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跟花儿一样

花开时有多灿烂,衰败时就多凄美。也许正是时刻提醒自己这一点,才如此善于在日常细节中发现意义。而这种审慎而微妙的感觉一旦渗入视觉表现,就摧枯拉朽一般地在黑白胶片中形成自己独特的语言,木村伊兵卫、土门拳、森山大道、荒木经惟、篠山纪信、须田一政等等,这些摄影师都用各自的张力,表达这一矛盾悖论。

而另外有一种摄影师,他们隐藏起犄角,把眼光温柔地投向儿童。

还记得第一次从朋友的博客上看见川岛小鸟拍摄的未来酱,就被这样个质朴而又有灵气的孩子给镇住了。未来酱的可爱,不仅仅在她的圆嘟嘟的小脸,毫不羞怯的大眼睛,也在于摄影师对于一丝“土气”(朴素)氛围的捕捉,他镜头下的小孩子,好像灵魂在刹那都被抓住了,在色彩、光线、构图、还有孩童的一致表现下,最好的诠释“赤子之心”。

川岛小鸟(Kotori Kawashima),出生于1980年,早稻田大学的法语系高材生。瘦弱而带有一丝艺术气质。毕业后进入摄影棚工作,并莽莽撞撞地自荐去沼田元气工作室帮忙,前后在那里工作了五年,直到近期搬到镰仓开创自己的事业。

川岛小鸟大学时期作为业余爱好就开始了摄影,当时连续拍摄一个邻家女孩,大概用了四年时间。后来依此为素材出版了写真集《Baby Baby》,更是一举获得了2006年第十届Shinfusha Itaru Hirama奖(新风舍平间至摄影奖)。从此开始作为摄影家而活跃起来。

让川岛小鸟真正知名的,是他2010年发布的摄影集《小未来》。与上一本写真集一样,这也是拍摄别家女孩的摄影集。

“我有一位住在佐渡岛的女性朋友和我说,那里有很多天然朴素的少女。”川岛小鸟接受邀请,意外地,他被朋友的2岁的女儿所打动,小孩子完全忽略相机的存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份无法预测反应的纯真正是摄影师渴望的可能性。他每月都去朋友那里拍摄,每次停留一周,总共往返了20多次,而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小孩子也慢慢成长,并且似乎意识到了镜头的存在,“居然还那么小呢,就产生了如同光芒在身,女神般的温柔感觉”。

记录一个女孩从毫无自知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体,这个过程,让川岛小鸟的作品层次感丰富起来。

对于人生,

认清不需要的东西,

好好珍惜值得珍惜的事物,就是最重要的。

——川岛小鸟

如果未来酱的写真集能看到纯真、趣味、非凡和灵性,长能丰一(Toyokazu Nagano)的家庭摄影就带有一种淡淡的剧场式搞怪。与其他摄影师不同,长能丰一从事电视节目方面的工作,直到2008年才对摄影产生兴趣。那时正好处于第二个女儿Kanna出生之际,于是两个女儿成为摄影主角。

2010年长能丰一购置了一台Pentax 67相机,因为一切要手动,老是在调好相机时精彩一瞬已经过去,于是干脆开始让孩子们摆拍。拍摄的主题也来自父女之间的玩笑:怎么用最简单的方法让人发笑?

长能与女儿开始在家门口的田间道路上开始各种的情景拍摄,这一系列作品在朋友的启发下命名为magic road,长能也开始认认真真地拍起照片,每当有新想法时,会先用笔记或绘画的方式记录下构图和女儿的姿势,然后准备道具、服装、讨论拍摄细节,然后在这条魔法之路驾上相机。长能的照片并没有强烈的立体感和层次感,但是轻喜剧一样的内容让人感到轻松和一种pop art一样的娱乐气氛。

如果你能让家人微笑,那么一切事情都OK!

—— 长能丰一的爸爸理论。

与长能丰一正好相反,森友治的镜头记录的是不咸不淡的家庭日记,有点像私小说,如空气一般,轻飘而稳重。我们在观看中有一点偷窥的感觉,但是对方如此静默淡然,让偷窥变成了一种陪伴。

这个1973年出生的摄影师居然毕业于兽医畜产系畜产专业,大学毕业因为对摄影的热爱也投过不少比赛,但是最好的记录都是努力奖(类似鼓励奖),评委荒木经惟给他的评语是:“不坏,但是感觉上不够有力”。

于2002年开始的“DaCafe日记”其实就是一个普通日本男人对家庭的记录:妻子、儿子、女儿,还有家里的小狗,每天在博客中更新,从一开始的妻子阿达,到慢慢儿子空和女儿海,再到宠物狗,没有多余的信息,也没有戏剧化的剧情。

虽然更新频率算不上高,但“DaCafe日记”每天都有将近3万人前去浏览。在2006年被评选为日本博客大奖摄影类最佳博客,之后更是连续出版《家庭日记》影集。

“DaCafe日记”最为吸引人的也许就在“平淡的日常”,如论发生什么,森友治都坚持用一张照片来表现一天,不管是居家读书,还是异地旅行,每天都是一张照片。能够坚持下来,也许正因为森友治是一个喜欢摆弄家里装饰的宅男。

森友治曾经因为心肌梗塞而病倒,手术后才重获生命,从康复时间开始,照片的氛围和感觉发生了完全的变化。就是这件生命的意外事件,让摄影师觉得“只有日常才是幸福”。

“DaCafe日记”现在已经停止更新了,其中的原因也许是孩子们长大了。

人生大半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如果能够做到对这样的平凡乐在其中,

我想也就能做到对人生乐在其中。

——  森友治

与森友治异曲同工,镜头的范围却更加广阔的滨田英明(Hideaki Hamada)完全展现了日系摄影的恬淡与清新。大学时期攻读英国文学,毕业后从事网页设计师的工作,其实他并没有艺术背景。在大儿子晴(Haru)出生后因为受到朋友影响开始认真摄影,并且从胶片改为数码相机,钟爱pentax67。

后来二儿子皆(Mina)出生,两个儿子无忧无虑的日常生活成为镜头的主要内容,拍摄项目《Haru and Mina》充分展示了孩子童年时期最天真的动作与表情。

除了孩童作为主角,滨田英明的照片中经常出现美丽的田园风景,这些都取景自他的故乡兵库县淡路岛。

镜头下,大儿子害羞怕生,但是半天相处就能化敌为友,二儿子则一点不害羞,常追着女孩子后面跑。这两种性格都像滨田英明,所以他说,摄影记录下自己的分身。看到晴和皆两兄弟一起玩耍、春游、嬉戏、打闹,就像自然界中的两个小动物,互相陪伴,互相温暖走过最年幼的日子。

每天早上送孩子上幼儿园是我的工作,

挥别的时候,

我会跟他们说:

今天也要加油喔。

难以忘记他们走进去时的小小背影。

——滨田英明

幸福就像花儿一样,所以我们才能由衷地感动于每一个即逝的表情,因记录、分享、守护而快乐。

注:以上摄影作品版权归各个摄影师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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