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夜 的 声 音
在城市呆久之后,回到故乡,越发觉得故乡的夜晚才是真正的夜晚。
虽然和童年相比逊色了一些,但至少在夜色弥漫之后那稀稀疏疏的灯光比不上城市的霓虹灯那样昼夜闪烁;想看场电影都是奢望的夜生活更比不上城市大卖场的多姿多彩。
但我依旧深深的爱着故乡的夜晚,不仅因为它的星星清晰而繁多,更是因为记忆中那夜空的声音——广播。
我与广播既没有柴静那句:尚能也曾有梦,可否帮我成就梦想?这样浪漫感动的故事;更没有在广播里点过一首歌,打过一通热线这样平常的事情;但记忆中夜晚的耳畔总是伴随着交替的广播电台声。
童年的某一天,父亲商量让我开始一个人到楼上睡觉。窗外的风吹的很吓人,平时没有在意的猫叫声也觉得特别响亮,躲在被子里生怕自己呼吸声太大。
第二天起来的特别迟,小学时我们还是要早起走上十几分钟去早读一个多小时后回家吃早饭的。父亲便想到一个办法,捣来一个黄色大收音机放在我的床头与楼下父亲的床边黑色长方形收音机相连接。每天6点,父亲便打开收音机,我的收音机便一起打开。
至今我也没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向关闹铃一样关掉收音机。有时气急败坏时便录下骂父亲的话,不过是偷偷的。那时收音机与我而言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打开就是很多的愤怒与厌烦。
爱上听广播,是初中从寄宿学校回家的日子。吃过晚饭,不愿做作业,更不像小时候一样,学校一点芝麻大的事都会告诉父母。
只愿将收音机放在枕边,从流行音乐到各种药物广告;从各种路况到寻人点歌;从国际国内新闻到一个人隐秘的心里话;从活泼热情地搭档主持到一个人的平静温暖讲述;从fm88到fm108;从收音机天线从左边偏向右边再偏向左边……广播就这样伴随着我的中学时代。
最喜欢的是中国音乐排行榜以及江西一档官雯主持的《心灵家园》。在相对闭塞的乡村而在初一学习《在山的那一边》这类诗的情况下,收音机对我而言不仅是打发时间更是了解外面的重要渠道。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它发出来的几点红光和不可预期的声音对我都充满着无比的吸引力。在那敏感而充满渴望的日子里,广播里传出来的声音静静地陪伴着我,带来些许淡淡柔软的温暖。
高中时代有关广播的记忆便只有学校的第九套时代在召唤的广播体操以及梁静茹、容祖儿、张韶涵等当时的流行歌曲,大多是抒情清新类的曲风。
在高三压力和迷茫感饱满的日子里。周六下午的在校休息时间,边洗衣服边听校园广播给我们一丝放松的感受。
大学时代,学校主要考虑英语课程所需给每人发放了一个耳戴式的耳机,无意间发现可以听广播,便时常寻些偶遇喜欢的歌曲听。
虽然有一档《江城不眠夜》的广播很受校区学生的喜欢,听着听着我却由欣赏到忽视。也许是不喜欢主持人时有时无的评论热线电话这头的说话者,亦或是不明白大到钱财被骗小到暗恋失恋,与室友关系不和。不问问自己或熟悉的人而通过夜空中的频率询问一个陌生人,我该怎么办呢?
那时,我还不完全看似长大的孩子,其实心底总有一个孤独的小孩。
现如今自媒体繁盛的时代,各种app、各种公众号,各种交友交流的渠道,各种心灵鸡汤,或当头一棒或温柔警醒。
收音机已只偶尔出现在老年人的身旁,喜马拉雅电台成功的聚集了大多数年轻的主播和听众。歌曲、娱乐、相声、职场、公开课、时间管理、读书等等频道一应俱全。
没有凌晨过后的那一声温柔的晚安和明晚见;也不会有个来电诉说他们心中的忧愁或喜悦;不会有很多的不期而遇的歌曲和故事。有的是主题鲜明的话题,紧跟热点的分析评论,或者片断式的提取学习。就连《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电影中也将广播里的主持人工作时表现的随意,戏剧。
而我深深记得《心灵家园》的主播讲述她注意的每个工作细节和工作感受,不随意评论一个陌生人,不重当别人问题的回答者。夜空的声音是因为什么而存在呢?我想是因为我们孤独所以相伴,我们渴望发出自己的声音,我们喜欢褪去标签的自己,隐身于黑夜中听见一个声音。我们似曾相识,所以夜空才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