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刘纪昌丨散文/农民诗人姚永满（外一篇）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刘纪昌：山西芮城风陵渡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运城学院河东文化研究中心兼职教授，运城市红楼梦研究会会长，运城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毕业于山西大学中文系，曾任大学教师、杂志主编。长期从事古典文学的教学与传播，发表各类体裁的乡土文学约300万字。出版有乡村散文集《酱豆的滋味》，长篇文化散文《文明的曙光》，长篇小说《青惑》，长篇文化散文《山河风骨》等。
刘纪昌
姚永满是我的舅舅。上过完小，识文断字，在农村当了一辈子会计，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他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出口成章，不假思索，而朗朗上口，全是韵文。不管是历史、时世还是村子里的逸闻趣事，他都能马上给你编出几句顺口溜，而且很有意思，回味无穷。比如，我的一个表兄刚刚说，他把几个子女工作安排好了，现在都已经上班。他马上就接口说：
你看，只要手里有了钱，安排工作就不难。
说起院子里的一棵枣树，他说：
这树栽了整四年，栽下当年就来钱。
粗细就像一根椽，今年挣了80元。
和他在一起，你会很开心。几个子女都已经成家立业，老两口现在生活很幸福。
说着话，一个年轻人进来，这个年轻人刚结婚，见了我们，都是熟人，就开玩笑。我舅舅就顺口编了几句：
三焦村里姚红江，娶了一个好婆娘。
白天饭菜做的香，晚上睡觉脱的光。
几个人笑的差点岔了气。
说起村里人的光景，其中一个叫奋娃的，他说：
姚奋娃，不简单，全国各地跑得欢
原来房子很窄小，院子里头全是草。
去年开始大变样，门房盖得抬头望。
盖毕门房盖厦房，红砖垒的二四墙。
房子真的不一般，铺的全是地板砖。
屋内贴的电影画，净是一群女子娃。
房子盖毕钱有余，这下才把摩托骑。
姚奋娃，真能干，鼻子疙瘩爱冒汗……
说起他的邻居姚文新，两个人是好朋友，就拿他开涮：
文新做菜有经验，谁要吃了谁称赞。
娶了个老婆叫金莲，勤俭持家美名传。
她把太原北京都转遍，还在黄河滩里捞过炭。
文新精勾子给她送过饭，人都说金莲见过大世面。
大姑娘嫁给姚红平，红平在太原很有名。
公司当了总经理，权力大的没法比。
女儿是个大老板，半个太原归她管
开了十个批发站，热闹的地方安插遍。
雇的人一顿能吃一袋面，一天收入就是好几万。
一到腊月忙的怪，一天收入现钱就是一麻袋。
盖下的楼房顶破天，身后头跟的有保安。
年底你把文新看，脑袋拽的像个蛋。
他还有很多名言警句，在当地传为一时。有的人还专门跟着他，搜集他这些顺口溜。我有时记上几句，但大部分忘记了。每次和他在一起聊天，只要你有心，就能有不小的收获。也很开心。
舅舅是农民，出口即成文
过年初五，去给舅舅拜年。以前我给大家介绍过舅舅，是个性格开朗、出口成章的农民诗人。
一进门，舅舅就高兴地不得了，说：两个外甥来拜年，眉开眼笑没法言。欢天喜地到门庭，应该列队来欢迎。欢迎队伍要像样，男女老少列两行。
又对我弟弟说：今年根本没想到，来了一个刘纪孝。
过年之前，他多次给我说过，要我给他写一幅《心经》，画两幅兰花。我自然不能违命，很认真地写了一幅《心经》，画了两幅大幅兰花。今天专门送给他，还举行了一个交接仪式
舅舅说：外甥给我送心经，送福送到家门中。家庭幸福人顺利，样样事情都如意。
又说，这幅兰花画得好，明天赶紧去装裱。
舅舅年纪大了，还喜欢喝酒，儿女都反对，他也很自觉，每次只抿两口。还说，喝酒这事不能停，因为不喝不能行。有了喜事要喝酒，喜事不断年年有。
然后我们划拳喝酒，谁赢了，他就编两句：谁谁的拳划得展，原来是个大老板。
每次他说一句，我们都笑个不停。儿女们一边跟着笑，一边无奈地摇头。舅舅自己很快乐。
他儿子我的表弟就说，年龄大了不自觉，不叫他喝他偏喝。只要自己觉得好，管他喝多还是少。
大家都笑了。喝完酒，我们分手的时候。妗子给我们兄弟每人装了一大袋子自己蒸的大花馍。
舅舅说：舅舅没钱也没酒，只有花馍能拿出手。送给外甥带回城，记住老家这份情。
和舅舅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说，舅舅这人真能行，越活越像老顽童。喝上一杯就脸红，不让他喝还不行。年龄大了随他便，轻松自在最关键。想吃你就让他吃，想喝你就让他喝。只要自己能快乐，不要管他那么多。
舅舅说：还是外甥说得对，今天晚上就开会。领导指示很重要，件件都要落实到。
初五拜年。很开心的一天。
谁有兴趣，可以到芮城县三焦村，去看看我的这位舅舅，一定会让你对生活有新的认识。
（责任编辑：杨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