把玩不释,可与东西今古兵法,互相印证。秘而不传,非公也。”出书相示,叹其语必析精,事必征实,适合陆军学校教科之用。噫!是编出而胡文忠公《读史兵畧》之价值减矣。伯英曰:“吾行又将东去,其急呼周少臣君、吴少秋君,共相雠校,质之谭兵家。”余曰:“诺。”

  光绪三十三年五月黄安方以南谨叙于鄂渚之雄楚楼。

  校勘记

  〔一〕复印件“交”上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二〕复印件“言”下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兵垒卷一

  郢中尹宾商毫翕着    后学黄安刘誉棻、方以南、吴树芬、周树藩校勘

  〈声〉八则

  解纷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抟撠。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盖东西有坎离也,南北有震兑也。形神不并往,主客不共位,虚实不同势,强弱不衡立,精觕不具陈,疾徐不预定,坚瑕不先设。有声者,有声声者。声者,可知;声声者,不可得而知也。敌将狃于声,而盲于所以声,则是我之所攻者,乃敌人所不守也。法曰:“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考得

  汉韩信已斩陈余,禽赵王歇,以千金募生得李左车者。解其缚,东乡坐,师事之。问曰:“仆欲北攻燕,东伐齐,何若而有功?”左车谢曰:“臣败亡之虏,何足以权大事。”信曰:“仆愿委心归计,足下勿辞。”左车曰:“将军虏魏王,擒夏说,不终朝而破赵二十万众,威震天下,此将军之所长也。然众劳卒罢,其实难用。燕若不服,齐必自强,此将军之所短也。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为将军计,莫若按甲休兵,北守燕路,而遣辩士奉书于燕,暴其所长,燕必不敢不听从。燕已从,而东临齐,虽有智者,不知为齐计矣。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信从其策,燕从风而靡。

  后汉建武时,耿弇与张步相距。步使其弟蓝将兵二万守西安,诸郡太守合万余人守临淄,相去四十余里。弇进兵二城之间。弇视西安城小而坚,且蓝兵又精,临淄虽大而实易攻,乃敕诸将校后五日会攻西安。蓝闻之,日夜警守。至期,弇敕诸将,夜半蓐食,会明至临淄城。护军荀梁等争之,以为宜攻西安。弇曰:“西安闻吾欲攻之,日夜为备,方自忧,何暇救人;临淄出其不意而至,必惊扰,吾攻之一日必拔。拔临淄,则西安孤,张蓝与步隔绝,必复亡去。所谓击一而得二者也。”遂攻临淄,半日拔之,入据其城。张蓝闻之,即亡去。

  后汉末,黄巾贼起,汉将朱嶲率兵讨之。贼帅韩忠据宛拒隽,隽兵少不敌,乃长围结垒,起土山,以临城内。鸣鼓攻西南,贼悉众赴之,隽自将精兵五千,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追保小城,惶恐乞降。

  魏武征河北,师次顿丘,黑山贼于毒等攻东武阳。魏武引兵入西山,攻毒等本屯。毒闻之,弃东武阳。魏武要之于内,大破之。

  石勒将袭王浚,而畏刘琨及鲜卑、乌桓为后患。张宾曰:“刘琨、王浚,虽同名晋臣,实为雠敌。”于是遣使奉笺于琨,请讨浚自效。军达易水,浚督护孙纬驰遣白浚,将勒兵拒之。诸将佐亦疑有诡计,请击之。浚怒曰:“石公来,正欲奉戴我耳。”设飨以待。勒晨至蓟,叱门者开门。犹疑有伏兵,先驱牛马数千,声言进礼,实欲塞诸街巷,浚始惧。勒升其厅事,执浚于前,曰:“公位冠元台,手握强兵,坐观本朝倾复,曾不救援。乃欲自尊为天子,非凶逸乎!”即送襄国。

  唐骑曹王皐讨李希烈之叛,贼立堡栅于蔡山。皐度峻险不可攻,乃声言西取蕲州,理战船,分兵滂南涯,与舟师泝江而上。贼以老弱守栅,引军随战舰,南北与皐兵相拒,去蔡山三百余里。皐令步兵登舟,顺流东下,不日拔蔡山。贼还救,一日方至,大破之,因进拔蕲州,降其将。

  魏田豫到马城,鲜卑攻之,围之十重。豫密使司马建旌旗,鸣鼓吹,将步兵从南门出,胡人皆属目往赴之。豫将精锐自北门出,鼓噪而起,两头俱发,出虏不意。虏众散乱,皆无弓马步走,追三十余里,僵尸积地〔一〕。

  宋刘道济为益州刺史,刑政失中,羣盗蜂起攻围州城。道济将裴方明出东门,破贼三营,斩首数万级。贼虽败走,复合。方明又伪出北门,迥击城东大营,杀千余人。时天大雾,方明等复扬声出东门,而潜自北出,攻城北、城西诸营,贼众大溃奔散〔二〕。

  校勘记

  〔一〕田豫,《三国志.魏书》有传。据此可知此则为三国时事,当置“魏武征河北”则下。

  〔二〕刘道济,《宋书》有传。据此可知此则为刘宋时事,当置“石勒将袭王浚”则下。

  〈煦〉六则

  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昔秦穆公享食骏之报(秦穆公尝亡其骏马,自往求之,见人已杀而共食矣。穆公曰:“食骏马不饮酒者,杀人。”因饮之酒。杀马者惭而去。居三年,晋攻秦,围秦穆公。乡之食骏马者,相率出死以报恩,遂溃围。穆公得以解难,胜晋,获惠公以归。)唐太宗获吮血之益(唐太宗亲征高丽,师次白岩城。将军李思摩中弩矢,太宗亲为之吮血。由是从行文武,竞思奋励。)。人君且然,而况于将乎?故古之良将,贤者,礼而禄之;勇者,赏而劝之;饥者,给食而饲之;寒者,解衣而衣之;有难,则以身先之;有功,则以身后之;伤者,泣而抚之;死者,哀而葬之;军井未汲,将不言渴;军米未炊,将不言饥;军火未燃,将不言寒;军幕未拽,将不言热;夏不操扇,冬不披裘,雨不张盖,财不私己,劳必共众,凡以拊循士卒而致其死命也。经曰:能爱人之生者,可使人舍生而赴死,能亲人之身者,能使人捐身以犯难。考得

  楚师伐宋围萧,萧溃。楚大夫申公巫臣曰:“师多寒。”楚子于是循三军,抚而勉之。三军之(土)〔士〕〔三〕,皆如挟纩。

  魏吴起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乘骑,亲裹糇粮,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或曰:“子卒也,而将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于是文侯以吴起得士卒心,使守西河。与诸侯大战七十六,全胜六十四。

  汉李广历七郡太守,前后四十余年。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卒共之,家无余财,终生不言生产事。将兵之绝处,见水,士卒不尽饮,不近水;士卒不尽餐,不尝食。士卒以此感恩,乐为之用。

  汉(叚)〔段〕颎为破羌将军〔四〕,以征西羌。仁爱士卒,病疾者亲自瞻看,手为裹疮。在边十余年,未赏一日蓐寝。与士卒同甘苦,故皆乐为死战。

  后汉皇甫规为中郎将,持节监讨零吾等羌。会军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将士。三军感悦,东羌遂乞降。

  后汉皇甫嵩能温恤士卒。每军行顿止,须营幔修立,然后就舍;军士俱食,乃尝饭。时董卓以无功抵罪,乃诏遣皇甫嵩。贼角已死,嵩与其弟梁战。梁众精勇,嵩不能克,乃闭营休士。伺其少懈,潜夜勒兵,鸡鸣驰赴其阵。战至脯时,破之,斩梁,剖角棺,传首京师。

  校勘记

  〔三〕“三军之土”,《左传》宣公十二年作“三军之士”,据正。

  〔四〕“叚颎”为“段颎”之讹,据《后汉书.皇甫张段列传》正。

  〈整〉六则

  善行师行军者必整。整者,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御,退不可追;前后应节,左右应麾;与之安,不与之危。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也。是故不整而嚣,郄至料其必克(晋伐楚,晋大夫郄至曰:“楚军陈而不整,在阵而嚣,各顾其后,莫有斗心,必克之。”败于鄢陵。);旗靡辙乱,曹刿决其可逐。(鲁庄公与齐师战于长勺,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既克,公问其故。曰:“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兵顾可不整耶?夫一人之身,举百万之众,俛首伏喙,束肩敛息而莫敢仰视,法制整也。故匹夫忽操兵权,申之以法令,威之以赏罚,人未敢有逆其命者。整之时义大矣哉!考得

