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的故事——告别

我在景颇山前后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与付衍彭的故事暂时到此。此外我还接触过其他一些知青，以后有机会再谈。

当时我是突然接到支部的电报，要我马上回文工团参加批林批孔的学习。我只好告别景颇山，返回昆明。

日记中记述了我们打猫头鹰的事，当时确实没有保护野生动物的意识。后来好像是《北京晚报》征集保护动物的文章（出过一本书，现在京，待查），我曾就此事写过一篇，对此表示忏悔。

王端阳日记

1974年3月26日

明天就要走了，虽然表面上我和小彭都没讲什么，但看得出，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很不自然，有时讲几句笑话，味道却是苦的。小彭喜爱打猎，下午我主动邀他一起去打几只野物，我们顺着山路走着，橡胶树又披上一层新绿，记得上次打跑梁狗时树是光秃秃的，满地枯叶，现在已是生机勃勃，这难道不是我们友谊的象征吗？攀枝花也开了，高大，昂然，气宇不凡，这一切似乎又给别情增加了新的东西。

在一棵大树下，我们发现了一只猫头鹰，见到我们就飞走了，小彭追去，让我守在这里。等呀，等呀，我觉得没希望了，枪一直没响，突然听小彭在对面山上喊：“飞过去了，你打。”我一抬头，猫头鹰正落在头上的树中，因树太密，我没发现，后树枝一响，又惊走了，飞到小彭那里。不一会儿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声，我估计打到了。一会儿他上来，手里提着一只猫头鹰，好大啊！临别的这顿晚餐竟是一顿猫头鹰肉，还是别有风味的。正巧老五也回来了，大家都是第一次吃猫头鹰肉的，开始觉得有一股腥味，不好吃，后做好了一尝，味道鲜美。大嫂又送来自己酿的酒，排东、滚汤腊也来，一起吃了最后一顿晚餐。

滚的妈妈来，看我们打到一只鹰，说，只要提着鹰转一圈，每家要送一个鸡蛋的，她家有很多鸡被鹰吃掉。说着真回家取了一个鸡蛋来。其实这并不是抓鸡的鹞鹰，而是抓老鼠的猫头鹰，应该罚几箩谷子的。本来也无心打，只是冲淡一下离情别绪罢了。以后，班杰、勒排果很多人来告别，两个月，还是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在山上，我打了两枪，毛都没沾到，手枪是不大好打。有一次，枪响后鸟往下飞去，小彭讲，可能打伤了。我心里明白，是没打到的。下了一阵雨，又躺在大树下，小彭讲，打猎最能调剂生活。很安静，看着美丽的大自然，可以静下心来想许多问题。我估计，小彭的许多思想斗争恐怕是在这里完成的，高兴、忧愁都可以驱使人去打猎。

静静的夜晚，可却难以入睡，半夜又起了一阵暴雨。就要离开山村了，他们都讲走了就不会来了。只要不复员，我还要来。

3月27日

清晨起来，细雨扑面，春草泛绿，更添别情之凄凉之感。我吟了一首诗，送给小彭：

晓踏春草别山村，细雨扑面化泪痕。

此去泉台万里路，同是天涯有志人。

10月，我陪冯牧到瑞丽，我把付衍彭介绍给他，还提到付衍彭的父亲是云大教授付懋勉，冯牧说认识。我把付衍彭叫下山，与冯牧见了一面，拍了几张照片，但比较仓促。