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众家 第48期】(旧岁月.旧物什)远去的乡村符号之——簸箕
远去的乡村符号之——簸箕
随着时间的流逝,儿时的一些经历情景却愈加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寻找儿时记忆时迫使我将过去的回忆记录下来。簸箕就是其中之一。
簸箕,一种是器具名称,另一种是指纹类型。作为器具,是用藤条、去皮的柳条、竹篾、作物秸秆等编成,三面立起,一面敞口,敞口的一面逐渐增宽。老家人统称为篾箕,其功能主要是用来扬米去糠,其次是淘洗米菜,再次才是收集垃圾,而这种收集垃圾的簸箕,一般都是小号的簸箕,也就是撮子,随着科技的进步,原材料基本都改用金属、塑料。作为指纹类型,是指簸箕形的指纹,中间成封闭圆形的谓之“箩”,如果开口延伸出去谓之“簸”。
在七八十年代,簸箕是农村最为常见的东西,也是农村庄户人家必备品,在那个年代,农村百姓是不可或缺的生产和生活用具。每天到做饭时间时,母亲都会用簸箕拿到门前就着风,把米里的糠与沙砾簸出去。
使用簸箕的过程,我们老家土话叫簸簸箕。簸簸箕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力气活,但绝对是一门技术活。如果掌握不了技巧,就会事与愿违。像所有的农活一样,只有熟能生巧了以后,才能熟练操作使用。簸簸箕腰上的力道,手上的巧劲,都得要配合好,才会事半功倍。
在大集体那个年代,男人们下地干活,出的是硬力气,他们根本看不上这些鸡零狗碎的家务活。每当打完场时,场上剩下的场底子,还有部分粮食粒都会混合了太多的土屑、草沫,要实现粮食颗粒归仓,就必须做最后一道工序,那就是用簸箕进行簸才行。生产队都会安排几个手巧的妇女,把混在泥土草屑中的粮食分离出来。
簸箕是属于女人帮的。小时候,我经常跟随大人在麦场上玩,经常看母亲把簸箕舞起来,就像一个大型乐队的指挥:麦子或者玉米、黄豆等,借助母亲手的力量飞起来、落下去,一起一伏,决不会让一个音符跑到节拍的外面去。
母亲簸簸箕是一把好手,只见她双手握住簸箕的两边,运匀了气息开始簸动: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前面一下、后面一下,双手力道不同,谷子在簸箕里起伏的方向就不一样。每簸动一下,谷物就顺着用力的方向,齐刷刷地抖动着翻上去。左手用力,谷子就在左边腾起,落在右边;右手用力,谷子就会在右边腾起,落在左边。像海浪、像瀑布、像顺着键盘滑下的音符,母亲的指挥棒指到哪里,哪里的音乐就飞起来。在优美地律动中,那些瘪稻子呀、碎石子呀、草梗呀就会很听话地列开队形,自觉地与丰盈饱实的队列划清界限。而更轻的尘土和碎叶,簸的过程中就知趣地从一个妥当的方向飞出去。母亲常和那些年轻的妇女说:簸簸箕,要平心静气,叉开双腿,伸展双臂,双手配合腰肢扭动,把泥块、草屑先晃到簸箕边上,这个力道一定要把握准,因为泥块和草屑的比重相差很大,又要和粮食分开,这就是功夫。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颠到簸箕边上后,双手再用力上下颠簸,然后簸箕前伸,把脏东西簸出去。这个活计,说着简单,看着姿势也很优美,但如果要真正熟练地掌握,那真的非一日之功。
后来分产到户,居家过日子,家家几乎都有簸箕。簸箕在这些日常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小时候,母亲经常带着我背着前几天就簸好已淘洗好的小麦或玉米去庄西头王大娘家推磨。端着盛满小麦的簸箕,拿着笤帚,到王大娘家碾棚去砸碾。碾过几遍后,又用簸箕把碾出来的米糠或是麸皮簸出去,接着再磨,直到符合主人的要求为止。那时无论是小麦还是玉米,一部分碾轧成渣子,作粥用的原料,一部分碾轧成细粉,作蒸馒头、贴饼子的原料。应该说,那时谁家的日子过得有多红火,簸箕就有多大的用途。
我最喜欢吃母亲烧的连根倒小麦稀饭。母亲烧连根倒小麦稀饭是很讲究的。她白天忙着生产队里的农活,晚上就淘洗一点小麦,掏干净后再用清水泡一泡。母亲再端着去别人家借用小磨拐成连根倒(就是那种不完全磨碎那样),烧出来的稀饭特香特好吃。
我曾诧异这简单的簸箕,在母亲的手里宛如上下翻飞的燕子,穇子、泥沙、细糠一粒粒飞出去,簸箕里只剩下干干净净的粮食。我也曾学着父母亲的样子做,谁知到我手中,杂质没有簸出去,反而把粮食粒洒了一地。
现在簸箕在我老家已经很少有人再使用了,但依然让人难以忘记。
(原创作品,作者授权发表)
【作者简介】乔加林, 70后,生于江苏泗洪,系中国青年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前线》、《宿迁晚报》、《宿迁日报》、《大湖徐风》、《分金文学》、《劳动时报》、《重庆农民文化报》、《乡情》、《城头山文学》、《长淮》、《淇水文艺》、《中华日报》等报刊杂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