  孙武子以兵法见吴王阖庐。阖庐曰:“子之兵法,可试以妇人乎?”曰:“可”于是出宫人百八十人,分为二队,以宠姬二人为队长。武令之曰:“前视吾心,左视左手,右视右手,后视吾背。”妇人曰:“诺。”于是皷之右,妇人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三令五申而皷之左,妇人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吏士之罪也。”乃斩左、右队长。于是复皷之,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如法,无敢出声者。孙子报曰:“兵既整齐,惟王所用,虽赴水火可也。”

  汉韩信为大将军,与诸将约,曰:“明晨齐赴教场。”监军殷盖午后方到。信曰:“岂不闻受命之日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抱皷则忘其身!”召军正问之。曹参曰:“期而后至者,斩。”令斩之。盖求救于汉王,王遣郦生赦之,驰入军门。信曰:“军中不驰,驰者斩。”郦生有王命,免罪。引马之人与殷盖同斩于辕门外,三军股栗。信又令众曰:“前军视吾心,后军视吾背,左军视左手,右军视右手,中军视额,但动者即行。”时樊哙在左军,挥之不动。信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主将之罪也。”又三命五申之。哙仍前不动,信令䌸而斩之。汉王命萧何往救之。何至军门,下车步进,传王命,信方赦哙。

  汉文帝时,匈奴入边,以周亚夫军细柳营。帝亲劳军至营,军吏披甲,执锐兵刃,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诏。”帝使持节诏曰:“吾欲劳军。”亚夫传言开壁门,谓军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驰驱。”天子按辔徐行。至营中,为动容,式车曰:“真将军也。”

  孙坚起兵,与官属会饮于鲁阳城东。董卓步骑数万突至。坚方行酒谈笑,整顿部曲,无得妄动。后骑渐益,坚徐罢坐,导引入城,乃曰:“向坚所以不即起者,恐兵相蹈藉,诸军不得入耳。”卓兵见其整,不敢攻而还。

  魏将徐晃与诸将分垒列营。曹公按行诸营,士卒咸离阵而观,独晃营齐整,将士车骑不动。曹公曰:“徐将军可谓有亚夫之风也。”

  唐文德皇后之葬,段志玄与宇文士及分统士马出肃章门。太宗夜使宫官至二将军所,士及开营纳使者。至志玄营,闭门不纳。曰:“军门不可夜开。”使者曰:“此有天子勅。”志玄曰:“夜中不辨真伪。”竟停使者至晓。太宗闻而叹曰:“此真将军也,周亚夫无以加焉。”

  〈先〉七则

  兵家惟其先人,故能有夺人之心。关中之王,在于先人;北山之胜,在于先据(秦伐韩,韩军于阏与。赵令赵奢将兵救之,去邯郸三十里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忽悉甲而趋一日一夜,距阏与五十里而军。秦人闻之,悉甲而至。军士许历曰:“先据北山者胜。”奢从之。秦兵后至,争山不得。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遂解阏与之围。)。古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未有不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也。是故治气则先,治心则先,治力则先,治变则先;隘则先居之,险则先去之,爱则先夺之。盖先胜而后战,非先战而后胜也。弈,小数耳,犹曰自始至终着着求先,况兵乎哉!考得

  公孙述使其将延岑等悉兵拒广汉及资中,又遣将侯丹率二万人拒黄石。岑彭乃多张疑兵,使护兵杨翕与臧宫拒延岑等,自分兵还江州,(沂)〔泝〕都江而上〔五〕,袭击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余里,径拔武阳。又使精骑驰广都,去成都数十里,势若风雨,所至皆奔散。初,述闻岑彭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阳,绕出延岑军后,蜀地震骇。述大惊,以杖击地曰:“是何神也!”

  魏太祖征张鲁,使张辽与乐进、李典等将〔七〕千余人守合淝〔六〕。为教与护军薛悌,署函边曰“贼至乃发”。俄而吴主率十万众围合淝,乃发教,云:“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诸将皆以众寡不敌,疑之。张辽曰:“公远征在外,比救至,彼破我必矣。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击之,折其盛势,以安众心,然后可守也。”李典亦与张辽同。于是辽夜募敢死之士,得八百人。明旦大战,张辽持戟先登阵,杀数人,斩二将,大呼己名,冲垒入,至麾下。权大惊走,人马披靡,无敢当者。自旦战至日中,吴人夺气。

  晋王存勖与梁军战于胡柳坡,中有土山,梁军先据之。王曰:“今日之战,得土山者胜。贼已据山,吾与汝等率军先登。”遂夺其山。诸军继集,梁军大败。

  李密之叛,将出山南。史万宝惧密威名,不敢拒,谓盛彦师曰:“密骁贼也,又辅以王伯当,决策而叛,其下兵士思欲东归。兵在死地,殆不可当。”彦师笑曰:“请以数千之众邀之,必枭其首。”万宝曰:“计将安出?”对曰:“军法尚诈,不可(公为)〔为公〕说之〔七〕。”于是领众踰熊耳山南,傍道而止,令弓弩者夹路乘高,刀楯者伏于溪口。令曰:“待贼半渡,一时齐发,弓弩据高纵矢,刀楯即乱出薄之。”或问曰:“闻李密欲向洛州,而公入山,何也?”彦师曰:“密声言往洛,实走襄邑城就张善相耳。若入谷口,我自后追之,出路险隘,无所展力,一夫殿后,必不能制。今吾先入谷口,擒之必矣。”李密既渡陕州,以为余不足虑,遂拥众徐行,果踰山南。彦师击之,密众首尾断绝,不能相救,遂斩李密。

  唐贞观六年,都曼诸胡复叛。诏苏定方为安抚大使,率兵至(弃)〔叶叶〕水〔八〕,而贼碟马头川。定方率精卒万骑,三路袭之,昼夜驰三百里。至其所,都曼惊,战备无素,遂大败,走保马城,师进攻之。都曼计穷,遂束缚降,葱岭以西遂定。

  宋吴玠在河池,金撤离喝自商于捣上津。正月,取金州。二月,长驱趣洋、汉。兴原守臣刘子羽急命田晟守骁风关,以驿书招玠入援。玠自河池日夜驰三百里,至骁风,以黄柑遗敌曰:“大军远来,聊用止渴。”撤离喝大惊,以杖击地曰:“尔来何速耶!”遂还。

  宋孟珙镇襄阳,金武仙爱将刘仪诣孟珙降。珙问仙虚实,仪言仙所据九砦,〔其大砦〕石穴山〔九〕,以马蹬、沙窝、岵山三砦蔽其前。三砦不破,石穴未可图也。珙乃遣兵攻围马蹬、沙窝等砦,皆大捷,板桥、石穴皆降。仙之九砦,六日而破其七。珙料仙势穷蹙,必上岵山绝顶窥伺。乃令樊文彬诘旦夺岵山,驻军其下,当前设伏,后遮归路。已而仙众果登岵山,及半,文彬麾旗,伏兵四起,仙众失措,枕籍崖谷,山为之赭。仪言仙谋往商州,依险自固。琪曰:“兵宜速进。”夜漏十刻,召文彬等授方略。中夜,蓐食启行,辰至石穴。时积雨未霁,文彬患之。珙曰:“此雪夜擒吴元济之时也。”策马直至石穴,分兵进攻,自寅至巳,遂破之。

  校勘记

  〔五〕“沂”,《后汉书.冯岑贾列传》作“泝”,据正。

  〔六〕《三国志.魏书.张辽传》作“七千余人”,今据补。

  〔七〕“公”、“为”二字互倒,据《旧唐书》卷六十九正。

  〔八〕“弃水”,《旧唐书.苏定方传》作“叶叶水”,据正。

  〔九〕《宋史.吴玠传》“石穴山”上有“其大砦”三字,今据补。

  〈迅〉七则

  疾雷暇掩耳乎?掣电暇瞬目乎?时不再来,机不可失,则速攻之,速围之,速逐之,速捣之,靡有不胜。《军谶》曰:“攻敌欲疾”,是脱兔之说也。智者不能为之谋,勇者不及为之怒矣。考得

  汉建宁初,叚颎将兵万余人〔十〕,赍十五日粮,从彭阳直诣高平,与先零诸种战于逢义山。虏兵盛,颎众恐。颎激怒兵将曰:“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走则尽死,努力共功名!”因大呼,众皆应声腾赴。颎驰骑突击之,虏众大溃,斩首八千余级。颍复追出桥门,至走马水上。寻闻虏在奢延泽,乃将轻兵兼行,一日一夜二百余里,晨及贼,击破之。余虏复相屯结,颎披甲先登,士卒无敢后者,羌遂大败。

