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远近琐事

远近琐事

正在读小学的外甥拿来一篇习作请我指导，作文题目叫《我的外公》，稚嫩的文字，活泼的语言，让我一下子想起那些远远近近的场景和事物。

一起看电视

爸妈一起看电视，老爸话很少，老妈却像个解说员。偶尔，两人也会有互动。一次晚饭后，全家一起看《动物世界》，画面里出现一群斑马，不知道是双耳自动屏蔽了电视的声音，还是对赵老师的普通话有什么误解，老妈竟惊讶地感叹：“哎呀，这么多狮子啊！”久不出声的老爸很不屑地纠正：“二货，那是豹子。”这回惊讶的不止老妈，老妈没读过书可以理解，可老爸是高中毕业，那个年代的高中生并不多见，怎么会指马为豹？果然，老爸嘴角露出狡黠的笑，他这是在逗乐，玩了一回“大智若愚”的把戏。

老爸的茶杯

老爸喜欢喝茶，几十年不变。老爸喝茶，好孬不挑，红茶、绿茶、白茶，我们买啥，他喝啥。然而，时间往前推三十年，他的杯子里只有茉莉花茶，而且总喜欢泡得浓浓的，那茶香显得格外浓烈，持久不散。扑鼻的茶香一直留在记忆中，亲切又温馨，以至于去超市买支牙膏都喜欢选茉莉花味的。与老爸的茉莉花茶相配的并不是什么高档的杯子，多是用来装麦乳精的玻璃杯。用这种杯子的好处就是不用另外花钱买，缺点就是特别容易坏，尤其是冬天，如果突然倒进热水，杯子多半会裂开，牺牲在我手里的就不止一两个。尽管如此，却从未因为弄坏杯子被教训，不是因为老爸脾气好，而是因为我瞒得紧。我记得有一次口渴，一眼就望见桌上那只已经被洗干净的茶杯，于是拎起水瓶就倒下去，玻璃碎裂的声音不大，却很刺耳。口渴顾不上了，处理杯子才是首要大事。我看看那茶杯只是拦腰裂开，没有崩塌，也没有碎掉，于是灵机一动，擦干净桌上的水，不声不响地走开。后来，老爸一直以为那杯子是他自己倒水时裂开的。第二次，杯子坏得比较彻底，实在无法拼接，于是悄悄将碎玻璃拾起，拿上铁锹，跑到屋后，挖了个坑，将碎片埋了。任凭老爸怎么嘀咕，我也不敢吭声。后来，老爸特地买了一只厚实的玻璃杯，杯体上还加了一层防烫保护网，这也是他用得最久的一只杯子。至于那些年坏在我手里的杯子，一直藏在我的秘密里。

鸡变鸭

老爸老妈的严厉是贯穿我们姐俩整个童年的，印象中没少挨揍，我至今都记得那些年的冬天，在河面上溜冰，老妈拿着小树条赶过来，而我连滚带爬跑走的狼狈样子。现如今，对待两个外孙，那就是春天里的暖阳，屋后长的梨树、枣树、石榴、无花果，出发点都是为了孙子。隔三差五的，就要炖老母鸡汤，还一定要草鸡，理由是孩子要长身体。这一天，老妈取回了两周前就跟村里人预定的一只老母鸡，吩咐老爸去菜场给收拾一下，老爸也很乐意，一早就出门。没多大工夫，老爸开着那辆旧三轮回来了，像完成一项重要任务似的将杀好的鸡递给老妈。这一递，老妈发现了问题，露在外面的那双爪子怎么看都不对劲，打开袋子一看，可不就是一只鸭。老妈抱怨老爸的粗心，老爸开启沉默模式，而我们，抱着喝老母鸡汤的期望，实实在在吃了一只鸭。

摘枣子

暑假带孩子回家，返程前，爸妈开始收拾各种瓜果蔬菜。这天，老爸放下茶杯，搬来梯子，架在枣树下，说要摘些枣子给我带上。老爸登上梯子，仰头摘枣，老妈又习惯性地站在树下，开始声控指挥，“梯子放稳了”“这边不太熟，摘那边红点的”“袋子拿好了”……老爸始终不吭声不回应，从梯子上下来，对站在一旁的我说：“让你妈去写作文，绝对不用凑字数，能弄一篇论文出来。”老妈忍不住大笑。一个话多，一个话少，一个极其细心，一个粗枝大叶，老妈的唠叨从没停过，老爸却极少把这些唠叨记在心里，生活中，两人也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嘴。我常常觉得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也从未在他们身上读出“夫唱妇随”这个词，能够一起生活几十年，真是不可思议。如今，看他们吵着吵着就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蔡娟，江苏淮安人，定居盐城，喜欢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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