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21世纪散文诗年鉴》用稿连播】宁夏/王跃英:山那边(组章)

21世纪散文诗·第118期

花儿开了,你还没来

时令一到,不管气候多么变幻,山里的花儿就粲然开放了。

虽然娇嫩,虽然羞涩,虽然弱不禁风,那些花儿呀,仍是粲然开放了。

知道呢,初春的山里,气候指定不好,不会因为花儿娇弱,风就不再凛冽,雨就不再夹杂些许雪花。时令虽已是春,气候却是山中最大的阴谋家,在它的地盘,它尽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尽可以把一个光鲜无比的初春演绎成比寒冬还要冷冽的光景。

但是,即便如此,山里的花儿并不为所动,只要时令一到,它就开了,哪怕身陷寒流之中,它仍不失为春的招牌。

山里的花儿都开了,如花一样的你呀,什么时候能踏歌而来?

山里,星空依旧湛蓝

山里的春天是短暂的,寒冷却很长久。

和寒冷一样长久的,是山里的星空。山里的星空那是长久的湛蓝。

真的,无论是在繁星满天的夏夜,还是风雪之后的冬晚,山里的人们,只要从生活的羁绊中挣脱出来,稍稍有那么点精神,抬起疲倦的头颅,仰望星空,天上,总有一袭碧蓝灿烂的星空,在静候观礼。

那湛蓝湛蓝的星空,如婴儿明亮的眼睛,如爱人痴迷的脸庞,而且是那么近那么近,仿佛伸手就可抚摸,仿佛张嘴就能亲吻,仿佛闭眼就能融入梦境。

这可真是都市人群无福享受的呀。

任星光明灭,任光阴流逝,无论生活多么残酷,无论灾难多么无常,与山一样的人们,总有着仰望湛蓝星空的秉性。

山那边,好地方

山那边,是踮起脚跟也望不到的地方。

望不到的地方,就盛满梦想。

与山厮守半生,相看不厌。

久了,也就有了大山的秉性。能否直言:这一座巍峨高山,就是生命中的靠山?

有了这样的念想,竟然让人无法淡定下来。再看看山峰,感觉好险;再看看山坡上生长的花草,感觉好美;再看看山顶上的蓝天,感觉好蓝;再想想山的那边,竟令人神往,飘飘欲仙。

山这边,是生活的地方;

山那边,是梦想的家园。

与山为邻

与山为邻。

真奇怪,就这么相依相伴了半生,突然发现,很多很好的邻居都走了,唯有这大山是最忠实的邻居。

或许是见多了世间的人来人往,或许是见多了人与人之间的你推我让,至今思来,所遇的邻居中,没有一个像这座大山一样,一直那么硬气。

时间久了,常常问:这座忠实相伴的山还是当初结识的那座山吗?

看山就看这座山的恒定吧,唯有它,能让人理解什么是定力;

看山就看这座山的淡远吧,唯有它,能让人知晓什么是心事浩茫。

看着看着,就觉得与山为邻多么好啊——

守着一座山,不会再目空一切。

山路很险

山路很险。

在山路上,心事再重的人也得先把思想包袱卸下,专心行路。山路弯弯,脚下丝毫不能有个闪失。人们哪,只有大汗淋漓地攀登上山顶,才会将高昂的头颅低下,俯瞰风景。

山路很险。

所以山里总是藏着许多古寺,香烟缭绕,古钟悠扬,总在祈求着虚妄的平安。至于山里面到底藏没藏着神仙,那是歌谣里惦记着的事情。

山路很险。

倒是温顺善良的山羊们在奇险的山路上如履平地,哪怕是再险峻的山路,它们总是能够捷足先登。

也许是羊们的心事太少了吧,所以它们的身影才如此轻盈。

山路一直拒绝缺钙的人。

山路有时就像人心,越高越险。

铭记那句穿过时空的歌谣

因为守着这座山,浩如烟海的唐诗宋词里,就独爱着那一首。

那是一首让这座山增添了多少骨感的《满江红》呀。

因为一个“怒发”,一个王朝的冠冕被冲得东倒西歪,不成体统。

因为一个“踏破”,一个再温文善良的民族都不得安生。

因为一粒“尘土”,一位彪炳史册的民族英雄只能折戟沈沙,仰天长啸。

一千年了,那句歌谣,像一枚耳钉,把各朝的耳轮钉得生疼。

因为长相厮守着这座山,浩如烟海的唐诗宋词里,就独爱着那一首。

爱得痴了,那首词就成为生命中抑扬顿挫的歌谣。

那歌谣,至今诵来,仍让人血脉喷张。

只要以那穿透时空的歌谣为镜,一切,都是人间绝美风景!

(刊于《朔方》2018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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