  蜀将孟达降魏,魏以达领新城太守。达复连吴固蜀,潜图中原。谋泄,时司马懿秉政,恐达速发,为书给以安之,达犹豫不决。懿潜军进讨,诸将皆言达与二贼交结,宜审察而后动。懿曰:“达无信义,此其相疑之时也,当及其未定促讨之。”乃倍道兼行,八日到其城下。吴、蜀各遣将以救达,懿分诸将拒之。初,达与诸葛亮书曰:“菀去洛八百里,去吾二千里,闻吾举事,当表上天子,比相反复,一月间也,则吾城已固,诸军足办。所在深险,司马公必不自来;诸将来,吾无患矣。”及兵到,达又告亮曰:“吾举事八日,而兵至城下,何其神速也!”懿造城下,八面攻之。旬有六日,达甥(刘)〔邓〕贤〔十一〕、将李辅开门出降,遂斩达。

  唐武德初,刘武周据太原,使其将宋金刚屯河东,太宗往征。金刚遁走,太宗追击,大破之。乘胜逐北,一日一夜行二百里,战数十合,士卒疲獘。至高壁岭,总管刘弘基执马谏曰:“糇粮已竭,士卒疲顿,愿且停营,待兵粮咸集而后战。”太宗曰:“功者难成而易败,机者难得而易失。金刚走到汾州,众心已沮。我及其未定,乘其势而击之,此破竹之势也。如更迟留,贼必生计,此失机之道也。”遂策马去,诸军乃进,莫敢以饥乏为辞。夜宿于雀鼠谷,一日八战,皆克之,太宗不食二日,不解甲三日矣。敬德与寻相举介州及永安降。刘武周闻金刚败,弃并州,与金刚百余骑走突厥,并州悉平。

  唐李靖陈图萧铣十策,有诏拜行军总管,军政一委焉。靖阅兵夔州,铣以时属秋潦,江水汛涨,三峡路危,谓靖必不能进,遂休兵不设备。靖率师而进曰:“兵贵神速,机不可失。(令)〔今〕兵始集〔十二〕,铣尚未知。乘水涨之势,(修)〔倏〕忽至城下〔十三〕,所谓疾雷不及掩耳。纵使知我,仓卒无以应敌,此必成禽也。”进至夷陵,勒兵围城,铣遂降。

  唐主引兵屯朝城,康延孝来奔,问以梁事。对曰:“闻欲数道出兵,决以十月大举。臣观梁兵,聚则不少,分则不多。愿帅精骑五千,自郓州直抵大梁,禽其伪主,旬月之间,天下定矣。”又独召郭崇韬问之。对曰:“陛下不栉沐,不解甲十五余年,欲雪国家雠耻。今已正尊号,始得郓州尺寸之地。臣尝细询康延孝以河南之事,成败之机,取决在今岁。梁今悉以精兵授(叚)〔段〕凝〔十四〕,决河自固,恃此不复为备。凝非将材,不足畏。降者皆言大梁无兵,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杨刘(地名),自以精兵与郓州合势,长驱入汴,伪主授首,则诸将自降矣。”唐主曰:“此正合朕意,丈夫得则为主,失则为虏,吾行决矣!”司天奏天道不利,不听。及济河至郓州,中夜进军,以李嗣源为先锋,一战大捷。王彦章走,马踬被擒。康延孝固请亟取大梁。嗣源曰:“兵贵神速,今彦章就擒,叚凝亦未之知。就使有人告之,疑信之间,尚须三日。设若知吾所向,即发救兵,直路则阻决河,须自白马南渡,舟楫亦难卒办。此去大梁至近无险,方陈兼程,信宿可至。(叚)〔段〕凝未离河上,友贞已就擒矣,延孝之言是也。请陛下以大军徐进,臣愿千骑先驱。”唐主从之,嗣源是夕遂行。明日,唐主发中都。越二日,至曹州,梁守将降。置(傅)〔传〕国宝卧内〔十五〕,忽失之,已为左右窃之迎唐军矣,梁亡。

  唐庄宗命将征蜀,以康延孝为先锋。破凤州,克兴州,取蜀三招讨兵于三泉,所俘皆谕而释之,自是昼夜兼行。王衍自利〔州〕奔归成都〔十六〕,断(枯)〔吉〕柏津以绝进军〔十七〕,延孝复造浮梁以渡,进收绵州,王衍复断绵州浮桥而去。水泛,无舟楫可渡,延孝谓招(讨)〔抚〕使李严曰〔十八〕:“吾悬军深入,利在速战。乘王衍破胆之时,人心离沮,但得百骑过鹿头关,彼即迎降不暇。如俟修缮津梁,便留数日,若王衍坚壁近关,折吾兵势,傥浃延旬,则胜负莫可知也,宜促骑渡江。”因与李严乘马浮江,于时得济者仅千人,步军溺死者千余人。延孝既济,长驱过鹿头关,进据汉州,遂平蜀。

  宋李筠反谋已决,枢密使吴(延)〔廷〕祚白太祖曰〔十九〕:“潞城岩险,且有太行之阻,若贼保之,未可以岁月破。筠素轻锐,若速举兵击之,彼必出关,但离巢穴,即成禽矣。”上从其言,遂亲征。次荣阳,西京留守向拱劝上济河踰太行,乘其未集谋之。赵普亦曰:“兵尚拙速,不贵巧迟。倍道兼行,掩其未备,可一战而克也。若使坚壁固守,老师匮财,胜负难决矣。”上纳之。至泽州,召控鹤指挥使马全义问计。全义请并力急攻,且曰:“缓之恐生变。”上命诸军奋击,亲帅卫兵继之,克共城。

  校勘记

  〔十〕“叚颎”为“段颎”之讹,据《后汉书.皇甫张段列传》正。

  〔十一〕《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云:“宣王诱达将李辅及达甥邓贤,贤等开门纳军。”,则孟达甥为邓贤,今据正。

  〔十二〕“令”,《旧唐书.李靖传》作“今”,据正。

  〔十三〕“修”,《旧唐书.李靖传》作“倏”,据正。

  〔十四〕“叚凝”,《旧五代史.唐书.段凝传》作“段凝”,据正,下同。

  〔十五〕此句《新五代史.梁书.末帝纪》作“帝置传国宝于卧内”,为存原书本貌,仅正“傅”为“传”。若按文意,则当补主语“梁帝”或“梁主”矣。

  〔十六〕《旧五代史.唐书.康延孝传》“利”下有“州”字,今据补。

  〔十七〕“枯柏津”,《旧五代史.唐书.康延孝传》作“吉柏津”,据正。

  〔十八〕“招讨使”,《旧五代史.唐书.康延孝传》作“招抚使”,据正。

  〔十九〕“吴延祚”为“吴廷祚”之讹,据《宋史.吴廷祚传》改正。

  〈羸〉七则

  鸷鸟之击也,必匿其爪;猛兽之搏也,必潜其形。两军对垒,不宜夸矜,见其所长。当匿其壮士肥马,而示以赢胔老弱,见短伏奇,以争一击之利。昔冒顿围高帝于白登,当是时也,汉兵盖三十余万,军非不众也;使者觇匈奴以十辈,侦非不详也。而七日之耻,千古难雪,微曲逆,几断送乃公矣。故羸为制敌之一奇也。考得

  韩魏相攻,齐相田忌率兵伐魏,魏将庞涓闻之,释韩而归。齐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皆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趋利者,军半至。’(乃)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二十〕,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庞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卒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过半矣。”乃弃其步兵,与轻锐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此树下。”于是令万弩夹道而伏,期(日)〔曰〕〔二十一〕:“暮见火举而俱发。”庞涓夜至斫树下,见白书,乃举火烛之。读未毕,万弩俱发,军大乱,庞涓自刎。

  苏茂将五校兵,救周建于垂惠。马武为茂、建所败,犇过王霸营,大呼求救。霸曰:“贼兵盛,出必两败,(弩)〔努〕力而已[二十二]。”乃闭营坚壁。军士皆争之。霸曰:“茂兵精众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虏与吾相持,两军不一,此败道也。今闭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乘胜轻进;捕虏无救,其战自倍。如此茂众疲劳,吾乘其蔽,乃可克也。”茂、建果悉出攻武。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数十人,断发请战。霸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茂、建前后受敌,败走。

  孙策攻陈登于匡琦城。策初到,旌甲复水,羣下咸欲引军避之。登乃闭门自守,示弱不战,将士衔枚,寂若无人。登〔乘〕城观形势〔二十三〕,知其可击。乃申命士众宿整兵器,昧爽,开南门,引军指贼营,步骑捗其后。策周章,方结阵,不得还船,登纵兵乘之,遂大败。

