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中毒自查自救手册
Uni-Note Vol.262
我的研究生导师不用微信,却与师门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我每次回学校与他吃饭,都能收获高质量的聊天和一两本他新写的书。
受到启发,最近一年我有意识降低刷微信微博的频率,至今没什么不良后果,反而多出很多时间享受真实的生活。
这种觉悟基于反思,我曾经像“正常人”一样刷微信微博,事后惊觉自己每天大把的黄金时间都被毫无意义地浪费了。
社交软件正成为全人类的日常毒品,它的危害却远远没有被普遍认知。
纪录片《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能帮助认知,从而调整自己的日常生活。
首先要认识到,我们使用社交软件是要付出代价的。微信微博都不是付费软件,当你(用社交软件)时从没有花钱买过什么,那你本人就是被卖的产品。
社交软件的商业模式是,广告商付钱,社交软件展示广告,用户的关注就是社交软件卖给广告商的产品。
看广告的人有可能掏钱买广告中的商品,这个比例叫“回报率”。高“回报率”是广告商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了获得高“回报率”,展示广告的社交软件必须有优秀的预判能力,而这基于掌握大量的用户数据。
大型技术公司(谷歌、脸书、推特、阿里、腾讯)就在干这件事。你的每一个行为都被后台小心翼翼地监控并记录下来,包括你在一张图片上停留了多久。这些数据被返回到系统里,用来建造一个越来越精准的模型。一旦有了这个模型,就能预判这个人会做怎样的事,从而投其所好地成功营销。
技术公司的三大KPI,是让用户使用时间更长、注册新用户更多、广告回报率更高。
实现这些目标的,是“算法”,算法的本质,就是找出给你展示什么内容时,相关KPI能上涨。
这种算法是基于心理学和神经科学的,软件工程师团队试图弄清楚,怎样以最快速度操纵你,然后反馈让你产生兴奋感的事物。
他们的发现,是“与他人联系”的需求,这是人类的基本欲望,是几百万年群居生活进化的结果,直接影响着“奖赏通路中的多巴胺释放”(即一种生物学层面的正向反馈)。社交软件利用这种需求,基于心理学和神经科学,通过算法,让你上瘾。
因为社交软件,人们习惯于在意社群中的其他人是否对自己有好印象,甚至需要5分钟就获得一次社交认可。人们对自己生活的管理,建立在获得的完美感上——社交软件上的爱心、点赞、竖起大拇指,这些短期信号给人们正反馈,它们使你更空虚,于是你会再次博取爱心、点赞、大拇指来填补空虚,如此恶性循环。(激化虚荣)
整个一代人都变得更焦虑、更脆弱、更抑郁、更不愿意冒险了。当人们不自在、孤独、不确定或害怕的时候,会依赖手机里的那些数码安慰剂,作为人处理这些情绪的能力退化了。
社交软件构建的这个世界,在线联系变成主体,然而在这个世界里,每次两个人联系,唯一能提供技术支持的,是一个动机可疑的第三方(广告商给第三方钱,操纵这两个人)。
从广告商和第三方(社交软件)的角度来看,整个一代人成长的背景中,交流、文化的意义就是“操纵”,“操纵”成为人们所做的每一件事的中心。
如今每个人在社交软件上看到的内容都是算法投其所好提供的,久而久之,你会产生错觉,觉得每个人都认同你。你再也无法考虑甚至消化与自己认知相悖的信息,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操纵。
为什么要操纵?因为广告商和你的目标不同(他们想获利,而你想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一场角逐就此展开,屏幕前是孤身一人的你,屏幕背后是试图影响你潜意识的上千名工程师和超级计算机,后者诱导你改变初衷,做出能让广告商获利的行为(比如心血来潮地买买买)。
为了完成操纵,社交软件会传播各种有利于广告商又让人兴奋的假消息,
被操纵的你很难不中招。
长期使用社交软件后,你的“行为基础平面”倾斜了——听取自己不喜欢的意见、交叉验证信息来源如同上山爬坡一样艰难,给自己喜欢的论调和内容一键三连就像坐滑滑梯一样轻松。(激化愤怒)
然而,人们不认同的真相仍然是真相。如果人人都不认同真相,就不可能找到任何一个问题的解决办法。
试想一下,这套操纵掌握在独裁者和垄断资本巨头手中,每个人都变成编程中的一个节点,开发者通过人们的行为操纵来编程,服务于云上那个巨型大脑。他们不会给你钱、不会告诉你真相、也不给你自主权。
这样的未来并不遥远,数据隐私的获取至今缺少有效的法律限制,人们正沦为廉价的数字商品。
作为脆弱又珍贵的个体,你能做的,是关掉手机里的应用通知、卸载无用App、不点击软件推荐的视频想看什么自己去找、睡前手机不进卧室、退出社交软件与生活中的人对话。
今天的封面和配图,来自纪录片《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2020)剧照。
獭祭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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