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园山水:“深邃虚灵,幽深旷达”,还演变出山水独有的艺术风韵!
黄秋园(1914—1979),江西南昌人,名明琦,字秋园,号大觉子、半个僧、清风老人等。其远离名利,黄秋园先生生前困顿,但孤介不媚时俗。远离名利,不求闻达,一直受到地方美术界少数人排斥,去世前未吸收为地方美协会员。
秋园先生于一九七九年因病去世,享年65岁;逝世五年后,他的作品公诸于世,震撼整个中国画坛。一九八七年中央美术学院追聘秋园先生为名誉教授。中国画研究院追聘秋园先生为荣誉院委委员。黄秋园的山水画中多有隐居高士出现,想来正是反映了其淡泊的心境。
黄秋园被誉为中国书画界“当代陶渊明”。其生前困顿,然孤介不媚时俗,远离名利,不求闻达,虽未有专业学习中国画的经历,却一生浸进于山水画传统,融南北宗于一体。李可染曾为黄秋园作品书写了一段题跋:“黄秋园先生山水画有石溪笔墨之圆厚、石涛意境之清新、王蒙布局之茂密,含英咀华,自成家法。苍苍茫茫,烟云满纸,望之气象万千,朴人眉宇。二石、山樵在世,亦必叹服!”
中国美术馆的黄秋园画作展中有一半以上的作品,都是画着一名拄杖老人过桥的情景;或是一位古人在山野茅屋中,喃喃自读、静心打坐;作品通常加上生动风趣的题诗。很多人观后都认为这就是秋园先生内心世界的写照,画中踽踽独行与窗前独坐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秋园先生自己。一种隐归山林、遗世独修的清雅跃然纸上。
黄秋园先生作品的学术根基就在于一根根一条条骨法用笔而营造的线的世界。而这线就是一切追求的基础。以线立骨,看清方向,心中横亘着巨大的坐标,清晰耸立。在艺术的大同中寻找我的不同,不局限在小情调或技巧上的卖弄。不局限于笔墨表现上的标新立异,游走其间带给你的是心灵上的无限烂漫。
画家之死
为了却黃秋园遗愿,黄良楷在父亲死后两年,为他筹办了他生平的第一个画展。这个从未发表过一张画、连地方美协会员都不是的银行退休职员,终于在他死后5年震动了中国画坛。这一切对于黄秋园或许是来得太迟,连李可染在看了他的画后都抱憾说,“国有颜回而不知深以为耻,像黄秋园这样的大家,生前很少被人理解,孤独伴随了一生。”而这一切对于黄良楷却非同寻常,“父亲的画曾在一只破纸箱压了两年,差点当废品卖掉,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黄良楷曾做过6年木匠,这份职业是父亲为他选择的。
“父亲是南昌县黄马乡马家桥村人,只读过中学,能够进银行做事,是因为能写一手好毛笔字,他一直以为书画不过是一门手艺。1973年,我从高安插队回城,当时的工作很难找,父亲说学剃头不错,不过只能赚小钱,想过好日子还是学木匠”。
1979年5月,黄良楷到外贸宿舍楼的一户人家联系木工活,主人有一手裱画的绝活,解放前就认识黄秋园,在家具打完的那一天,随黄良楷去看“老爷子”,故人相见黄秋园来了兴致,多喝了几杯酒后突发脑溢血。“父亲一生无欲无求,除了每天都要泡半天茶馆外,就是写字画画。但临终前却郑重的交待,希望在他死后能为他办个画展。”
南昌画家
“父亲显然知道自己的价值,1975年,妹妹结婚,父亲为她画了一幅《天女散花》作为嫁妆,并给她说古道今:清代画家赵之谦家境贫寒,女儿陪嫁也只有一箱画,哪知赵之谦日后名声大振,作品价值连城……”黄良楷回忆说:“当时我也在旁边,但也只当是父亲的一句戏言。现在想来,连做子女的都不了解他的书画艺术,更不用说深入他内心的痛苦了。上个世纪60年代,傅抱石来南昌,在无意中看到他的几幅画,便让学生沈仲云邀他去江西宾馆会面,但被他拒绝了。这孤傲的背后,又隐忍着怎样的寂寞和痛苦。”
但要为师出无名的父亲办一个画展,的确让这个“小木匠”为难,对江西美术界“一头雾水”的黄良楷连一个主办单位都找不到。直到两年后,与八大山人纪念馆馆长吴振帮的一次邂逅,事情才有了转机。“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父亲的一段特殊际遇在此时帮上了忙。还是在60年代,一向混迹于三教九流的父亲,从茶馆里出来,碰见一个平时常在一起神聊的裁缝买菜回家,见那包豆时的纸是一张上了年头的宣纸,要过来一看,竞是一幅残损了的八大山人真迹,便用20元钱买了下来,修补装裱把玩一阵子后,捐给了八大山人纪念馆,他也从此和吴馆长结成了莫逆之交。”
找到了主办单位,但裱画、租场地要200多元,黄良楷只好瞒着妻子把一台“用了5张票”才买到的蝴蝶牌缝纫机卖了。但在为画展印简介时还是遇到了麻烦,有人对称黄秋园为“画家”有异义,叫“民间艺人”还差不多。最后,经过反复争取,才争得一个“南昌画家”的名头。
1984年5月,黄秋园画展如期开展。100余幅山水画从黄家的杂物间里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南北纵横
向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黄秋园终于走出了他孑孓前行的小巷,而原本以为完成了“历史使命”的黄良楷也似乎感觉到了,父亲应该走得更远。