  陈霸先讨杜龛,以侯安都〔留台〕居守〔二十四〕。徐嗣、任约等引齐寇,乘虚入据石头,游骑至关下。安都闭门偃旗帜,示之以弱,且令城中曰:“有登陴看贼者斩。”及夕,贼收军还石头,安都令士卒密营御敌之具。将旦,贼骑又至,安都率甲士三百人,开东西掖门与战,大败之,贼乃退,不敢逼台城。及武帝至,以安都为水军,于中流断贼粮运。又袭秦郡,破嗣栅,收其家口。得嗣所弹琵琶及所养鹰,遣信饷之曰:“昨至弟住处得此,今以相还。”嗣等见之,大惧。

  唐李愬至唐州,知士卒惮战,谓之曰:“天子知愬柔懦,故使拊循尔曹。若战胜攻取,非吾事也。”众信而安之。愬不事威严,或以军政不肃为言,愬曰:“吾非不知也。前者袁尚书专以恩惠怀贼,贼易之;闻吾至,必增备。吾故示之以不肃,彼必以吾为懦而懈惰,然后可图也。”淮西人果轻愬,不为备,愬遂谋袭蔡州。

  后唐伐蜀班师,副招讨使任圜至利州,会康延孝叛,据莫州。掌书记张砺献策于圜,请伏精兵于后,先以羸师诱之,圜深以为然。延孝,骁将也;任圜,儒生也,延孝覩其羸师,殊不介意。及战酣,圜发精兵击之,遂擒延孝。

  宋至道中,折御卿授府州节度使,而兵不满数千人。太宗戒之曰:“北虏尝以西戎为小蕃,必轻敌而深入。或引众入境,尔可先令近下蕃族,以羸师诱之,伏精兵以击之,必在吾掌中矣。”御卿果捷。

  校勘记

  〔二十〕此句《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无“乃”字,据删。

  〔二十一〕“日”,《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作“曰”,据正。

  〔二十二〕“弩”,《后汉书.铫期王霸祭遵列传》作“努”,据正。

  〔二十三〕《三国志.魏书.陈登传》“登”下有“乘”字,今据补。

  〔二十四〕《陈书.侯安都传》“居守”上有“留台”二字,今据补。

  〈佯〉十一则

  两军相值,未谙敌情,必伺敌先动,俟其有变,乃用计以应之。盖兵刃甫接,胜负攸分,未可造次以尝试也。急则血气用事,将逞于一击,而太刚者折;缓则神气不张,将局于守株,而太柔者弛。若夫表缓急,剂刚柔,伪为不胜以求胜,其法在佯。佯者,暂然而不必然,似败而实不败也。其追北也,佯为不及;其见利也,佯为不知。吴起曰:“务于北,不务于得。”知言哉!精于佯者乎?

  北戎侵郑,郑伯御之。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君为三复以待之。”戎人之前遇复者,奔,郑将祝(日冉)〔聃〕〔二十五〕逐之,衷戎师,尽殪。

  楚大饥,庸人叛楚。或曰:“庸师众,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后进。”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后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陉隰也。”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庸人曰:“楚不足战矣。”遂不设备。楚师分为二队以伐庸,灭之。

  赵李牧尝居代鴈门,备匈奴。市租皆输幕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为约曰:“匈奴入盗,则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居数岁,无所亡失。匈奴以为怯,虽赵边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使人让之,牧如故。王怒,使人代之。屡出战不利,边不得田畜。王复强起牧,牧曰:“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牧至边,如约,匈奴终以为怯。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乃选车骑习战,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众入。牧乃多为奇阵,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灭檐槛,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十余年不敢近赵边。

  秦师伐赵,赵奢之子括代廉颇将,拒秦于长平。秦阴使白起为上将军。赵括出兵攻秦军,秦军佯败而走,张二奇兵以劫之。赵军逐胜,追造秦壁。〔壁〕坚不得入〔二十六〕,而秦奇兵二万五千人绝赵军后,又一军五千绝赵壁间,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绝。而秦出轻兵击之。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以待救。秦王闻赵食道绝,自之河内,发卒遮绝救兵。赵卒食绝,阴相杀。括与锐卒自抟战,秦军射杀之,赵军大败。

  楚使龙且将兵二〔十〕万救齐〔二十七〕,进与汉军夹潍水而阵。信夜令人囊沙,壅水上流。旦,渡击且,佯败还走。且喜曰:“吾固知信怯也。”遂追之。信使〔人〕决壅囊〔二十八〕,水大至。且军大半不得渡,信急击杀且,虏齐王广,尽定齐地。

  班超发于寘诸国共二万人击莎车,龟兹王发温宿等兵,合五万人救之。超佯曰:“今兵少不敌,可各散去,须夜鼓声而发。”阴缓所得生口。龟兹王闻之,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将八万骑于东界邀于寘。超知二虏已出,密召诸部勒兵,鸡鸣驰赴莎车。胡大惊乱犇走,莎车遂降,龟兹等各退散,自是威振西域。

  刘先主北侵至邺,曹操遣李典、夏侯惇拒之。先主一旦烧屯走,惇率诸军追击之。典曰:“备无故退走,疑必有伏。南道窄狭,草木深茂,不可追也。”惇不听,与于禁追之,典留守。惇等果入伏中,屡战不利,典往救之,先主军始退。

  隋末贼帅孟让,众十余万屯盱眙,炀帝遣王世充拒之。世充保都梁山,久不与战,乃宣言士卒亡叛,使贼中闻之。让果大笑曰:“王世充文法吏,何能为将?吾当生䌸之。”于是进攻其栅,世充与战,佯不胜。让益轻之,乃分兵虏掠。世充知其可击,令军中夷灶撤幕,设方阵,四而出战,大破之。

  唐郭子仪讨安庆绪,渡河,围卫州,庆绪与其骁将安雄俊、崔干佑、薛嵩、田承嗣悉其众来援,分为三军。子仪阵以待之,预选善射者三千人伏于壁内,诫之曰:“(侯)〔俟〕吾小却〔二十九〕,贼必争进,则登城鼓噪,弓弩齐发以逼之。”既战,子仪伪退,贼果乘之,及垒门,遽闻鼓噪,俄而弓弩齐发,(失)〔矢〕注如雨〔三十〕,贼徒震骇。因整众追之,贼众大败。

  五代周世宗伐江南,大将张永德请効命。师至寿春,刘仁赡坚壁不下。永德出疲兵居前饵之,伏精兵于后地,每战,佯北不利。追走三十里,伏兵悉起,前后夹攻,大败之,仁赡仅免。

  金人大举围枣阳,堑其外,绕以土城。赵方计彼空巢而来,若捣其虚,则枣阳之围自解。乃命扈再兴及许国等引兵三万余,分二道出攻唐、邓二州以救之。复申饬诸侯,当遏于境上,不可纵之入,而复拒之于城下。金人来自图山,势如风雨,再兴、宗政等分三阵,设伏以待。既至,再兴佯却,金人逐之。宗政与陈祥为两翼掩击之,金人三面受敌,遂大败。

  校勘记

  〔二十五〕“〔日冉〕”字,《左传》隐公九年作“聃”,据正。

  〔二十六〕此句《史记.白起王翦列传》重“壁”字,今据补。

  〔二十七〕“二万”,《史记.淮阴侯列传》作“二十万”,今据补。

  〔二十八〕《史记.淮阴侯列传》“使”下有“人”字,今据补。

  〔二十九〕“侯”,《旧唐书.郭子仪传》作“俟”,据正。

  〔三十〕“失”,《旧唐书.郭子仪传》作“矢”,据正。

  〔《兵垒》卷一终〕

  ●兵垒卷二

  郢中尹宾商毫翕着    后学黄安刘誉棻、方以南、吴树芬、周树藩校勘

  〈乘〉十二则

  夫必胜之术,合变之形,妙在于乘。乘者,乘人之不及,攻其所不戒焉耳。猛虎失势,童子曳戟而逐之,乘其惫也;猩猩被酒,山樵扼其颃而刺其血,乘其醉也。制敌亦然,骄可乘,劳可乘,懈可乘,饥可乘,渴可乘,乱可乘,疑可乘,怖可乘,困可乘,险可乘。可乘者,敌也。揣其可乘而乘之,善制敌者也。考得

