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作品大赛 | 晨光暮影里的芽庄 / 开普饭

去芽庄，可以选择坐汽车，那是背包客们常常选择的方式，OPEN BUS随着1号公路的颠簸把背包客们的思绪和向往拉升出一段段的跌宕起伏，越南的公路适合精力充沛且脏腑定力尚可的行者。

然而，另一条路径却更能体会怀旧和舒缓，节奏的作用往往就是音乐的元素，会让人进入梦幻般的沉思或者感悟里。是的，我说的就是那个法国殖民时期留下的米轨小火车，乘小火车去芽庄会让你有另一种感觉。

西贡火车站座落在市中心，米轨铁路穿过拥挤的房屋和喧闹的集市，如一条黑色的腰带把西贡系得更瘦了。火车站外面车辆不多，从外面看不出这是车站。稀稀落落的几辆的士趴在车站门前的路沿，等待着一天就那么一两次的生意。这个车站每天只有两个车次的发送，售票员寂寞地望着往来的路人。车是晚上7点出发，西贡进入了醉迷的霓虹灯光晕里。旅客在一声鸣笛中带着兴奋上路了。车厢分三个等级，皆为卧铺，每个包间可住四人，不会三缺一。老L是一个老顽童，对于牌类着迷颇深。所以一路升级到了芽庄。

火车沿着越南中南部乡村缓缓滑过，路边的村民与房舍在猥琐的铁道两面活动着和静立着。活动着的是那些劳作的背影，火车的路过并没有扰乱他们的的动作，反而孩子们的跳跃和笑声把火车上的人们的目前牵引着。房舍都如一只只贝壳，简单而洁净。这里是海边的农村，农民既可种田也可打渔，因才而为。白色的水鸟在弥漫着雾气和阳光的田畴里，时而飞翔，时而漫步，捕捉食饵或者享受生活。几棵葱郁的榕树似乎孤独地看望着这些来往的人们和鸟们，安详而平静。

火车是一种浪漫与闲适的空间（除开中国的春运），一些邂逅与际遇往往不经意的发生了。配合着车窗外田野与海洋的气息，看一本小说如杜拉斯的《情人》之类，变幻的景象会使你的情绪慵懒且亢奋着。

更能让你慵懒和亢奋的是芽庄的早晨。火车早晨到达芽庄，这时芽庄已经醒来。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们开始了自己向往的去处。各类小岛、占婆塔、海鲜摊、矿泥浴、银沙金滩等都是游人们最想去的地方。

但要体会芽庄的静和雅，不必去其他地方，就沿着那个半月形的十里海滩走走吧。这是太阳刚升从海面上露出脸来，几片薄云如丝巾般掩饰其上，休养一晚的霞光却掩不住，从云层里迸射出来，打到海面上，变成了片片碎金。早有几个早起者沿着夜晚海滩留下的足迹，印证着自己的脚步。两个小孩在他爸爸的唆使下，跳进海里哇哇大叫，静谧的海滩顿时奔放起来，几只海鸟在海面上来回俯冲，晨跑者脚下留下的沙沙声伴随着即刻注满海水的足印一同远去。遮阳棚如孤独的思想家，在人迹未至的时刻酷成了一片风景。成排的或独自的欣赏着着美妙的世界。阳光将棕榈织就的棚顶镀上了金色，独立的木杆深入沙里，这是也许还在睡觉吧。没有人住下的遮阳棚没有想到自己却成了一个风景，就如同一个人没有从事其设定的目标时，却有了另外的意义。

太阳升得搞一些了，金色的海面变得明亮起来，这时海滩上人开始多了。这些人里，除了游客大多竟然都是本地人，芽庄人都有一个习惯，早晨起来先去海边跑步或者游泳。越南人的游泳和随意，没有专门的装备。人们着睡衣入水，游泳一番后，穿着湿淋淋的衣裤回家。再梳洗打扮，上学上班。自然赐予的采取自然方式获得，也许是一种最虔诚的感恩。

放学下班后，本地人还会再一次来海边，那时太阳已经巡游完整个芽庄。夜晚开始降临。芽庄人吃完晚饭，会来海滩聚会，就像农村人晚饭后聚在村头一样。与邻居和伙伴们述说一天的见闻，或者听老者说古。而学生们则洋气得多，他们聚在海滩上，做着各种游戏。虽然海滩上并无灯光，只是月光温柔的些微光亮，但并没有驱散人们聚会的热情。芽庄大学的学生们正在沙滩上开PARTY。老L是一个好事人，走上前去问他们是学生吗，在做什么。学生们热情的邀请他以及我们去参加他们的游戏，游戏大概与我们的击鼓传花类似。老L的越南话就是在这种不断好事中学得越发的象越南人了。他是新中国第一批公派来越南学习的留学生，后在越南工作了近1十年。据他说他的越南发音是在学校旁边的一个理发店跟理发师傅学的。老L有两个特长，一是好酒二是好学。可惜生在现实的中国，回到古代定为一大侠客。芽庄大学的学生与老L交流甚欢，我们站在旁边干等着，这时几个学生用英语与我们打起了招呼，其中一个还与我同专业，学经济学的。但我们还是没有参加他们的游戏。毕竟平均比我们小了近20来岁，玩不起来。我们继续沿着沙滩走，暗黑中几对恋人坐在自己带的塑料布上，窃窃私语着。这个老L就没打扰了。来到沙滩边的一个咖啡屋，越是建筑里聚集的全是外国人。桌子是方桌，类似中国的八仙桌，桌上放一点煤油的马灯，显然是经营者营造一种怀旧氛围。我们点了几瓶啤酒喝起来。旁边桌上的一个姑娘却显得忧伤，桌上已经有三个空瓶。马灯的弱光照在她沉思的用手支撑的头上，似乎在进行着一种安抚。芽庄是浪漫的地方，浪漫的地方一定有忧伤。而忧伤混合着夜色，浸润在一些人的心里，使一些人在马灯的照耀下走进过往的情事。我们与前面的一长条桌上的人则暂时没有忧伤，他们高谈阔论着，用他们白人的说话方式，把手势与声音配合得快乐无比。怀旧的地方不一定有忧伤，但忧伤遇到了怀旧，注定要凄美起来。在这里，听着卡朋特的《明日再来》，心底里的一些柔软被撩动得欲哭还休。在芽庄很容易就可以怀旧起来，正如在丽江很容易就浪漫起来一样。芽庄的不远处，是美国人曾经的海军基地金兰湾，这里曾是美国军人的度假胜地。法国人统治时期，这里留下了一些法式建筑和记忆。外来者留下的是怀旧，当地人看重的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