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悲苦人生

又到了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日子。

下课铃一响，便能遥遥听得一阵阵隆隆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轰轰烈烈地朝着办公室奔涌而来。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一个脑袋叠着一个，一颗心揪着一颗。

已经公布成绩的科目老师暂且能躲得过一场蜂拥围观，偶得一份清静，瞧着眼前围堵得水泄不通的热门科目老师，心里五味杂陈，却又着实也想蹭一份热闹。这又是班主任的通病了罢，就像盼着自家孩子都能喜上眉梢，一个又一个地细细密密地看，不敢多言，却一颗心悬之又悬，像淙淙的流水本想豪放地一泻而下时候偏又遇到了沟沟壑壑，坎坎坷坷，内心深处的矛盾复杂也不能一概而论。任凭再心急，也只得等得孩子们散去方可酣畅淋漓得看个痛快，在这之前，总是难熬。谁料看了成绩，更加难熬。有幸得到靠前的位置，也就心中石头落得彻底，暂且缓缓，如若分数偏低，不太乐观，也便打碎了五味瓶，独独把喜这一味抛在脑后，只落得内心泣涕涟涟罢。总觉得每每这时候，就好像等着下油锅的饺子，定是要经历千遍万遍的摧残折磨方得始终。

老师们尚且如此痛苦难耐，更别说视分数如命的孩子们。

已凭借火眼金睛瞄得分数的孩子，或兴奋得欢呼雀跃，或悔恨得捶胸顿足，匆匆忙撤离抽身，还没等他挤出来，便又有人一股脑儿往里层夹击，宁可在缝隙里窥得一角也心满意足了去。如此这般，一轮又一轮，一波又一波，在总成绩没有出来之前，总要有人在办公室游走逗留。这其间也并非都是学霸之类，说来奇怪，反倒是日常课堂上从不活跃的孩子或者是调皮捣蛋异常的孩子跑得最为勤快，他们风一样的来，风一般地去，呼来呼去，最为热闹，却也最让人心焦。调皮之类偶尔一次发挥超常，也便早已经兴奋得忘记了身处何地了，而沉默寡言的人悄悄的看罢分数后，也必定会轻轻地不带走一片云彩，你从他们的眼神里，丝毫读不出欣喜或悲伤。偶尔见得一两个小学霸，他们并非关注单科，而是纠结在总成绩单，也是匆匆忙问了便杳无音讯。

说起来，这考试一场，也是百态众生。

我们宛若赶趟儿似的，一遍又一遍，一茬又一茬，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复复反反，心灵就是在这过程里一点一点遭受着煎熬。听朋友说，即便是人在遭遇重大创伤的时候所产生的伤害值也并不及一点点持续性施加压力带来的心灵伤害。细思极恐。阿Q一把去想，如果在这样温水煮青蛙一般的煎熬了都坚持下来，也便百毒不侵，百孔不入了吧！更何况我们所从事的行业，也并非青蛙的选择，这样想来，最为重要的看来还是心态了。

然而越当老师，越发觉得内心深处的悲哀和苍凉。该是自我需要极度强大起来的内心去面对各种各样的压力，其实仔细想想这一点也并不特别，谁人不是如此经历呢？而做教师最特别之处应该是在于自己所见之人——学生们，日日夜夜所经历之苦，以及每一个孩子背后的家庭所衍生出来的诸多问题。

难，便在此处。

我们总在抱怨考试制度的不合理性，却不深知在外国甚至竞争压力更大，直至今日才听到长者之言，才懂得从事件背后去思考原因，才明白我们的分流体制旨在关怀家庭，给予更多希望这样具有悲悯之心的一层意义。我想，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制度应该是不存在的吧。如果能考虑到人文关怀层面的考虑以及努力的话，也许抱怨的声音会小一点。

想起与班里那个成绩很好却发挥失常的孩子聊天，她的乐观让我释怀了很多。当我们关注分数的时候，其实更应该学会看清真正的自己。想起那个毕业多年后仍然抱怨生活选择极端手段报复社会的成年人，不自觉的要扼腕痛惜。无辜生命消噬的背后，更有人性和人心的修炼。想起而今有多少孩子抱怨学习之苦压力之大生活之艰难，殊不知我们逐渐丧失的是内心深处的精神提升和信仰。

我们越来越空虚，越来越认不清自己。

生活很苦，对每个人都一样，考验的是人心的坚持和强大，生活很甜，给每个人的都一样，只要你敢于付出，勇于面对挑战。

所以，孩子们，别再抱怨生活，我们积极起来，换个角度，所有一切的都是自己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