  王(奔)〔莽〕〔一〕遣其司徒王寻、司空王邑,发兵平定山东,共四十二万人出颖川。诸将见兵盛,皆走入昆阳,惶怖欲归诸城。兵至,围数十重,列营百数。寻、邑自以功在漏刻,不以为意。刘秀至郾陵,悉发诸营兵,自将步骑千余为前锋,寻、邑亦遣兵数千合战。秀奔之,斩首数千级。诸将喜曰:“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请助之!”秀复进,寻、邑兵却,诸部共乘之,斩首数千级,诸将胆气益壮。秀乃与敢死士三千人,从城西(本)〔水〕〔二〕上冲其中坚。寻、邑自将万余人,与汉兵战,不利。寻、邑阵乱,汉兵乘锐奔之,遂杀寻。城中亦鼓噪出,莽兵大溃。

  光武诏冯异军栒邑。未及至,隗嚣乘胜使其将王元、行巡将二万余人下陇,因分遣巡取栒邑。异即驰兵,欲先据之。诸将皆曰:“虏兵盛而新乘胜,不可与争。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异曰:“虏兵压境,狃于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辅动摇,是吾忧也。夫'攻者不足,守者有余’,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潜往闭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驰赴之。异乘其不意,卒击鼓建旗而出。巡军惊乱奔走,追击,大破之。

  曹操以袁绍新破,欲以间击刘表。荀彧曰:“绍既新败,其众离心,宜乘其困遂定之;而欲远师渡江汉,若绍收其余烬,乘虚而出公后,则公事去矣。”操乃扬军河上,击绍仓亭军,破之。

  晋杜预袭吴乐乡,虏都督孙欢,州郡望风归命,奉送印绶。时众军会议,或曰:“百年之寇,未可尽克。今向暑,水潦方降,疾疫方起,宜候来冬,更为大举。”预曰:“昔燕乐毅藉(齐)〔济〕西一战〔三〕,以并强齐。今王师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也。”遂指授郡帅,直指秣陵。所过城邑,莫不束手,遂平吴。

  凉沮渠蒙逊率兵伐南凉秃发(亻辱)〔〕檀〔四〕,至显美,徙数千户而还。(亻辱)〔〕檀追及蒙逊于穷泉,蒙逊将击之。诸将皆曰:“贼已安营,不可犯也。”蒙逊曰:“(亻辱)〔〕檀谓吾远来疲敝,必轻而无备。及其垒壁未成,可一鼓而灭。”进击之,果败,乘胜至于姑臧,夷夏降者万数。(亻辱)〔〕檀惧,请和而归。

  突厥寇兰州,大将贺楼子干率众拒之,至(河洛)〔可洛峐〕山〔五〕,与贼相遇。贼众甚盛,子干阻川为营,贼军不得饮数日,人马饥敝,纵击,大破之。

  李密攻宇文化及还,劲兵良马多死。隋将王世充守东都,欲乘敝击之。简练精锐,得二万余人、马二千余匹。至偃师,于通济渠南。是时密新得志于化及,有轻世充之心。世充夜遣二百余骑潜入北山,伏溪谷中。命军士秣马蓐食,迟明而薄密。密兵阵未成列,两军合战,其伏兵蔽山而上,潜登北原,乘高而下驰,压之,密营遂乱。既入,纵火,军大惊溃。

  武德中,突厥入原州,太宗拒之。值雨连月,太宗召诸将曰:“虏控弦鸣嘀,弓马是凭。今久雨,弧矢俱蔽,突厥人众,如鸟铩羽;我屋宿火食,枪槊骚犀利。料我之逸,揣敌之劳,若以劲兵乱其阵,突骑蹑其后,纵不尽擒,必获十八九。”因潜师夜出,乘雨而进。丑徒惊骇,请和而去。

  苏定方复征贺鲁,发兵进至曳咥河。贺鲁十姓兵十万拒战,轻定方兵少,舒左右翼包之。定方令步卒据高〔原〕〔六〕,攒稍外向,引劲骑阵北原。贼三突步阵不能入,定方乘其乱击之,鏖战三十里,斩首数万级,贼大奔。

  安禄山反,郭子仪、李光弼帅师援常山。贼将史思明踵其后,疲乃退,我军乘之,〔又〕败于沙河〔七〕。禄山益以精兵。我军至恒阳,贼亦至。子仪坚壁自固,贼来则守,贼去则追,昼扬其兵,夜袭其幕,贼不及息数日。光弼曰:“贼怠矣,可以出战。”战于嘉山,馘首数百级。

  李克用与梁军相持,至晡时,梁军引却。周德威疾呼曰:“梁兵走矣!”晋兵大噪争进,梁兵惊布,大溃。李存璋引步兵乘之,呼曰:“梁人亦吾人也,父子、兄弟饷军者勿杀!”于是战士悉解甲投兵,嚣声动天地,斩首二万级。

  岳飞趣襄阳,李成迎战。在临襄江,飞笑曰:“步兵利阴阻,骑兵利平圹。成左列骑江岸,右列步平地,虽众十万,何能为!”举鞭指王贵曰:“尔以长枪步卒,击其骑兵。”指牛皐曰:“尔以骑兵,击其步卒。”及合战,马应枪而毙,后骑皆拥入江,步卒死者无数。

  校勘记

  〔一〕“王奔”为“王莽”之讹,据《后汉书.光武帝纪》正。

  〔二〕“本”,《后汉书.光武帝纪》作“水”,据正。

  〔三〕“齐西”,《晋书.杜预传》作“济西”,据正。

  〔四〕“秃发(亻辱)檀”为“秃发檀”之讹,据《晋书.沮渠蒙逊载记》正。

  〔五〕“河洛”,《隋书.贺娄子干传》作“可洛峐”,据正。

  〔六〕《旧唐书.苏定方传》“高”下有“原”字,今据补。

  〔七〕《旧唐书.郭子仪传》“败”上有“又”字,今据补。

  〈静〉十则

  兵,武事也,而以静为主。静则无形,动则有形。动而有形,必为之擒。虎豹不动,不入陷阱;麋鹿不动,不罹罝罘;飞鸟不动,不絓网罗;鱼鳖不动,不擐唇喙,物未有不以动而制者也。是故圣人贵静,静则不躁,而后能应躁。俟彼有死形,因而制之。《尉缭子》曰:“兵以静胜。”甚哉!兵之不可轻动也,况妄动乎?考得

  汉王与项羽临广武之间而语。汉王数羽十罪,羽大怒,伏弩射中汉王。〔汉王〕伤胸〔八〕,乃扪足曰:“虏中吾指!”汉王病创〔卧〕〔九〕,张良强请汉王起行劳军,以安士卒,毋令楚乘胜。汉王出行军。

  汉太尉周亚夫伐吴,引兵东北,走昌邑,深壁守之。吴攻梁急,梁使使请太尉,太尉不肯往。景常敕使救梁,亦不奉诏。坚壁不出,而使轻骑绝吴、楚兵后食道。吴兵乏粮,数欲挑战,终不出。夜,军中惊,内相攻击,至于太尉帐下。太尉终卧不起,顷之,复定。

  建武初,邓禹入河东,围安邑,数月未能下。更始遣王匡、成丹等合军十余万,共击禹。禹军不利,诸将皆劝禹夜去,禹不听。明日癸亥,匡等以六甲穷日不出,禹因得更理兵勒众。明日,匡悉军出攻,禹令军中无得妄动。既至下营,因传发诸将,鼓而并进,大破之。

  大司马吴汉率大将军耿弇、将军王常等击富平。获、索二贼于平原贼率五万余人,夜攻汉营,军中惊乱。汉坚卧不动,有顷,乃定。即夜发精兵,出营突击,大破其众。

  魏司马懿讨公孙渊,渊保襄平,懿进军围之。会霖潦大水,平地数尺,三军恐,欲移营。懿令军中敢有言徙者斩。都督令史张静犯令,斩之,军士乃定。

  晋穆帝时,郑攀、杜曾等拒王廙,廙使豫章太守周访击之。访有众八千,进至沌阳,使将军李恒督左甄,许朝督右甄,自领中军。曾先攻左、右甄,访于阵后射雉,以安众心。令曰:“一甄败,鸣三鼓;两甄败,鸣六鼓。”自旦至申,两甄皆败。访选精锐八百人,自行酒饮之,敕不得妄动,闻鼓音乃进。曾兵未至三十步,访亲鸣鼓,将士皆踊跃奔赴,曾遂大败。

  唐李晟以朱泚之叛,军于渭桥。时荧惑守岁,久之方退。宾介或劝曰:“今荧惑已退,皇家之利,可速用兵。”晟曰:“天子外次,人臣但当死节,垂象高远,吾安知天道耶!”及贼平,晟谓参佐曰:“前者士大夫劝晟出军,非敢拒也。军可用之,不可使知之。五星盈缩无准,惧(后)〔复〕来守岁〔十〕,则我军不战而自溃。”参佐皆叹服。

