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调·天净沙·我呼青也哥儿！

禤君青者，余诗友也。为诗词屡年，作品苟结集出版，当煌煌巨著矣。

格律之于诗词，犹法律之于公民也。禤君以律师为业，岂不知吟诗作词者当严守格律耶？然禤君之诗词每每破律，且不屑修改，曰：“雕琢者，匠也。诗贵自然，安可削足以就其履？”语气斩钉截铁，大有不容置辩之气势。

讼师文士禤青

禤君知余近学元曲小令，前晚言于余曰：“曾试填天净沙，失败，平仄难调整，改为七律，体验曲比词恶搞。”

余复之曰：“曲不独论平仄，且平兼论阴、阳，仄兼论上、去，故难！”

禤君谓与余有同感。曰：“王力先生云：平论阴、阳，仄论上、去，乃为合乐。”

余思之，禤君可破律为诗词，何不破律以为曲？盖其知曲须合乐，故弗破，以免乐不可合也。

中国律师标志

余复禤君曰：“曲之难为，然也。而为曲之乐趣，亦在其中焉。”遂以曲写禤君，以博禤君之一笑。曲曰《越调·天净沙·我呼青也哥儿》：

国风汉赋唐诗，

儒心道骨仙姿，

铁齿铜牙睿思。

讼师文士，

我呼青也哥儿！

“国风汉赋唐诗”言禤君于古代文学素有研究。“儒心道骨仙姿”言禤君集儒家、道家思想于一身，且职业为律，自由快活似神仙也。“铁齿铜牙睿思”言禤君口如悬河，起诉、辩护又别出心裁。“讼师文士”言禤君既为律师，亦为文人也。“我呼青也哥儿！”则见余与之情深焉。

唐圭璋先生《元人小令格律》：“此曲一名《塞上秋》。'瘦马’二字，《中原音韵》云：'去上极妙。’但元人亦有用平声者。如白朴云：'杨柳秋千院中。’徐再思云：'春到南枝几分。’乔吉云：'花担安排酒尊。’张可久云：'相对良宵几何。’皆是。德清自作，如云：'掩面留鞋意深。’'尘外谁分岁华。’亦皆用平声。末句《中原音韵》谓必须平平仄仄平平，但致远、西逸皆作仄平平仄平平，可知此句一三两字，平仄可以不拘。”此曲格律如下：

《元人小令格律》中《天净沙》曲谱

此曲之第四句，唐圭璋先生《元人小令格律》作“平平平去”，首字为平，马致远“夕阳西下”之“夕”，《平水韵》为入声，《中原音韵》“齐微”以入声作平声（阳平）矣。《元人小令格律》于此字之“平”下，注以“作平”，殊不可解。王力《古代汉语·曲谱》此句作“仄平平去”。余疑《元人小令格律》之“作平”为“可仄”之讹。故此字唯从王力曲谱耳。

王力《古代汉语·曲谱》中《天净沙》格律

余之曲中，“铁齿铜牙睿思”之“睿”，按律须为去声，不可易为他声也。“思”乃韵脚，本为上声，然按律可为平声，故“思”亦合律。“士”，按律须为去声，亦不得易为平声或上声。全曲押《中原音韵》之“支思”韵，或平或上，一如格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