1985年3月,黄良楷接到江苏美协邀请,让他带着父亲的画作到南京展出,并承担所有费用。
3月份虽然已是春天,但列车沿皖赣线驶过时却见不到一点绿色。在山水画家汇集的南京,让黄良楷这个对绘画“一窍不通”的门外汉真正知道了父亲的价值。江苏省美协主席、国画院院长雅民在参观完画展后,第一个称黄秋园为大师,并在香港《文汇报》撰文,用两个整版评介黄的作品。
其时,全国第六届美展正在南京召开,由南京艺术学院李小山挑起的“传统国画己走到穷途末路的”争端正辩得难分难解,黄秋园的出现正好证明了传统笔墨并未消亡。但这一切,当时的黄良楷并不全部知晓,从南京回来后,继续在南昌市二轻局当一名小职员。
一年后,《中国画》杂志一位编辑的造访,再次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他建议到中央美术馆去办展览。但2000多元场租及住宿费、旅差费,把当时只拿几十元工资的他难住了。无奈之下,黄良楷只好去“求”相关部门,但得到的回答是“这是你自己的个人行为”。最后,只得向中央美术馆“捐赠”了5幅画;又向中央美院招待所“捐赠”了一幅,解决了吃饭和住宿问题,然后东拼西凑了1000元路费,坐硬座赶到了北京。提起这段往事,黄良楷感慨万千:“若是现在卖掉这些画,坐飞机、住总统套房都用不完”。
然而,付出了这么多精力,画展一开始却反响平平,参观的人稀稀落落。但奇迹在画展临近结束时还是发生了,刘海粟大师来了,看完画展后表示“要用自己的画换一幅黄秋园的画”;李可染大师也来了,并将他与隐居于乡野的陶渊明相比。随后,场面一下子热了起来,江西继傅抱石之后又一位大师登台了———在他本人去世5年之后。
名家论秋园
李可染大师:国有颜面而不知,深以为耻,象秋园这样的大家长期被埋没是我们工作的缺点。整个中 国美术史上能作积墨的不多,成功的更少。在积墨法上有突出成就有龚贤、石溪、近代的有黄宾虹,再就 是秋园先生了。中国画艺术是在发展的,决不是到了穷途末路,黄秋园先生的艺术成就再一次说明了中国 画强大的生命力。北京人眼光很高,这么多展览,看多了也麻木了,像这样成功的展览还没有过,展览有 法国的、德国的、日本的、国内就更多了,都没有这次成功,东山、平山我看都不如秋园。
刘海粟大师:黄秋园先生是江西人民优秀的儿子,我中华民族杰出艺术家,他的画体现了中国人永不 枯竭的创造力,工笔崇唐,底功扎实,以元人松秀之笔,取宋人构图,又得明末清初诸家之长,是自学成 才的代表,作品证明了中国画并无所谓“危机”,而是生机郁勃。化古为新,人们正在认识他,他必将给 祖国带来光荣。
潘兹先生:秋园的作品就是放在故宫里也是精品,他是江西的光荣,也是我们民族的光荣。他的作品 可以作为我国文化界的一个项目拿到国际上去宣传。
蔡若虹先生:黄秋园画展在首都引起轰动,大家一致叫好,这是很不容易,也是前所未有,这并不是 捧场,而是黄秋园精湛艺术作品把广大美术家征服了。
华夏先生:黄老功力深厚,修养全面,昨日黄苗子,启功先生对我讲,黄老的笔墨功力在当代可能找 不到第二个。
黄苗子先生:傅抱石先生和黄秋园先生同时江西人,同时当代画家,同样有高度的成就,但傅先生生 前就已有了盛名,而黄秋园先生直至他身后五六年,才有人发现他一辈子默默耕耘的惊人收获,……香港乃至全世界美术界做梦也没有想到江西会出一个黄秋园。
黄君壁先生:黄秋园先生是位百年难遇的一位大画家,了不起,比黄宾虹先生还高明。
白雪石先生: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议论黄秋园先生遗作展,为之震动,他的作品是国之瑰宝,他是一位 了不起的大画家。
梁树年先生:秋老的传统功力,艺术修养,人品都很高,他集中古人最好的东西,加上自己的理解和 生活中新的感受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我看展览时当场写了一首诗以表敬仰之情:“大涤大觉总归真,清 风清汀两老人,留得庐山真面目,文章道德敢望尘”。
何海霞先生:象秋园先生这样深厚的传统功力,这样全面艺术修养,这样严谨的治学精神,令人吃惊 。叹服,咱们北京第一次有这么好的展览。这不仅是江西的财富,也是我们国家国宝。
候一民先生:黄先生不愧为一代大家,为后世学者的典范。学院决定追聘黄秋园先生为我院教授,这 是经过院艺术学术委员会全体委员通过的。院刊“美术研究”准备出黄秋园研究专刊,并在适当时候在院 里举办黄老展览。
贾又福先生:黄秋园的艺术成就不可估量的,要达到这么高的成就要下一辈子定下心来为之奋斗的。他不仅大画震撼人心,就是许多课徒画搞,我看了也是精湛的。
黄秋园山水的成功绝非偶然。这内中既有他对山水画艺术的独特见解与追求,又有他长期刻苦磨练而形成的独有的笔墨技法,更有他潜心揣摩传统绘画规律性的历史发展规律,才逐步形成他那“深邃虚灵,幽深旷达”的个性风格。他的山水创作,千笔万笔,笔笔见笔,又似笔笔无笔,皴擦渲染,层层叠加,交错繁杂,然又似浑然化一,整体合一,演变出山水独有的艺术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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