  曹玮为将,用兵多奇不测。为将四十年,未尝失利。契丹〔使〕过天雄〔十一〕,部骑兵无敢驰驱者。初守边时,山东名士贾同,尝造玮,客外舍。玮欲按边,邀同与俱,同问:“从兵安在?”曰:“已具。”既出就骑,见甲士三千环列,初不闻人马之声。

  刘锜赴官东京,至涡口,闻金人已东京,舍舟陆行,急趋至顺昌。询知府陈规,知城中有米万斛,乃议敛兵入城,为守御计。于是筑羊马垣,穴垣为门,蔽垣为阵。用破敌弓、神臂弩自城上射敌,敌稍却,即以步兵邀击。又募壮士,乘雨电,夜斫其营,金人终夜自战,积尸盈野。又遣人毒颖水上流及草中,敌人马饮食水草者輙病。方晨气清凉,锜按兵不动,逮未、申间,敌气已索,忽遣数百人出西门接战。俄以数千人出南门,戒令勿喊,但以锐斧犯之,敌大败去。锜兵不满二万,出战仅五千人。金兵鼓声震动山谷,营中终夜〔言宣〕哗;锜城中肃然,不闻鸡犬之声。

  宋岳飞伐金,兵至新乡,金兵大至。飞领王贵等血战,破之,获其马匹兵器甚多。至晚下寨,二更后,金兵忽来劫营,众军皆惊。飞坚卧不动,营中渐定,金兵乃退。常言:撼泰山易,撼岳家军难。

  校勘记

  〔八〕《史记.高祖本纪》重“汉王”二字,今据补。

  〔九〕《史记.高祖本纪》“创”下有“卧”字,今据补。

  〔十〕“后”,《旧唐书.李晟传》作“复”,据正。

  〔十一〕《宋史.曹玮传》“契丹”下有“使”字,今据补。

  〈集〉六则

  天下无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集之众白也。人莫不有长,莫不有短。善为将者,假人之长以补其短。集众人之明,无畏乎离娄矣;集众人之勇,无畏乎孟贲矣;集众人之力,无畏乎乌获矣。考得

  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朞年而士不至。于是东郭鄙人有以九九之术见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见乎?”鄙人对曰:“臣非以九九为足以见也。臣闻主君设庭燎以待士,朞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贤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为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犹礼之,况贤于九九乎!夫泰山不辞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成大也。《诗》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言博谋也。”桓公曰:“善。”乃因礼之。朞月,四方之士,相而并至。

  楚将子发,好求技道之士。楚有善为偷者,往见曰:“闻君求技道之士,臣偷也,愿以技赍一卒(赍备卒足也)。”子发衣不给带,冠不暇正,出见而礼之。左右谏曰:“偷者,天下之盗也,何为礼之。”君曰:“此非左右之所得与!”居无何,齐伐楚,子发御之。兵三却,楚贤良大夫皆尽其计,齐师愈强。于是市偷者进,请曰:“臣有薄技,愿为君行之。”子发曰:“诺。”不问而遣之。偷则夜解齐将军之帱帐而献之。子发因使人归之,曰:“卒有出薪者,得将军之帷,使归之于执事。”明日,又复往取其枕,子发又使人归之。明又复往取其簪,子发又使人归之。齐师大骇。将军与军吏谋曰:“今日不去,楚君恐取吾头!”乃还师。

  魏公子无忌者,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者皆礼交之,致食客三千人。当是时,诸侯以公子贤,多客,不敢加兵谋魏十余年。至魏安厘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赵长平军,又围邯郸。魏王使将军晋鄙,将十余万众救赵。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曰:“吾攻赵,旦暮且下,而诸侯敢救者,已拔赵,必移兵先击之。”魏王恐,使人止晋鄙,壁邺,名为救赵,实持両端以观望。平原君夫人,魏公子无忌姊也,使者冠盖相属于魏,让公子。公子患之,数请魏王,及宾客辩士游说万端,王终不听。公子自度终不能得之于王,乃请宾客,约车骑百余乘,欲赴秦军,与赵俱死。过见其客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军状。辞决而行,侯生曰:“公子(嘉)〔喜〕士〔十二〕,名闻天下。今有难,无他端而欲赴秦军,譬若以肉投馁虎,何功之有哉!”公子再拜问计。侯生乃屏人间语,曰:“嬴闻晋鄙兵符,在王卧内,而如姬最幸,力能窃之。且公子尝为报其父雠,如姬欲为公子死,无所辞。公子诚一开口请如姬,则得虎符夺晋鄙军,北军赵而西却秦,此五霸之伐也。”公子从其计,果得兵符。公子行,侯生曰:“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有如晋鄙疑而不受公子,而复请之,事必危矣。臣客朱亥可与俱。此人力士,晋鄙不听,可使击之。”于是公子至邺,晋鄙合符,果疑之,举手视公子曰:“吾拥十万之众,屯于境上,国之重任,今单车来代之,何如哉!”欲无听。朱亥袖四十斤铁椎,椎杀晋鄙。公子遂勒兵下令曰:“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者,归养。”得选兵八万人,进兵击秦军。秦军解去,遂救邯郸,存赵。

  唐李光弼募军中有少技,皆录之,人皆尽其用。有贱工三者,善穿地道。史思明寇太原,光弼遣人诈为约降,而穿地道周贼营中,搘之以木。至期,遣裨将将数千人出,如降贼状,众皆属目。俄而营中忽地,死者千余人,贼众惊乱。官军鼓噪乘之,俘斩万计。

  五代时,淮南兵围苏州。苏州有水进城中,淮南军张网缀囗悬水中,鱼鳖皆知之。钱镠尝游府园,见园卒陆仁章树艺有智,而志之。至是使仁章通信入城,果得报而还。吴越兵内外合击淮南兵,大破之。

  宋理宗时,东西川无复统律,监司、戎帅各专号令,擅辟守宰。余玠为四川宣论使,至则大更敝政,自许当掌挈全蜀,以还朝廷。于是筑招贤馆于府之左,供帐一如帅府。下令曰:“集众思,广忠益,诸葛武侯所以用蜀也。欲有谋于我者,近则径诣公府,远则自言于囗〔十三〕,所在以礼遣之。高爵重赏,朝廷不吝。”时播州冉琎、冉璞兄弟隐居蛮中,前后阃帅辟召,皆不至,至是自诣府。玠素闻其名,剌入即出,与之分廷抗礼。居数月,无所言。玠为设宴,亲主之酒。酒酣,坐客纷纷竞言所长,琎兄弟嘿然。玠曰:“是观我待士之礼何如耳。”明日,更辟馆以处之。使人窥之,但见兄弟终日对踞,以垩画地为山川地,起则镘去。如是又旬日,乃请见,屏人言曰:“某兄弟辱明公礼遇,今日思有以少报,其在徙州合城乎!”玠不觉跃起,执其手曰:“此玠志也,但未得其所耳。”曰:“蜀口形胜之地,莫如钓鱼山。请徙诸砦,若任得其人,积粟以守之,贤于十万师远矣,巴蜀不足守也。”玠大喜,密以谋请于朝,请不次官之。卒如法筑十余城,碁布星分,屯兵聚粮,为必守计。于是如臂使指,气势联络矣。

  校勘记

  〔十二〕“嘉”,《史记.信陵君列传》作“喜”,据正。

  〔十三〕复印件“于”下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因〉十则

  夫兵,贵其因也。因也者,因敌之险以为固,因敌之胜以为克,因敌之乱以为暇,因敌之来以为往,因敌之谋以为事。故曰:能审因而加胜,则不可穷也。三代所宝,莫如因。舜因民之心,禹因水之力,汤武因人之欲。凡因则无敌。考得

  晋侯围曹,门焉(攻曹城门。),多死(晋兵多厄。)。曹人尸诸城上,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谋曰:“称舍于墓(令舍于曹人之墓,若将发墓冢者。)。”师迁焉(晋侯移师,舍于墓所。)。曹人凶惧,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棺领其所得晋人之尸而出之外,欲加礼以既发冢之祸。)。因其凶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

  秦遣兵拒峣关,沛公欲击之。张良曰:“不可。愿益张旗帜为疑兵,而使郦生、陆贾往说秦将,啖以利。”秦将果欲速和,沛公欲许之。张良又曰:“不如因其怠而击之。”沛公遂引兵击秦军,大破之。

