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韵味(外一章)
冬天韵味(外一章)
文/袁国奇
题记:生命的最高境界,就是以苦的方式活着,以美的形式存在。
1)冬天,宛如一道冷盘,灰暗,清冷。
醇厚之外,透着禅的况味。
2)猫头鹰,像一个长舌的妇人,喜欢黑夜里说东道西。石头的梦话,无所忌讳。
陌上草色与一条河,在一座山的眼皮底下私奔,逃亡。
我抚摸荒芜苍白的脸,一剪梅,宛如一个裸睡的美人,骨感十足。淡淡的体香,如研墨,在一朵阳光里洇开。清香弥久、深邃。
3)风猎猎,经幡猎猎。
屋檐下的鸟鸣,若花骨朵儿,晨舒暮卷。犬吠,以陌生煲汤,原汁原味的乡音。
我每次与古井偶遇,伫立井台,以意念捞月,喜欢把影子的标本,装进一面圆镜里,赠给时光珍藏。其实,冬天与古井一样,如一个失宠的妃子,在冷寂的深宫里,等待曾经的王,或新的王前来宠幸。
待岁月老去,谁还会把迟暮当成心头肉?
4)我捧起冬日的清冽,端详。一场雪在一只鹰的眼珠子里活着。
陌上芦花,扬扬洒洒,染白过往,也染白一段悠扬的笛声。苗疆的阿妹,以山歌润喉,歌声如一杯清泉,流进阿哥的梦里,从初一到十五,把目光挂在村口,等待唢呐声里那支迎亲的队伍。拜堂过后,就把一壶青春,一饮而尽,与时光同醉。
醉倒的,不止是一场婚礼,还有一座村庄,以及篱笆墙的影子……
5)蓦然回首,几朵雪梅,如春天的兜肚,也如冬天里的一把火,燃烧一片飞雪,也燃烧大地的冰冷,似乎还要把严寒、冷寂烧成灰烬,包括世间的冷漠。
我听到,一双娇嫩的小脚,踏着节拍,从南方轻轻走来,身上的香水味,带来一朵桃花的心事。
茫茫原野,三五个老妪,在枯草丛中找寻野菜,一双褶皱的手,向城里人胃里掏点零花钱,补给家用。佝偻的身影拜倒在大地上,仿佛在感恩土地的馈赠。她们如艾草一样,以内心的苦,点燃心灯,照亮柴米油盐,也照亮一个个清苦的日子。
生命的最高境界,就是以苦的方式活着,以美的形式存在。
冬天,宛如佛指间轮转的佛珠,在佛拈花指上涅槃,也在万象般若声里重生。
盼望一场雪
雨,是水的表象。雪,是雨的意象。
无雪的日子,有雪从流年的指间飘落,化成南飞的雁翎,也化成星星点点的腊梅。
还有绿皮火车里,南来北往的行囊。
一条河,从北方之北走来,骨瘦如柴,干瘪的乳房,流淌着马头琴的忧伤。风吹着口哨,四处闲逛。几颗霜粒,苍白了大地的脸。我看见,冷寂的星光下,一只鹰披着银色的铠甲,仿佛一个孤独的王,洞穿冬天无雪的心事。
流年,如一壶老酒,透着雪香,醉了梅花凝望的眼。
原野之上,片片麦苗,以神的旨意匍匐在风里,三拜九叩,乞求一场雪的降临。
一群麻雀结集在田野,四处找寻雪踪,仿佛在寻找它们失散多年的孩子,除了一些蛛丝马迹,便一无所获。
雪,如我,多年未回。是在忙碌里忙碌,还是苦于囊中羞涩,无颜见江东父老?抑或,根本无故乡可回。
等一场雪,如等一场无期的约会。雪,若许多年未曾谋面的情人,在念里花开花落。
也如远嫁的闺女,日夜想着爹娘,却难以抵达娘亲的身边,让爹娘朝也思,暮也想。
坐在红泥小火炉旁,窗外无雪,我把心事说与深冬,盼望一场雪的到来,把一颗晶莹的心,寄与千里之外。
我心如雪,素白,无尘。在念里,花开。
资料来源:湘西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