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个故事——Stalker
约是五点整出门的,我背上黑色布包,踏着三条杠拖拉着步子出去。大概在屋子里呆久了,习惯性的把指节拧得发响,转动着脑袋用手扳动。如果脑袋会掉下来,我想我会提着头颅面世。
这时正是阳光最脆弱的时候,微风吹拂在皮肤上棱角有凉,斜了一眼看下火山,太阳戴在它的头顶。我朝前走着,跟在一个女人身后。
我本来想说我恰巧在她后边走路,但我们的目的地相同,这也是我到了菜市场才发现的。
在此之前,我的视线隐藏得很小心,吉普尼的后视镜几乎把整个车厢一览无余,尽管我始终都望着窗外,装出一副陌生的样子。
但我还是在几瞥之间,打量得一清二楚。女人穿着牛仔裤,紫色的宽大短袖,口红抹得均匀又艳丽,在她上车之前,一路上几乎都留下了她的香水味道,让我还以为是路边的花在不合时宜的季节开放。
她把头别向外面,我乘着她回过身的瞬隙间,又偷瞄几眼。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浓妆艳抹的打扮,明明很年轻的女孩,突然间就像老了十岁。宽大的衣服也显得她的胸口空空荡荡的,风灌进去还能呼得
作响。
我没有更深入的窥看,单从镜子的反射中难免会有偏差。
这样的窥视本来就很不礼貌,我低沉着头开始擦拭着胳膊来。
这时女人也正顶着我看,我的腋下几乎被她看光了,可惜的是那里一毛不拔。
的确,她看了几眼也就失去兴致,而我盼望着她快点下车,因为我要到的市场就在下一个路口。
期间经过教堂,她做了一次祷告。白色的墙灰在光的照耀下闪得发亮,穹顶上停滞着训鸽,在汽笛有一声没一声的催促下,这才惊扰了它们的美梦,扑棱着翅膀盘旋在市政厅的广场。
这些是在她还在默念祝词时,我眼睛囊括的一切,还有她玫瑰红的嘴唇,动起来流光溢彩。
在她下车后的几秒,我从车上跳下,点了一枝白沙烟。
穿过马路的动作与她同步,我这样做的行径很卑劣,像一个跟踪者,Stalker。
烟刚抽到一半,我就置身于拥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中,时而侧身,时而闪避,游鱼般的跟过女人的身后,进了商场。
我老实的把黑色布包交给保安检查,在他微笑示意后进去。
女人应该知道我是跟着她过来的,很奇怪,她并没有尝试说什么。
我采购晚上做饭要准备的肉,辣椒,土豆,包菜……最后还有一盒奶粉。
我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东西要买,零食是不吃的,看到从中国来的西瓜,就自然的上去摸了摸,翻看价钱却吓人。
在排队结账的时候,女人又排在我的前面,隔着两个顾客。以为都是那般无聊又漫长的等待,今天也突然觉得饶有趣味。手表上的时间告诉我还有半个小时。
最终女人在出门后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街道与街道间洒满太阳的余烬,黑夜临至,我加快回去的脚步。
路上偶有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是一个不认识的胖大叔,我同他友好握手后就穿过另一条街道,上了吉普尼。
终于时间的尽头结束,出门前,我给了自己一个小时的期限。
在过去的一小时里,我“跟踪”了一个女人,并完成了自己任务。
我仍然觉得这一个小时,是不同寻常的。
我在备忘录上写到:
时间到头的那一刻,我很像一个游民,单薄,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