  孔明南征孟获,时当五月,命三军依山傍林阴凉之地下寨。蒋琬曰:“今所造寨栅,正犯先帝败于东吴地。”孔明曰:“非尔所知也。”擒捉孟获,使观营阵。获曰:“向者不知虚实,故败。今蒙赐观营阵,若祇如此,即易胜耳。”亮笑而纵之。获使弟孟优诈降,期夜以火攻劫营,令优内应。孔明因散设伏兵。获夜入营,举火无所得。伏兵四起,仍擒获。

  孔明伐魏,粮饷将尽。魏将孙礼谓曹真曰:“蜀兵无粮。若虚装粮车,内藏薪草,彼必来抢。伏兵应之,可胜。”孔明闻魏兵陇西粮运将到,笑曰:“魏人知吾无粮,故以此计诱我烧之。吾可将计就计。”因令马岱先烧其粮,马忠、张翼各引兵策应,内外夹攻,大破魏兵。

  秦主苻坚帅兵八十万,攻晋寿阳,逼淝水而阵,谢玄拒之,军不得渡。使谓苻融曰:“君置阵逼水,是不欲速战,乃持久之计。若移阵小却,使将士得周旋,仆与诸君缓辔而观之,不亦乐乎!”坚麾兵使却,秦兵遂乱,不可复止。玄因其乱,以精锐八千渡水击之。坚中流矢,临阵斩融,秦兵大溃。

  河间王颙遣将张方,讨长沙王(义)〔乂〕〔十四〕。方率兵入洛阳,又奉惠帝讨之。方军遥见乘舆引退,遂败。方退,壁于十二里桥,人情挫衂,无复固志。或劝方夜遁,方曰:“兵之利钝无常,贵因败以为功。我更前作垒,出其不意,此用兵之奇也。”乃夜潜进逼洛阳城七里。(又)〔乂〕新捷不以为意〔十五〕,忽闻方垒成,(义)〔乂〕师出战〔十六〕,遂大败。

  侯景反,高州刺史李迁仕据境图逆,召高凉太守冯宝。宝欲往,其妻洗氏止之,曰:“刺史无故召太守,此诈君欲反耳,往必见留。愿遣使传意,并送土物以省之,彼必无防,取之如反掌耳。”宝从之。于是洗氏自将千人,皆藏短兵,步担杂物,先书报曰:“太守冯宝疾笃,令妻洗氏传启,并奉土贡,以资军费。”迁仕大悦,迎洗氏。因释担出刃,大破之。迁仕脱身遁,洗氏入据其城。

  李密叛,欲攻桃林县,绐县官曰:“奉诏暂还京师,家人请寄县舍。”因简骁勇数十人,着妇人衣,戴羃囗〔十七〕,藏刀裙下,诈为妻妾,自率之入县舍。须臾,变服突出,因拔县城。

  苏定方击西突厥贺鲁,鲁兵舒左右翼包之。定方步卒据高〔原〕〔十八〕,攒(矛肖)向外,亲引劲骑阵北原。贼三突步阵不能入,定方因其乱击之,贼大败。

  李元平为汝州刺史,募工徒缮理郛郭。时李希烈反,因使勇士应募,执役版筑,凡入数百人,元平不觉。希烈因遣伪将李克诚以数百人突至其城,先应募者应于内,缚元平去。

  校勘记

  〔十四〕“义”,《晋书.张方传》作“乂”,据正。

  〔十五〕“又”,《晋书.张方传》作“乂”,据正。

  〔十六〕同“十四”。又此条乃西晋时事,当与上条互乙。

  〔十七〕“羃”下一字从“罒”上“历”下,所用字集无之,故缺。

  〔十八〕《旧唐书.苏定方传》“高”下有“原”字,今据补。

  〈突〉九则

  徐而操戈矛,则勇士争交刃矣;徐而谈诗书,则文士争鼓舌矣。若乃勃然而起,忽然而至,如豕之奔,虿之螫,狸之抟,兔之脱,谁能御之!今夫壮夫之力百倍婴孺,藉令婴儿抱其踵而直前撞之,则壮夫立仆。何也?猝而不及持也。故曰:力贵突。考得

  晋桓玄篡逆,刘裕等进讨,桓(屯)谦等〔屯〕兵以拒裕〔十九〕。裕与刘毅等军食毕,委弃余粮,数道并前。裕与毅身先士卒,进突其阵。将士皆殊死战,因风纵火,谦等大溃,玄走。裕入建康,帅百官奉迎乘舆,诛玄宗族在建康者。

  西魏将王罴为华州刺史,修城未毕,梯在城外。时高欢遣将韩轨从河东宵济袭罴,罴不之觉。比晓,轨众已乘梯入城。罴尚卧未起,闻阁外汹汹有声,罴便袒身露髻徒跣,持一白梃,大呼而出。敌见之惊(退)〔二十〕,逐至东门,左右稍集,合战破之。轨众遂退。

  魏将于谨尝帅轻骑出塞觇(候)〔贼〕〔二十一〕,属铁勒数千骑奄至。谨以众寡不敌,退必不免,乃散众骑,使匿丛薄间。又遣人升山指麾,若部分军众者。铁勒望见,虽疑有伏兵,既恃其众,不以为虑,乃进逼谨。谨尝乘骏马为紫驹〔二十二〕,贼先所识,乃使二人各乘一马,突阵而出。贼以为谨也,皆争逐之。谨乃率余军击追。贼遂奔走,因得入塞。

  (后)〔北〕周河桥之战〔二十三〕,诸将退走。窦炽时独从两骑为敌人追,至邙山,炽乃下马背山抗之。俄而敌众渐多,(失)〔矢〕下如雨〔二十四〕。炽骑士所执弓,并为敌人所射破。炽乃收其箭以射之,人马应弦而(到)〔倒〕〔二十五〕。敌乃相谓曰:“得此三人,未足为功。”乃稍引退。炽伺其怠,突围而出。

  薛仁贵、契苾何力等征辽东,与高丽大将温沙门战于横山。仁贵匹马先入,莫不应弦而倒。高丽有善射者,于石城下射死十余人。仁贵单骑突往冲之,其贼弓矢俱失,手不能举,便生禽之。

  天宝之乱,贼将史朝义(义)领铁骑十万〔二十六〕,阵于昭觉寺,贼皆殊死战,短兵既接,相杀甚众。官军骤击之,贼阵不动。鱼朝恩令射生五百人下马,弓弩乱发,多中贼而死,阵亦如初。镇西节度使马璘曰:“事急矣!”遂拔旗而进,单骑奔击,夺贼両牌,突入万众之中,左右披靡。大军乘之而入,朝义大败,斩首一万六千级,生擒四千六百人,降三万二千人。

  贼将尹子奇围雎阳,张巡于城中夜鸣鼓严队,若将出击者。贼闻之,达旦儆备。既明,巡乃寝兵囗鼓〔二十七〕。贼以飞楼瞰城中,无所见,遂解甲休息。巡与南霁云、雷万春等十余将,各将五十骑,开门突出,直冲贼营,至子奇麾下。营中大乱,斩贼士卒五千余人。

  狄青为将,党项犯塞时,新募万胜军未习战阵,遇寇多北。青为将,一日尽取万胜旗,付虎翼军,使之出战。虏望其旗易之,全军径趋,为虎翼所破,殆无遗类。累功至招讨副使。青在泾原,常以寡当众,度必以奇胜。预戒军中尽舍弓弩,皆执短兵;密令军中闻钲一声则止。再钲声,则严阵而却。钲声止,则大呼而突之,士卒皆如其教。才遇敌未接战,遽声钲,士卒皆止。再声,皆却。虏人大笑,相谓曰:“孰谓天使勇。”虏人谓青为天使也。钲声止,忽前突之。虏兵大乱,相蹂践,死者不可胜纪。

  韩世忠与贼将苗翊、马柔吉遇,舍舟立战,张俊、刘光世继之。军少却,世忠复舍马操戈而前,令将士曰:“今日当以死报国,面不被数矢者,斩。”于是士卒皆用命。贼列神臂弩持满以待,世忠瞋目大呼,挺刃突前。贼辟易,矢不及发,遂败。

  校勘记

  〔十九〕“桓屯谦等兵”五字不可解。按《晋书》刘毅传、桓玄传有桓谦,此五字当作“桓谦等屯兵”,今据正。

  〔二十〕此句《周书.王罴传》无“退”字,据删。

  〔二十一〕“候”,《北史.于谨传》作“贼”,据正。

  〔二十二〕此句《北史.于谨传》作“谨以常乘骏马一紫一䯄”,与引文稍异。

  〔二十三〕按《周书》有窦炽传。据此可知其为北周时人,非五代后周也。今正“后”为“北”。

  〔二十四〕“失”,《周书.窦炽传》作“矢”,据正。

  〔二十五〕“到”,《周书.窦炽传》作“倒”,据正。

  〔二十六〕“史朝义”下衍“义”字,据《旧唐书.仆固怀恩传》删。

  〔二十七〕复印件“鼓”上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捭〉(音摆)十一则

  敌各有情而吾逆料之,其法曰捭。或捭而出之,或捭而内之。察阴阳之理,类万物之情,观众生之先,见变化之朕,而守司其门户。佹柔、佹刚、佹弛、佹张,审定虚实,与其牝牡。忤合,贵得其窾。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考得

