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第120篇:文言文教学离不开对文本的细致解读

2020年第120篇:文言文教学离不开对文本的细致解读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对文言文教学的提示是:“阅读浅易文言文,能借助注释和工具书理解基本内容。注重积累、感悟和运用,提高自己的欣赏品位”,这个提示是比较笼统的。什么样的文言文才算是“浅易”?在测评中,如何体现“借助注释和工具书理解基本内容”?积累的是什么,感悟的又是什么,究竟要运用什么?怎样才算是提高了自己的“欣赏品位”?课标作为纲领性文件,自然不可能详细展开,但教师要善于把握课标提示背后的内容。课标并未提及“赏析文言文”等内容,那就说明对文言文的理解,主要还是在“理解”的层面上。但理解也有深浅之分,文言文是浅易的,但不代表对文言文的理解也要停留在“浅易”的层次。这也说明,文言文教学要注重对文本的解读,要引导学生充分理解文本,要想达到这样的目标,就需要把握文言文中“文”的关键处,用童志斌教授的话说就是把握文言文的“炼字炼句处”和“章法考究处”。最近,我在《语文教学通讯》(B刊)2020年第9期上读到了殷秀德老师的论文《“文”“丢失”与“回归”——初中文言文教学反思与重建》,收获颇多。

目前,文言文教学的现状还是以字词句段的翻译与理解为主,以教师讲读为主要方式。对于文言文这一特殊的文章而言,这也是应该的。但把握文章内容和体会文本精妙,靠的不是翻译之后的作品,而是文言文的“文”本身。不论是学习文言文的知识、写作手法等,还是体悟文言文的文学价值、文章价值和文化价值,都离不开对文言文本身的解读。例如文言文最难的点是那些古今意思有差异的词句,死记硬背显然不是解决的办法,探寻古义并将其与今义比较,才是正道。例如《爱莲说》中“濯清涟而不妖”中的“妖”字,如果理解为“妖艳”,那就是曲解了“妖”的本义。《荷塘月色》引用的《采莲赋》就有“妖童媛女”一词,古代也有“妖冶”一词,这些词并不带有贬义,但“妖”后来才有了“怪异、邪恶”等意思,也就是我们今天所理解的“妖”字的含义。对于《爱莲说》而言,那就不能用现在的含义来理解“濯清涟而不妖”一句。教材将“妖”翻译为“过分艳丽”,这是符合“妖”字本意的,而且在文中“妖”字本身也没有贬义。作者还举了一个例子,就是《周处》中的“始知为人情所患”中的“人情”,也不同于现在的“人情”,而是指人本身的情绪、愿望等。

现在的中考测评中,文言文的字词理解还是侧重于“实词”,虚词的翻译与理解还是点缀,教师上课时也不注重对文言虚词的讲解,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漏洞。且不说学生在高中不可能系统地学习文言虚词的知识,单是初中文言文的理解,就不能忽视虚词的存在。甚至有一些考试也不会考到的语气词,在文本理解中也有一定的作用。例如《爱莲说》中的“噫”和“矣”,教师在教学中基本上是一句带过。实际上,“语气词”表达的不仅仅是某种语气,更是某种感情,把握语气词背后的感情,这是理解文本的突破口之一。在文中,“噫”字表达什么感情呢?“矣”字又表达何种感情?两者的感情一致吗?这就可以引导学生反复品读,在读出语气的同时,体会语气词背后的微妙感情。同样的例子还出现在《周亚夫军细柳》一文中。

在教学中,殷老师还发现现在教师对文言文教学目标的设定过于“现代化”,失去了古文特有的体式特征。例如对于《陋室铭》的解读,教师往往会概括出“淡泊明志”“安贫乐道”等结论,但学生识记这些结论本身是没有意义的,关键是如何抓住文言文本身的“炼字炼句处”和“章法考究处”来理解作者刘禹锡的“志”。《古文笔法百篇》对《陋室铭》的解读是:“小小短章无法不备。凡铭多自警,此却自得自夸,体格稍变。起以山水喻引,则来不突;末引古结,则去不尽;中间室中景、室中人、室中事、布置层次。末引‘何陋’之言,隐藏‘君子居之’四字在内,若全引便著迹,尤见其巧处。”这是古代人对《陋室铭》的解读。可以看出,古人的解读善于体味细节特征,关注文本的体式、结构与意蕴,尤其关注文本的艺术特征,不一定非要得出带有道德训诫意味的结论。笔者认为“体格稍变”一词,本身就可以作一篇文章。再比如对《小石潭记》的解读,我一直觉得这篇文章被前人解读得很透彻了,实际上还有很多内容没有涉及。例如作者在最后一段为什么要详细列出一起游玩的人?既然是一起游玩,为何文中会有“独自感伤”的句子?从“乐”到“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作者的感情又经历了怎样的变化?殷老师捕捉到了“吴武陵”这个人,此人因得罪权贵李吉甫而被贬永州,和作者柳宗元应该算是“同病相怜”,但即使如此,作者感觉到的“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也是一种个人化体验,这也意味着作者内心的孤独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

类似的案例还很多,因为文言文的“炼字炼句处”和“章法考究处”是很多的,抓住那些关键之处,就如同找到了打开文言文大门的钥匙。例如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中的“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中的“寻”字,为什么作者不说“访”而说“寻”呢?“遂至承天寺”和“怀民亦未寝”中的两个虚词,“遂”和“亦”,是否暗示出苏轼与张怀民有着同样的志趣?“相与步于中庭”,我过去的理解就是“一起在庭中散步”,殷老师通过对“相与”的解读,认为这句话应该理解为“和交好的人在庭中散步”,表面上看意思差别不大,但实际的感情还是有区别的。此外,作者还探讨了《螳螂捕蝉》中的一些关键问题,例如为何成语是“黄雀在后”而不是“黄雀在旁”?为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成语中没有“弹丸”?《孙权劝学》中也有一些值得探讨的地方,即孙权究竟希望吕蒙去读什么书?吕蒙后来究竟读了没有?效果如何?这可能需要借助互文性阅读的理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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