  荆人伐陈,吴救之,军间三十里,雨十日夜,星。左史倚相谓大将子期曰:“雨十日,甲辑而兵聚,吴人必至,不如备之。”乃为阵。吴人至,见其阵而反。左史曰:“(反吴)〔吴反〕复六十里〔二十八〕,其君子必休,其小人必食。我行三十里袭之,必克。”从之,遂破吴军。

  英布反,高祖召楚令尹薛公问之。令尹曰:“若布东取吴,西取楚,并齐取鲁,传檄燕赵,固守其地,此上计也;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仓之粟,塞成皋之口,此中计也;东取吴,西取下蔡,归重于越,身归长沙,此下计也。布必出下计。”布果东击荆,又击楚三军,遂引兵西。帝破于蕲,布亡走江南,长沙人诱而杀之。

  南阳黄巾贼帅韩忠,复据宛拒朱儁。儁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儁自将精卒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卜)〔小〕城〔二十九〕,乞降,诸将欲听之。儁曰:“兵固有形同而势异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逆,纳降无以劝善,而更(闻)〔开〕逆意〔三十〕,纵敌长寇,非计也。”因急攻,不克。登土山望之,谓司马张超曰:“吾知之矣。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万人一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乎!不如撤围,并兵入城。忠见围解,势必自出,自出则(竟)〔意〕散〔三十一〕,易破之道也。”既而解围,忠果出战。儁因击,大破之,斩忠。

  曹操征荆州,刘琮降,得其水军及步兵。遗书孙权云:“今治水军八十万,当与将军会猎于吴。”将士闻之〔皆〕恐〔三十二〕。权延见羣下,问计。咸曰:“曹操豺虎也。今挟天子以征四方,拒之不顺。且将军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今操得荆州军蒙冲、斗舰,水陆俱下,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而势力众寡,又不可论。不如迎之。”鲁肃独不言。时周瑜在番阳,肃劝权召瑜还。瑜曰:“操虽汉相,其实汉贼。〔将军〕以神武雄材〔三十三〕,兼仗父兄(遗)〔之〕烈〔三十四〕,割据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足用,英雄乐业,〔尚〕当横行天下〔三十五〕,为汉家除残去秽。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耶?请为将军筹之:今北土未平,马超、韩遂在关西,为操后患。而舍鞍马,仗舟楫,与吴越争衡,本非中国所长。又今盛寒,马无藁草,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事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瑜请得精兵三万人,进驻夏口,保为将军破之。”权曰:“子言当击,与孤甚合。”因拔刀斫前奏案曰:“诸将吏敢复言当迎操者,与此案同!”遂与周瑜、程普、鲁肃合谋逆操。果有赤壁之捷。

  魏遣司马懿讨辽东。谓曰:“公孙渊将何计以待君?”对曰:“弃城豫走,上计也;据辽(东)〔水〕以拒大军〔三十六〕,其次也;坐守襄平,下也。”曰:“往还几日?”对曰:“往百日,攻百日,还百日,以六十日为休息,如此一年足矣。”懿至辽东,渊使卑衍等屯辽隧,懿击破之。遂围襄平,击斩之。

  北魏议击蠕蠕。太史张深曰〔三十七〕:“今年己巳,三阴之岁。(星岁)〔岁星〕袭月〔三十八〕,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崔浩曰:“阳为德,阴为刑,故日食修德,月(修食)〔食修〕刑〔三十九〕。战伐,用刑之大者也。三阴用兵,盖得其类。岁星袭月,年饥人流〔四十〕,应在他国,远期十二年。太白行苍龙宿,于天文为东,不妨北伐。比年以来,月行掩昴,至今犹然。其占:'三年大破旄头之国。’蠕蠕、高车,旄头之象也。”遂行。军入其境,分搜东西、南北,各数千里,虏获数百万。高车杀蠕蠕种类,归落者三十余万落。

  齐建武中,北魏将攻(同)〔司〕州〔四十一〕,明帝遣王广之赴救,萧衍为偏师。有风自西北起,阵云从之,来当魏营。寻而风回云转,还向西北。衍曰:“此谓归气,魏师遁矣。”令军中扬麾鼓噪,敢死之士,执短兵先登,长戟翼之。城中见援兵,出军攻魏栅,魏军大败。

  唐李光弼进围怀州,史思明来救,光弼再逐北。思明声言渡河绝饷路,光弼军于野水渡以备之。既夕还军,留牙将雍希颢守其栅,曰:“贼将高(廷)晖〔四十二〕、李日越,万人敌也,贼必使劫我。尔留此,贼至勿与战,若降,与偕来。”左右窃怪之。是日,思明果召日越,曰:“光弼野次,尔以铁骑五百夜取之,不然,无归!”日越至垒,使人问曰:“太尉在乎?”曰:“去矣。”“兵几何?”曰:“千人。”“将为谁?”曰:“雍希颢。”越谓其下曰:“我受命云何,今顾获希颢,归不免死。”遂请降。希颢〔与俱〕至〔四十三〕,光弼厚待之,表授右金吾大将军。(廷)晖闻之,亦降。或问:“公降二将何易也?”光弼曰:“思明再败,恨不得野战,闻我野次,彼固易之,命将来袭,必许以死。希颢无名,不足以为功,日越惧死,不降何时?(廷)晖才出日越之右,降者见厚,贰者得不思奋乎?”

  宋曹翰从征幽州,率所部攻城东南隅,卒掘土得蟹以献。翰谓诸将曰:“蟹水物而陆居,失所也。且多足,彼援将至,不可进拔之象。况蟹者,解也,其班师乎?”已而果(然)〔验〕〔四十四〕。

  宋韩世忠移军镇江,以待兀术。金师至江上,世忠先以八千人屯焦山寺。兀术欲济江,乃遣使通问,约战期,世忠许之。因谓诸将曰:“是间形势,无如金山(龙王)庙者〔四十五〕,贼必登之,觇我虚实。”乃遣强壮百人伏庙中,百人伏庙下岸侧,戒之曰:“闻江中鼓声,则岸兵先入,庙兵继出,以合击之。”及敌至,果有五骑趍庙,庙兵先鼓而出,获两骑。其三骑振策以驰,内一人红袍玉带,既坠,复跳而免。诘诸获者,兀术也。

  宋刘(骑)〔锜〕为东京副留守〔四十六〕,败金葛王、乌禄等于顺昌。兀术在汴闻之,即索鞍上马,帅十万众来援。锜谕曹成等二人曰:“遣汝作间,事捷重赏,第如我言,敌必不杀汝。今置汝绰路骑中,汝遇敌则佯坠马,为敌所得。敌帅问我何如人,则曰:'太平边帅子,喜声伎。朝廷以两个讲和,使守东京,图逸乐耳。’”已而二人果遇敌被执,兀术问之,对如前。兀术喜曰:“此城易破耳。”即置鹅车、炮具〔不用〕〔四十七〕,果不杀成等,而械之还锜。

  校勘记

  〔二十八〕“反”、“吴”二字互倒,据《韩非子.说林下》正。

  〔二十九〕“卜”,《后汉书.朱儁传》作“小”,据正。

  〔三十〕“闻”,《后汉书.朱儁传》作“开”,据正。

  〔三十一〕“竟”,《后汉书.朱儁传》作“意”,据正。

  〔三十二〕《三国志.吴书.周瑜传》“之”下有“皆”字,今据补。

  〔三十三〕《三国志.吴书.周瑜传》“以”上有“将军”二字,今据补。

  〔三十四〕“遗”,《三国志.吴书.周瑜传》作“之”,据正。

  〔三十五〕《三国志.吴书.周瑜传》“当”上有“尚”字,今据补。

  〔三十六〕“东”,《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晋纪》作“水”,据正。

  〔三十七〕“张深”,《北史.崔浩传》同,惟《魏书》作“张渊”。盖避唐高祖讳也。

  〔三十八〕“星”、“岁”二字互倒,据《魏书.崔浩传》正。

  〔三十九〕“修”、“食”二字互倒,据《魏书.崔浩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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